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洲再临考验：能源、通胀与普京的挑战——《华尔街日报》

过去一周，欧盟面临的双重危机考验了其韧性。

俄罗斯正试图通过限制对欧盟的天然气供应来破坏其团结。与此同时，不断上升的通胀正在终结负利率时代，并增加欧元区经济分裂的风险。

对俄罗斯的制裁对欧盟的打击比其他西方国家更严重，因为欧盟的经济比西方其他国家更紧密地联系在一起。据欧盟官员称，莫斯科操纵天然气供应的目的是分裂欧盟对乌克兰的坚定支持，并逆转对俄罗斯经济造成损害的制裁。

这场斗争将在今年冬天达到高潮，可能会出现大片欧洲工业因能源短缺而被迫关闭的严峻局面，最坏的情况下，消费者将面临轮流停电。

俄罗斯的行动加剧了本已高企的通胀，促使欧洲央行在周四将利率上调0.5个百分点，尽管只是上调至零。

由于担心负利率的结束会加剧经济较弱和较强国家之间的压力，欧洲央行还宣布了一项新政策工具，旨在保护欧盟负债最重的成员国（主要是南部国家）免受借贷成本螺旋上升的影响。

但该工具并非旨在保护各国免受其国内政治风险引发的利率压力。在意大利——欧盟负债第二高的国家，仅次于希腊——被视为意大利纷乱政治中稳定支柱的总理马里奥·德拉吉于周四提交了辞呈。意大利债券利差（意大利债券收益率与低风险德国债券收益率之间的差距）近日大幅扩大。

这一切发生之际，周五的新数据显示欧洲可能正处于经济衰退的边缘。

欧盟曾多次成功克服危机。2010年希腊债务问题演变成对整个欧元区生存的考验，历时多年才得以解决。在上个十年的中期，主要来自中东和非洲的移民激增考验了欧盟的团结，各国政府试图在南北之间更均衡地分担负担。

最近，新冠疫情也曾威胁要重创较贫穷的国家，直到德国和其他国家放弃了过去对较不富裕邻国的补贴抵制，设立了7500亿欧元的贷款和赠款基金来帮助它们。

与过去的一些危机不同，欧盟现在具备一些优势。首先，在能源危机中，它已经识别出了危险，而在2010年希腊债务违约后，它反应迟缓。

“无论是俄罗斯天然气部分断供还是完全断供，欧洲都需要做好准备，”欧盟委员会主席乌尔苏拉·冯德莱恩周三公布一揽子措施时表示。

欧盟委员会主席乌尔苏拉·冯德莱恩提议欧盟成员国自愿减少天然气消费。图片来源：stephanie lecocq/EPA/Shutterstock这些提议包括自愿减少15%的天然气消费，如果自愿措施不成功，可能会强制执行。能源部长们将在周二的会议上讨论该提案。该计划需要欧盟27个成员国中至少15个国家的批准，这些国家至少代表欧盟65%的人口。

“我们最大的敌人是分裂，”冯德莱恩女士说。在这种情况下，各国政府可能会阻止能源输往其他国家，导致经济结果出现巨大差异，并证实弗拉基米尔·普京的明显策略，即让欧洲各国政府相互对抗，减少对乌克兰的支持和对制裁的支持。

应对这一威胁的是欧洲继续广泛支持乌克兰，并坚信这场危机完全是克里姆林宫制造的，如果俄罗斯完全切断天然气供应，这种信念会加剧。

“我认为所有证据都表明，共识保持得非常好：这是必须抵制的事情，乌克兰必须得到支持，我们不能与普京达成劣质妥协，”都柏林国际与欧洲事务研究所所长、前欧盟驻美国大使戴维·奥沙利文说。他说，唯一的例外可能是匈牙利，其外交部长周四在莫斯科试图购买更多天然气。

欧盟方面的另一个因素是时间。普京“非常清楚他的影响力是短暂的。如果普京突然关闭对欧洲的出口，俄罗斯就会失去影响力……但如果普京袖手旁观，等待德国人和欧洲人实现多元化，俄罗斯的影响力也会消失，”欧亚集团咨询公司总裁伊恩·布雷默说。

