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学家将研究脑死亡者体内猪器官移植的长期效果 - 《华尔街日报》

作为解决救命器官短缺问题的长期努力的一部分，科学家计划延长将转基因猪器官移植给脑死亡者的研究周期。

这一举措可能为启动活体患者异种移植临床试验提供关键数据，但也给参与的医生和家属带来了伦理与科学挑战。

据纽约大学朗格尼移植研究所主任罗伯特·蒙哥马利透露，纽约大学朗格尼健康中心的科学家计划研究猪肾脏在脑死亡者体内2-4周的功能表现。

美国将脑死亡定义为所有脑功能不可逆停止，即使心肺功能仍可通过机器维持。纽约大学这项计划中的研究将使脑死亡者接受机械通气的时间显著长于先前研究。

在纽约大学早先四项研究中，家属和大学研究监督委员会同意科学家在逝者体内研究猪心脏和猪肾脏长达72小时。这些器官来自经过基因编辑的猪，旨在使其更适合人类移植。

蒙哥马利博士表示，研究团队选择较短周期是为了收集人类免疫系统是否会立即排斥猪器官的数据，同时避免延误家属哀悼过程。此前将猪器官移植给狒狒的研究表明，移植后最初几天可能出现器官衰竭。

纽约大学兰贡移植研究所的外科医生上个月正在准备一颗用于移植的猪心脏。图片来源：乔·卡罗塔/纽约大学兰贡健康中心蒙哥马利博士表示，猪到狒狒的器官移植还显示出另一个危险期，即移植后的14至30天。他说，在14至30天的时间窗口内研究脑死亡人类的猪器官移植，可以提供关于人类免疫系统的重要信息，并提供比狒狒更好的模型。

美国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的一位发言人表示，涉及脑死亡者的研究数据可能有助于推进在人体中测试猪器官的临床试验的目标。

然而，延长研究时间也会推迟家属的安葬和善后事宜。

家属表示，他们确信阿尔瓦·卡普阿诺会愿意参与这项研究并帮助推动器官捐赠。卡普阿诺女士是今年夏天在纽约大学接受猪心脏移植的两名脑死亡者之一。她本人曾接受过儿子捐赠的肾脏。她的儿子蒂姆·卡普阿诺说：“我认为，以任何方式帮助挽救另一条生命对她来说都很重要。”

根据与联邦政府签订合同、协助分配器官的非营利组织器官共享联合网络的数据，美国有超过10万人在全国器官等待名单上。每年有超过6000人在等待中死亡。

尽管如此，将卡普阿诺女士的遗体捐赠用于猪心脏研究"对整个家庭来说都是极其艰难的决定"，与她共度40余年的丈夫理查德·卡普阿诺表示。“尽管我们明白她已经离世无法复生，但呼吸机仍在运转，心跳依然存在。心理上这就像一场折磨。”

理查德·卡普阿诺与阿尔瓦的合影，家人认为她会愿意拯救他人生命并参与这项研究。图片来源：Sarah Blesener/华尔街日报理查德·卡普阿诺表示，将妻子遗体捐赠用于移植研究是"对整个家庭无比艰难的决定"。图片来源：Sarah Blesener/华尔街日报温希普癌症研究所和埃默里大学医学院生物伦理学教授丽贝卡·彭茨指出，对脑死亡者的研究可能引发争议，部分源于社会、文化和宗教传统中根深蒂固的对逝者尊严的尊重及遗体处理的观念。她曾参与制定2005年发布的脑死亡研究伦理准则，建议除非有合理科学依据，否则研究应限制在一天内。“难以想象我们能要求家属接受长达四周的实验，“彭茨博士说。

马里兰大学医学院外科教授穆罕默德·M·莫希丁表示，长期维持脑死亡个体的生理稳定并不容易，因为脑死亡时会发生化学变化。他解释道，大脑中负责激素生成与调节的部分在脑死亡时停止工作，这可能导致猪器官移植后引发体内炎症反应，进而影响移植器官功能。

莫希丁医生曾为马里兰州黑格斯敦57岁杂工大卫·班尼特实施过紧急猪心脏移植手术，该患者于移植60天后的三月离世。班尼特案例是旨在延长生命的紧急医疗尝试。

莫希丁医生指出，即便将脑死亡研究延长至四周，“我不认为这能比我们从班尼特先生这位存活患者身上获得的数据更有价值”。

纽约大学的蒙哥马利医生表示，研究人员正深入探索脑死亡过程。通过专业护理，研究中四名脑死亡受试者"生理状态极其稳定”。

更长期的实验还需解决猪源病毒传播风险。班尼特移植的猪心脏后来被检出携带猪病毒，医生认为其死亡源于心力衰竭，而病毒可能是导致这一系列病变的因素之一。

据纽约大学朗格尼移植研究所移植传染病项目主任萨普纳·梅塔博士介绍，该院已制定新传染病防控方案，确保猪病毒不会传播给脑死亡受试者或接触遗体的相关人员。

阿拉巴马大学伯明翰分校Heersink医学院综合移植研究所主任、三项在脑死亡者身上进行的猪肾脏研究首席外科医生杰米·洛克表示，她认为延长研究时间能获得重要科学成果。她也指出这类研究本身成本高昂，保险公司不会为脑死亡者的手术支付费用。

阿拉巴马大学伯明翰分校通过校内资金和联合治疗公司（United Therapeutics Corp）的研究拨款支付了相关费用，该公司同时提供了猪器官来源。

2019年家庭合照中穿着蓝衬衫的吉姆·帕森斯因摩托车事故被判定脑死亡后，其家人同意将他的遗体捐赠给阿拉巴马大学伯明翰分校进行猪肾脏移植研究。图片来源：帕森斯家族来自阿拉巴马州亨茨维尔的57岁木匠詹姆斯·帕森斯在摩托车事故后确诊脑死亡，参与了阿拉巴马大学伯明翰分校的猪肾脏移植研究。帕森斯先生的前妻朱莉·奥哈拉表示，研究进行期间家人为他举办了生命追思会，以便亲友开始哀悼。奥哈拉女士称，若科学家提出要求，家人本会允许延长研究时间。“吉姆的灵魂已经离去，他的躯体只是空壳，“奥哈拉女士说道。

八月的一个下午，卡普阿诺家族面临着未来类似阿尔瓦·卡普阿诺参与的这类研究可能持续数周的情况。他们描述了整个研究过程中经历的情感与身体的双重煎熬。卡普阿诺女士的丈夫理查德表示，研究人员向其保证家属可随时改变主意终止研究。

每天早晨，他们都在等待纽约大学打来电话，告知研究的最新进展。卡普阿诺女士的儿媳贝卡·卡普阿诺表示，最感人的时刻之一是当医生将猪心脏与卡普阿诺女士的主动脉（将血液从心脏输送出去的动脉）连接起来时，猪的心脏立即开始跳动。“他们告诉我们，房间里所有人都开始欢呼，“她说。

联系艾米·多克瑟·马库斯，邮箱：[email protected]

本文发表于2022年8月29日的印刷版，标题为《猪器官移植的下一步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