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城市财政紧张考验经济——《华尔街日报》

中国房地产市场的放缓以及清零防疫政策带来的压力，正给地方政府财政施加新的压力，迫使一些地方政府削减开支，这给本已疲弱的中国经济又添了一道阻力。

在中国，地方政府承担着教育、医疗和其他服务的大部分支出，2022年伊始，它们已经在为高企的债务负担和不可持续的支出而苦苦挣扎。

现在压力变得更大了。各城市必须为北京方面实施的昂贵的大规模新冠检测计划提供资金，以努力将新冠病例数保持在接近零的水平。北京方面还要求它们支持旨在重振增长的刺激措施，包括价值数百亿美元的铁路和其他基础设施项目。

除此之外，在房屋销售持续一年下滑、众多开发商债务违约后，各城市还肩负着在全国各地交付烂尾楼项目的任务。

周四，中共最高决策机构中共中央政治局表示，北京方面将继续实施严格的防疫政策，同时只会采取谨慎措施来支撑陷入困境的房地产市场，由地方政府直接负责支持住房需求。这突显了各城市面临的负担。

然而，随着对城市的要求不断升级，它们的收入却在缩水。随着房地产开发陷入停滞，占地方政府收入约40%的土地出让收入已经枯竭。

上海天际线示意图。中国各城市必须为北京强制推行的核酸检测项目提供资金。图片来源：沈来骐/彭博新闻社由于中央政府为促进经济增长向民营企业提供更多税收减免，地方政府的税收收入也在减少。这类税收通常由中央与地方共享，因此当中央实施减免时，城市财政将承受部分压力。

野村证券经济学家在5月的一份报告中写道，由于土地出让金锐减和疫情影响，今年中国各级政府实体面临的财政支出计划资金缺口总计近6万亿元人民币（8890亿美元）。

麦格理集团首席中国经济学家胡伟俊表示：“地方政府的财政紧张程度是过去20年所未见的。”

目前尚无城市被推到违约边缘。一些经济学家指出，更迫切的担忧是许多地方政府在竭力重振房地产市场的同时，将不得不削减公共服务和基建项目资金。

在中国二季度经济同比仅增长0.4%后，这些举措可能进一步拖累经济增速。

牛津经济研究院在近期给客户的报告中写道：“从经济增长和金融稳定角度看，房地产市场正面临形成恶性循环的风险——房屋销售与价格持续下跌、开发商困境加剧、地方政府财政状况恶化。”

标普全球表示，到今年年底，中国可能有高达三分之一的地方政府需要采取削减支出等措施。

一些地区已削减公务员收入。7月，深圳某区表示计划削减6.5亿元人民币（合9600万美元）用于政府机构和国有组织员工奖金和补贴的支出，同时将6亿多元人民币转用于新冠检测和其他与新冠相关的支出。

《华尔街日报》看到的一份通知显示，6月，上海市国有资产监督管理委员会呼吁共产党员捐款"支持抗击新冠疫情的斗争"。

深圳和上海政府官员没有回应置评请求。

深圳某区最近表示，计划削减员工奖金和补贴支出，同时将6亿多元人民币转用于与新冠相关的支出。图片来源：jerome favre/Shutterstock北京高层官员表示，他们意识到城市的困境。今年3月，中央政府拨出创纪录的9.8万亿元人民币（合1.45万亿美元）作为对地方政府的转移支付，部分是为了帮助抵消税收收入的减少。

有关部门还推出了针对中国银行的新增贷款额度，以帮助城市支付基础设施费用，据高盛计算，他们今年将2023年对地方政府的1.8万亿元人民币（合2660亿美元）转移支付提前。

中国财政部官员宋其超7月表示，由于地方政府面临"较为严峻"的运转压力，北京将加强对地方财政状况的监测。

但经济学家表示，目前中央政府的支持力度仍不足以满足需求。

中国地方政府的征税和直接融资权力有限。大部分税收约60%归中央政府，地方政府保留其余部分。地方政府举债受限于中央分配的年度配额。

过去二十年间，地方政府通过城投公司等不透明渠道绕开官方限制，积累了巨额债务。

财政部数据显示，截至6月底地方政府债务总额超5万亿美元，同比增加26%。经济学家指出，若计入城投公司等表外渠道，实际债务水平可能更高。

北京方面对放宽地方政府举债限制态度谨慎。7月财政部驳回了河北、辽宁等经济受创省份提高债务限额的申请。

穆迪分析师杜宁懿表示：“监管机构不愿破坏多年遏制过度债务的努力。”

过去地方政府曾通过向房地产开发商出售土地填补财政缺口，但今年上半年土地出让金同比骤降约30%。

北京实施的清零政策进一步加剧了压力，该政策要求出现新冠病例的城市进行大规模检测。

今年早些时候，中国中部河南省的居民排队接受新冠检测。图片来源：str/Agence France-Presse/Getty Images在许多城市，居民必须出示48或72小时内的核酸检测阴性证明才能进行购物或乘坐公共交通等基本活动。

高盛经济学家根据测算指出，若中国大城市（覆盖约30%总人口）在今年剩余时间每三天进行一次全员检测，总成本可能达7060亿元人民币（约合1050亿美元）。

今夏出现新冠病例的河南省计划设立超1.4万个检测点，对全省约9800万人口每三天开展一次核酸检测。根据政府采购文件测算，该省年检测成本至少达400亿元（约合60亿美元）。

这意味着常态化检测费用可能相当于河南省去年一般公共预算支出的4%，超过2021年教育支出总额。

河南省政府未回应置评请求。

据官方《人民日报》5月底报道，四川省阆中市要求居民自费每周进行强制核酸检测，部分原因是政府无力承担持续检测费用。该报道援引了当地卫健委一名匿名官员的说法。

阆中官员未回应置评请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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刊发于2022年8月1日印刷版，标题为《财政吃紧拖累中国城市经济增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