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尔街日报》：别让非理性股票反弹令你破产

不要轻信你在互联网上读到的一切。

例如，超过一百万的谷歌搜索结果、数千篇文章以及数十本书籍和投资通讯会毫无证据地告诉你，伟大的经济学家约翰·梅纳德·凯恩斯说过“市场保持非理性的时间可能比你保持偿付能力的时间更长。”

实际上说这句话的人是36年前的华尔街资深人士加里·希林，他自己在沉闷的科学领域也绝非等闲之辈，而且与凯恩斯勋爵不同，现年85岁的他仍然健在。他对近期股市反弹的合理性有一些看法：在最温和的熊市之后，过去八周里，那些受打击最严重、许多仍处于亏损状态的公司引领了复苏。希林博士对此持怀疑态度，称股票从未达到它们的“呕吐点”——一个作为可持续反弹基础的绝望阶段。

然而，这些一度受散户青睐的股票反弹得越多，个人和专家似乎就越确信底部已经出现。花旗集团的策略师指出，基于股票买入推荐数量的分析师乐观水平已经回到了2000年和2007年的市场峰值。长期通讯订阅者马克·赫尔伯特维护了一个名为赫尔伯特纳斯达克通讯情绪指数的指标，追踪短期市场时机选择者对股票的平均推荐配置比例。该指数已回到“极度看涨的乐观水平”。

难以想象的是，一些散户投资者甚至比这更为乐观。上周，连锁影院AMC娱乐宣布将向股东分配优先股，其股票代码直白地使用了APE——这是热情AMC股东的自称。但此次发行可能是变相向股东抛售稀释性普通股的策略。消息公布后，AMC股价上周五最初下跌（这合乎情理的），但随后反弹，截至周一下午较上周五盘中低点上涨近50%。

诚然，从未来科技公司到疫情明星股，再到AMC这类网红股，2020至2021年的许多宠儿目前股价仍仅为峰值的一半或更低。但它们的反弹势头值得关注：电动汽车公司Rivian Automotive上涨102%，健身单车制造商Peloton Interactive上涨45%，而网红股鼻祖GameStop较52周低点已翻倍有余。

希林博士指出，若积极押注春季暴跌将持续，看空投机者很可能血本无归，但当前市场行为虽非理性却相当典型。正如科技泡沫耗时两年半才触底的历程所示，散户驱动的狂热不会瞬间消退，期间总会夹杂着过早的逢低买入。他预测标普500指数最终将较峰值下跌40%，这意味着需在当前基础上再跌30%。值得一提的是，他曾几乎精准预测2007-2009年熊市底部。

当然，一切皆有可能。近期的反弹很可能标志着股市开始了一轮强劲而持续的上涨。一些技术分析的追随者认为，标普500指数若能收复其市值损失的一半（这一水平已近在咫尺），将意味着市场获得了逃逸速度。

但席林博士关于投资者从未真正投降的观察，即便未体现在其言论中，也似乎得到了其行为的印证。尽管今年春季美国个人投资者协会的"牛熊情绪调查"等多项悲观指标已接近历史低点，但根据投资公司协会数据，今年投资者从国内股票型基金中大规模撤资的月份仅有四月。

对于投资者在暴跌股票中明显抄底的行为，一个可能的解释是被称为"锚定效应"的昂贵心理偏差。就像商店里被红色划掉的原价会刺激我们购买商品一样，我们也会执着于股票相较辉煌时期的跌幅。

“人们长期存在一种根深蒂固的心理：认为股票价值等同于其历史最高交易价或自己的最高买入价，“席林博士指出。

但就像对待所谓的商品原价，投资者需要质疑峰值估值是否曾具有合理性。即使在疫情鼎盛时期也未盈利的Peloton，巅峰市值竟达500亿美元；累计销量不足8000辆且持续亏损的Rivian，估值曾达1550亿美元——是如今规模大得多的通用汽车市值的三倍；持续亏损的GameStop当前市值仍是两年前的40倍。

把握市场情绪转变时机，并在春季抛售潮中抄底那些跌幅最大的股票本可带来丰厚利润，但这种策略能否复制？凯恩斯勋爵在投资和经济领域同样造诣深厚，他将投资定义为"预测资产在整个生命周期内的收益"的活动，而"投机则是预测市场心理的活动”。

祝你好运能准确预测。

插图：劳拉·列多致信斯宾塞·雅卡布，邮箱：[email protected]

刊载于2022年8月13日印刷版，标题为《别被市场锚定效应拖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