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大家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用Apple Pay的？——《华尔街日报》

在硅谷，“耐心"并非最受推崇的美德——这里的公司崇尚"快速行动、打破陈规”，这句口号曾定义科技行业野蛮生长的黄金时代。

2014年苹果公司推出Apple Pay服务那天，没有任何东西被打破。如果以变革速度衡量颠覆力度，这家科技巨头炫目的创新本应令人失望。当Apple Pay的普及速度不及预期时，所谓"让钱包淘汰"的愿景听来荒谬可笑。此后数年，华尔街分析师和iPhone用户都持怀疑态度——使用信用卡的体验似乎根本不需要苹果来解决。

如今在我们这个追逐爆点的经济体系中，这场豪赌正以极其特殊的方式获得回报：缓慢而坚定。

苹果公司已被剖析出足够多商业案例来开办商学院，但Apple Pay的故事告诉我们：对于懂得运用耐心的企业，等待本身就是竞争优势。

对科技巨头而言，“耐心"常像是个忌讳——毕竟乔布斯本人就与"耐心"绝缘——但唯有时间能改变某些根深蒂固的人类行为习惯。万亿美元市值买得起这种等待。不是每家公司都玩得起长期游戏，但这对全球最富有的企业不过是九牛一毛。

据Loup Ventures研究，2016年激活Apple Pay的iPhone占比仅10%，2017年达20%，当时多数人仍满足于实体卡和皮夹。2018年渗透率再次翻倍，2020年突破50%，如今已达75%并持续攀升。当然，并非每个激活账户都会频繁使用。

那么，发生了什么变化？是我们变了。即使现状并不乐观，苹果高管们对未来依然充满信心，因为他们看到全球其他地区对非接触支付的接受程度，而美国已经落后多年。

为iPhone用户构建使用Apple Pay的技术基础设施需要付出努力。同时还需要等待公众适应这种变化。公司的数据显示，一旦尝试过Apple Pay，用户对其感到满意。“人们喜欢Apple Pay，”Loup Ventures分析师吉恩·蒙斯特在最近的一次采访中表示。苹果只需要让更多客户使用它。而它的不懈推动奏效了。

苹果首席执行官蒂姆·库克认为数字钱包可能成为大生意。图片来源：stephen lam/Reuters公司表示，现在全美90%的零售商接受Apple Pay。而在该服务推出时，接受非接触支付的商家比例仅为3%。

接受Apple Pay的地方越多，这项服务提供的价值就越大，就会有更多人将信用卡和借记卡上传至钱包应用。他们可以使用Apple Pay在线订购商品、向朋友转账，或在实体店通过靠近非接触读卡器进行购物。根据蒙斯特的估计，苹果从银行收取的费用（持卡人使用Apple Pay时）不到公司总收入的1%，但苹果从iPhone销售中获得的利润如此之高，即使数十亿美元也只是个零头。Apple Pay的存在是为了提升iPhone的使用体验。

Apple Pay的激活率已开始呈现科技产品采用的经典增长曲线，这表明目前仅占苹果业务微小份额的移动支付服务，连同非接触式支付的整体市场，未来都有巨大增长空间。这种"一挥即付"的支付方式已占Visa美国线下交易的近20%，但在大城市的渗透率已超过25%，其中湾区达30%，纽约更高达45%。投资公司Piper Sandler数据显示，Apple Pay同时也是青少年使用率最高的支付应用。随着年轻一代和都市人群的普及，全国范围的推广水到渠成。

在Apple Pay发展的大部分时间里，苹果的豪言都超前于现实。首席执行官蒂姆·库克曾预言2015年将成为"Apple Pay元年”；2016年又宣称它将取代现金；直到2018年才承认移动支付发展未达预期。五年前苹果高级副总裁埃迪·库伊曾表示：“两年、三年还是五年实现目标重要吗？归根结底，不重要。”

苹果向来分得清耐心与固执的区别。例如HomePod音箱上市三年就迅速停产，而iPod的退场也证明有些产品绝非耐心可以挽回。

但这次时间站在了苹果这边。公司披露2019年Apple Pay收入翻倍，库克今年初更在财报电话会议上宣告胜利：“Apple Pay的增长势头令人惊叹。”

苹果公司表示，其终极目标是让用户"能够选择用安全、私密且易用的移动钱包取代实体钱包"。

据该公司数据显示，约75%的iPhone用户已激活Apple Pay功能，90%的零售商接受该服务。图片来源：Justin Sullivan/Getty ImagesApple Pay已成为苹果构建更庞大商业版图的基础设施。2019年，该公司通过与高盛合作推出Apple Card试水金融领域，又宣布将于今年晚些时候推出"先买后付"服务进一步深入该领域。其雄心壮志引发了分析师关注、竞争对手担忧以及监管机构审查。欧盟反垄断机构近期指控该公司滥用市场支配地位偏袒Apple Pay；苹果表示正在配合调查。

苹果最终希望你的虚拟钱包能容纳从驾照到保险卡的所有证件，但该公司已认识到取代实体物品的过程不可能一蹴而就。这个转变甚至需要数十年时间。“支付领域存在典型的先有鸡还是先有蛋问题，“伯恩斯坦分析师哈什塔·拉瓦特表示，“消费者习惯极难改变，商户接受度提升也需要漫长岁月。”

最难改变的消费者习惯往往蕴藏着最大回报。贝恩公司合伙人杰拉德·杜托伊特指出，美国移动支付业务中最大的资金池来自实体零售收银台，而苹果正以微弱优势领跑拥挤的赛道，在实体店数字支付中占据最高份额。

但它的竞争对手不仅仅是Cash App和PayPal，或是谷歌与三星，而是信用卡的便利性。

目前信用卡仍是赢家。苹果高管强调Apple Pay增强的安全性提升了用户体验，但至今仍缺乏令人非用手机取代实体卡不可的理由。与迅速普及的电子登机牌不同（因其省去打印麻烦），Apple Pay并未显著减少支付摩擦。

过去几周我尝试将信用卡留在口袋，尽可能使用手机支付。但仍有众多场所无法实现：餐馆对Apple Pay所需技术的接纳迟缓，加油站不愿投资升级油泵设备。沃尔玛作为零售业最著名的抵制者，仍坚持推广自家移动支付方案。

贝恩咨询调查显示，人们宁可忘带钱包也不愿忘带手机，但这一愿景唯有在移动支付变得和信用卡同样可靠时才能实现。即使90%商户接受Apple Pay，剩余10%仍会产生巨大影响。苹果终将达成目标——或许不会立竿见影，但必将水到渠成。

如今Apple Pay的成功定义已与八年前迥异，八年后必将再次焕新。

苹果有耐心等待。静候终将收获耐心的回报。

联系作者本·科恩：[email protected]

出现在2022年8月20日的印刷版中，标题为《我们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都用Apple Pay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