德国是最容易受到能源危机影响的国家，其脆弱性是过去二十年所执行政策的直接结果。德国试图通过增加对莫斯科的能源依赖（直到今年早些时候才改变政策）和关闭其他能源来源（包括核电站）来与普京保持密切关系。

欧洲局势的关键在于德国——天然气的重要转运和储存中心——会为自己保留多少天然气。德意志银行的经济学家表示，德国的天然气再出口是一个决定性因素，而它是否会耗尽天然气将取决于俄罗斯的输气量，这将是"千钧一发的平衡"。柏林政府可能会发现自己陷入两难境地：是维持本国工业运转，还是将天然气输送给急需的邻国。

西班牙、葡萄牙和希腊等南欧国家政府曾在欧元区危机期间因所谓的挥霍无度而屡遭柏林说教，如今它们迅速指出，现在被要求为德国的能源政策选择付出代价——并表示将抵制消费削减。波兰也表示反对欧盟委员会的方案。

“德国现在发现自己是对局势变化最敏感的国家之一。对于金融危机期间曾受柏林说教的人士如今评论中流露出的幸灾乐祸，我丝毫不感到意外，“奥沙利文表示。他说他怀疑这最终会阻碍欧盟达成共同解决方案。

冯德莱恩提出的削减15%天然气用量的计划在西班牙和葡萄牙遭到强烈质疑。上图是巴塞罗那的Enagás再气化工厂。照片：埃米利奥·莫雷纳蒂/美联社推动能源危机共同解决方案的一个因素在于德国对欧盟其他经济体的重要性。如果德国工业因天然气短缺而崩溃，整个欧盟乃至更远地区都将感受到连锁反应。

欧盟委员会执行副主席弗兰斯·蒂默曼斯周三表示，如果出现天然气短缺，“将影响每一个成员国，因为它们会对经济造成严重后果，没有人能逃脱这种后果。”

欧盟委员会称，在普通冬季，如果俄罗斯天然气完全断供且未提前采取节能措施，可能导致欧盟国内生产总值下降0.6%至1%。在严寒冬季，无准备的断供可能使GDP降低0.9%至1.5%。

与此同时，欧洲央行防止欧元区分裂的策略可能引发争议，因为该策略赋予央行官员购买欧元区政府债券的广泛自由裁量权——这接近于被禁止的政府直接货币融资行为。这可能会在欧盟部分地区（尤其是德国）引发法律挑战。

分析师表示，投资者可能会试探欧洲央行将如何运用这一新工具。意大利可能成为首个试验场，该国联合政府垮台后正陷入政治不确定时期。而这正是欧洲央行不应通过购买债券来干预的情况。

导致德拉吉辞职的政治危机可能使意大利应对通货膨胀和俄罗斯天然气供应潜在长期下降的努力复杂化。各政党领导人在9月25日大选前的竞选活动可能会占据其主要精力。

马里奥·德拉吉于周三与政府成员进行了交谈，就在他辞去总理职务、引发一段政治不确定时期的前一天。图片来源：Roberto Monaldo/LaPresse/Zuma Press如果没有明确的赢家，政治僵局可能会持续。在2018年上次全国大选后，各党派花了三个月时间才组成联合政府。虽然德拉吉先生将作为看守总理留任，但他可能会受到各党派政治算计的掣肘。

意大利在确保天然气替代来源方面比大多数邻国做得更好。德拉吉从包括阿尔及利亚在内的几个国家获得了增加的供应量，一家部分国有的公司购买了两个浮动再气化和储存设施。

本周，在导致其辞职的政治危机中，德拉吉仍前往阿尔及利亚签署协议，确保意大利从这个北非邻国获得更多天然气，这显示了他对这一追求的高度重视。

Tom Fairless和Eric Sylvers对本文亦有贡献。

**联系作者：**Stephen Fidler，邮箱：[email protected]；Kim Mackrael，邮箱：[email protected]

本文发表于2022年7月23日的印刷版，标题为《欧洲面临能源与通胀的双重考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