独立20世纪与军械库展览——相冲突的愿景 - 《华尔街日报》

独立20世纪艺博会中Galleria Tommaso Calabro展位的现场布置摄影：Alexa Hoyer纽约

一年前，艺术博览会行业还在聚焦后疫情时代的生存与复苏。如今，人们的注意力转向了博览会未来可能呈现的面貌。本月伊始，弗里兹首尔艺博会启幕，更多首次举办的艺博会也即将到来，包括登陆东京、新加坡的新展会，以及下月将在巴黎举办的展会。

今年的军械库艺术周——即军械库艺博会与众多卫星展会、快闪展览和开幕活动席卷纽约之时——为艺术界如何定义新常态提供了另一个视角，两个备受关注的艺博会带来了或大或小的变化，或许能指明前进的方向。

在曼哈顿的尽头，独立20世纪艺博会是独立艺术博览会的新项目，该博览会自2010年创办以来，一直是美国同类展会中最有趣、最大胆的一个。它位于巴特里海事大楼一处令人惊叹、最近修复的美术学院派风格的空间内，约有30家参展商，旨在突出1900年至2000年间被忽视的艺术家，并以此拓展艺术经典。展会提供了许多新发现，提升了一些参观者可能已经听说过的名字，同时也揭示了完全不知名的艺术家的强大作品。

胡安妮塔·麦克尼利的《柳树》（1979年）摄影：詹姆斯·富恩特斯此处最具冲击力的作品是詹姆斯·富恩特斯展出的胡安妮塔·麦克尼利那些令人震撼的大幅画作。站在她的画布前，人们会联想到马克斯·贝克曼，但麦克尼利女士（1936年生）最明显地借鉴了弗朗西斯·培根的视觉语言。如果说培根痴迷于人类的恐怖，麦克尼利则聚焦于女性的苦难。这些毫不掩饰的女权主义作品充斥着扭曲的裸体、流淌的鲜血和凶猛的犬只。“揪心"一词常被滥用于艺术评论，但用在这里恰如其分。这些创作于60、70和90年代的直击内脏的图像，显然不适合胆小者，却绝对不容错过。

斯坦尼斯劳·莱普里的《裂纹面孔的男人》（1953年）摄影：托马索·卡拉布罗斯坦尼斯劳·莱普里的作品虽不那么萦绕心头，却透着深入骨髓的诡异。这位意大利贵族出身的外交官（1905-1980）生前曾享誉艺坛，其超现实主义画作甚至在纽约现代艺术博物馆展出，但如今已被世人遗忘。他参展的作品常向文艺复兴先驱致意，既令人不安——如男子面孔如干涸泥块般龟裂；又不乏幽默——在异域兽群的环绕中，山脉竟化作架在高跷上的人造布景。

巴西本土艺术家奇科·达·席尔瓦(1910-1985)在Galatea展馆展出的绚丽动物画作，能治愈其他展位可能带来的任何忧郁情绪。其中最精彩的是他50年代末创作的水粉水母画——在食人鱼环绕中，那火红、橙紫相间的触须既给予攻击者电击般的刺痛，又为观者带来愉悦的视觉享受。在Venus Over Manhattan展位，约瑟夫·E·约卡姆(1891-1972)充满民间风情的地景画（这位艺术家去年夏天在MoMA展览中获得了大众广泛认知），以及理查德·梅休(1924年生)那些更静谧、更具印象派风格的作品，用抚慰人心的笔触记录美国风光，流露出对自然世界的深切热爱。

独立艺术展虽有瑕疵——米罗和德·基里科的展陈虽有趣，但这两位艺术家在旨在拓展经典范畴的展览中并无立足之地——但仍值得喝彩。艺博会聚焦的特质及其展位布置提供了引人入胜的艺术史课程，更重要的是提醒我们：世间尚有如此多伟大艺术，静待我们投以关注。

在上城的贾维茨中心，第二次举办的军械库艺术展对标准展会模式的调整比独立艺术展更为温和。今年其"新锐展区"画廊数量增至40家，这部分展会更突出新兴艺术空间，增加新锐参展商的决定令人欣喜——尤其考虑到长期以来对大型艺博会的批评：这些高端平台往往只有财力雄厚且策展保守的画廊才能参与。

因此，最引人入胜的作品来自这一领域也就不足为奇了。柬埔寨裔美国艺术家Tidawhitney Lek在Sow & Tailor展位的大型画作，以暗色调侵入静谧室内场景的手法，诉说了移民在美国生活的喜悦与艰辛：衣橱里惨白的手从墨黑中伸出；母亲与孩子睡在沙发上，而其中一只手正爬过扶手。

Dale Lewis的《香槟超新星》（2022年）图片来源：Edel AssantiDale Lewis在Edel Assanti展出的画作同样弥漫着诡谲气息，这一系列怪诞场景据称取材于今年女王白金禧年周末的真实事件，比如一名醉汉在烤肉店昏倒。这些揭示政治与社会狂欢如何轻易堕落的画面，因女王于周四离世更添一层悲凉。而Nick Angelo在Sebastian Gladstone展出的作品也闪烁着阴郁——他虚构的曼哈顿豪华公寓场景直指贪婪本质，将壮丽天际线、奢华家具与生物危害袋、药丸工厂的意象并置，令人想起巴尔扎克的名言：每一笔巨大财富背后都隐藏着罪恶。

情感光谱的另一端，Claire Oswalt在Broadway画廊的拼缀染色画布呈现出静谧的沉思性抽象。饱满的自然色调——醇厚的梅洛红、鲜活的冷杉绿、沉静的藏蓝——流淌着安宁气息。这些作品也指向今年军械库展览的重要趋势：远离近年绘画中盛行的人物具象风格。

话虽如此，军械库艺博会总体令人失望。首先，参展商数量过多——来自30多个国家的240余家画廊——光是走遍每个展位都近乎不可能，更不用说认真观赏展出的作品了。

更糟的是，这种"多多益善"的理念也体现在许多展位布置上，尤其是艺博会主展区。现场常常给人贸易展销会的既视感，画廊堆砌大量他们认为好卖的作品，却毫不考虑艺术品之间的对话关系。

当然也有出色的个展与群展呈现。在Nino Mier画廊，杰克·朗斯特雷斯的画作以精湛技法传递微妙环保讯息，描绘被丑陋人造物（如加州连绵山丘中的停车场）打断的自然美景。Grimm画廊中，马蒂亚斯·魏舍尔富有笔触感的作品与卡罗琳·沃克柔和的绘画相得益彰，两者冥想般的特质又与阿图罗·卡梅亚的形而上学雕塑完美融合。

但这些亮点终究是例外。独立艺博会展现了克制之美，而军械库却充斥着贪婪与过度饱和的气息。这种未来图景令人忧心，其他艺博会当引以为戒。

本文作者凯利先生是《华尔街日报》艺术评论副主编。关注他的推特账号@bpkelly8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