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全球大流行到混乱失控——《华尔街日报》
Walter Russell Mead
过去两年是全球疫情肆虐的年份。而2022年至今,则像是全球混乱的一年。这一年始于俄罗斯入侵乌克兰,随后又出现了美中关系紧张加剧、伊朗核协议破裂,以及一场初现端倪的经济危机,这场危机引发了全球范围内的通胀螺旋、金融恐慌甚至政治动荡。
在地缘政治紧张局势加剧和经济前景恶化的夹缝中,当今世界主要大国无一置身事外。中国激进的清零政策仍在付出巨大的社会和经济代价,在努力应对世界历史上最大的房地产泡沫之际,中国正面临其最严重的金融危机。日本外相上周对华盛顿的智库人士表示,在日本所在地区,“蛮力的逻辑"正在取代法治,与此同时,增长缓慢、人口减少和货币疲软引发了对日本长期前景的质疑。
不断上涨的食品和燃料价格给印度经济带来了重大问题。随着巴基斯坦和斯里兰卡陷入政治和经济危机,中国在边境施压,阿富汗局势动荡,缅甸的内战愈演愈烈,印度所在地区的局势比自1971年孟加拉国独立战争以来的任何时候都更加不稳定。
欧洲的情况也好不到哪去。乌克兰战争使欧洲大陆陷入几十年来最严重的危机。德国正在经历自冷战结束以来指导其政策并支撑其繁荣的经济和地缘政治假设的崩溃。法国既无法进行自我改革,也无法塑造其境外政治环境。英国脱欧支持者曾希望,在一个快速全球化的世界中,一个摆脱欧盟法规束缚的英国可以成为一个与俄罗斯和中国公司关系密切的重要离岸金融中心。在当今去全球化的世界里,这一梦想已经破灭,目前尚不清楚英国如何或是否能让脱欧发挥作用。
迄今为止,拜登政府仍难以应对这一局面。可悲的是,这种困境可能还会持续一段时间。总统惨淡的支持率以及中期选举中至少失去国会一院的预期,限制了白宫在国内的政治权威,并削弱了其在国外的力量。国内经济消息不佳与海外挑战性事件的双重打击,预示着前景不容乐观。很少有观察家认为,一个四面楚歌的政府还能通过国会为乌克兰再通过400亿美元的援助法案。在没有此类援助的情况下,华盛顿如何帮助基辅成功结束与俄罗斯的战争,这是一个没有简单答案的问题。
尤其引人注目的是,在全球危机时刻,美国强有力的经济领导力几乎缺席。在过去的世界经济危机中,保罗·沃尔克、詹姆斯·贝克和罗伯特·鲁宾等美国人提供了关键的知识和政策领导。如果白宫或财政部有一个令人信服且切实可行的议程来让全球经济重回正轨,那么它尚未向这个焦虑的世界展示。
部分问题是结构性的。查尔斯·克劳萨默所称的世界历史上的“单极时刻”,即冷战后的美国霸权时代,已经结束,面对积极且强大的对手试图打破美国秩序时,任何一位美国总统都更难塑造世界事件。但问题也在于智力层面。太多担任拜登政府关键职位的奥巴马时代老将仍沉浸在奥巴马时代的理念中,这些理念甚至比五年前更不适合当今的情况。
仅举一例,共同威胁的存在本身并不足以激发世界各国采取一致行动。2020年的疫情反而让各国政府更加民族主义和内向。而2022年的混乱局面至今仍在产生同样影响。各国对伊朗核计划、气候变化及俄罗斯入侵乌克兰等威胁的应对,更多基于对国家利益的考量,而非对全球价值观的尊重。
奥巴马与拜登政府都高估了温和理性在国际事务中的重要性。外国——即便是友好国家——对美国关于共同利益和全球目标的论述往往无动于衷,他们更看重对美国实力、谋略和意志的评估。善意远不如成功来得重要。
拜登总统仍有能力让他的执政团队、美国乃至世界走上更有希望的轨道。但承认问题存在才是解决问题的第一步。除非拜登团队能摆脱奥巴马时代的错误假设和惯性思维,否则随着地缘政治与经济风暴持续加剧,美国外交政策恐将深陷泥潭。
5月18日,俄军行走在乌克兰马里乌波尔钢铁厂的废墟中。图片来源:/美联社本文发表于2022年8月2日印刷版,标题为《从疫情到全面混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