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评估风险才是愚蠢的——《华尔街日报》

2008年金融危机前，我的一位邻居从美联银行申请了房屋净值贷款，利率约5%。银行从未派评估师上门，但这并非故事最离奇之处。当邻居询问理财顾问如何处置支付开支后的余款时，顾问推荐了一位承诺12%回报的基金经理，并说服他：“以5%的成本借款却能获得12%的回报——不这么做才是愚蠢”。

这确实愚蠢至极。那位基金经理将资金用于收购房产和冰球队，其庞氏骗局很快崩盘。当时没有任何警示标语注明：“收益率越诱人，风险越高昂”。风险往往如雾里看花，模糊难测——因此常被忽视。零利率政策已造成多年乱象，如今美联储持续加息，投资者在资金腾挪间更应慎之又慎。

伯尼·麦道夫卷走投资者资金前，曾承诺年均11%回报并伪造交易报表。纽约和棕榈滩的鸡尾酒会上仿佛仍回荡着那句：“不参与才是犯傻”。

加密货币项目Anchor Protocol同样如此，其宣称提供19.5%收益率（简直是风险警报），背后却只有空气币支撑。该平台迅速崩盘，加密对冲基金三箭资本亦步其后尘。其创始人向《华尔街日报》坦言：“Terra-Luna事件令我们措手不及”，用"荒唐"形容都算客气。

近期破产的加密借贷平台Celsius为吸储曾提供高达18.6%的年化收益，去年10月其资产规模达250亿美元。当时不投资看似愚蠢——只可惜如今公司资产仅剩43亿美元，负债却高达55亿美元，其中大部分是储户存款。

这让我想起2007年7月，花旗集团首席执行官查克·普林斯对《金融时报》说的话：“只要音乐还在播放，你就得起身跳舞。我们仍在跳舞。“他的职责本是评估风险，但他没有做到。花旗本应在接下来的18个月里置身事外。

当你购买高收益债券（即评级为BB+及以下的垃圾债券）时，虽然很少被提及，但违约风险确实存在。目前最好的垃圾债券收益率为6%。今年1月是4%。而在2008年11月雷曼兄弟等公司崩盘时，收益率高达16%。更高的收益率意味着更高的风险。经济衰退（是的，我们现在就处于衰退中）会加速违约。

股票分红同样暗藏风险，股息可能被削减。一个著名的例子：2017年9月，通用电气宣布每股季度股息24美分，按当时约190美元的股价计算收益率为4%。三个月后股价跌至135美元时，通用将季度股息减半至12美分，收益率仍维持在可观的2.8%。到2018年10月底股价跌至70美元左右时，股息被削减至1美分。2017年那4%的收益率虽然诱人却很危险。股息是个虚假信号，请忽略它们。

股价基于公司利润、增长率和风险。什么风险？没人能确切知道。风险可能来自竞争、技术淘汰、CEO更迭、通货膨胀、美联储加息、经济衰退、战争或疫情。但风险可以被暗示。投资者常用市盈率来评判股票价值。目前标普500指数的市盈率为20倍。1999年互联网泡沫时期曾达33倍，而1980年最低只有7倍。

高市盈率股票隐含利率风险。原因何在？低利率意味着投资者愿意为公司的未来收益支付更高溢价，从而推高市盈率。一家增长率为10%的公司可能市盈率为16倍，而增长率25%的企业市盈率可能高达60倍甚至更高。还有那些亏损企业，投资者基于未来盈利"潜力"给予高市盈率估值，就像他们对Rivian和Carvana的做法。但当利率上升时，市盈率倍数会崩塌，投资者纷纷撤离，这解释了近期高倍数科技股暴跌的原因。

美联储调查显示，未来三年通胀预期为3.6%，五年期为2.8%。这意味着短期利率需维持在4%至5%左右才能维持全球经济的正常增长。这可能很快成为短期利率基准线。

这给我们上了一课：即使购买标普500指数基金也要做足功课。研究基本面，评估未来风险，切勿被高收益的迷音蛊惑，尤其是那些"不买就亏"的"保本"回报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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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片来源：Getty Images/iStockphoto刊发于2022年8月1日印刷版，标题为《不评估风险才是愚蠢之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