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森林》评论：去森林吧！——《华尔街日报》

加文·克雷尔与朱莉娅·莱斯特摄影：马修·墨菲与埃文·齐默尔曼纽约

即便在《走进森林》最优秀的制作版本中——这部1986年斯蒂芬·桑德海姆与詹姆斯·拉派恩创作的音乐剧将多个经典童话糅合成一道美味的戏剧盛宴——第一幕的某个时刻，兴奋感很可能濒临溃散为疲惫。也许是当面包师夫妇面对奶牛之死时？这头奶牛正是为求子必须获取的护身符之一。于是，关于牛的任务又得从头再来。又或是当迷糊的灰姑娘第二次逃离皇家庆典时？

但在当前百老汇这场令人沉醉——恕我直言堪称魔幻的——制作中（该剧春季从纽约城市中心Encores!短期演出移植而来），这种精疲力竭的时刻从未降临。尽管音乐剧篇幅略长、情节错综复杂，这版制作却始终以灵感的澎湃浪潮将我们从头到尾裹挟其中。

此版制作的精髓不仅在于其音乐成就（无论是人声表现还是由罗伯·伯曼指挥的Encores!乐团演奏都堪称惊艳），更在于它强化了剧目作为荒诞闹剧的形式特质（桑德海姆在《看，我做了顶帽子》一书中多次强调这点）。诚然，那些主要通过歌曲传达、遵循童话传统的道德训诫，最终堆积到几乎与致命豆茎同高的程度。但在李尔·德贝索内特执导的这个轻盈版本中，《走进森林》确实呈现出闹剧般的欢腾能量——格林兄弟笔下的著名角色们在旋涡般的狂乱中穿梭森林，故事人物为实现欲望几乎互相绊倒（Encores!制作惯例将乐团置于台上，因此缺乏复杂布景，反而使紧凑剧情始终成为焦点）。

帕蒂娜·米勒摄影：马修·墨菲与埃文·齐默尔曼他们狂热努力的成果直指这部剧最核心且直白的信息：小心许愿。事实证明，愿望的实现可能伴随着痛苦的代价。（意外吧！）但该剧的奇妙之处在于，它如何巧妙地将蕴含的人生教训编织在一起，创造出一幅充满无限智慧和音乐丰富性的疯狂拼图。《走进森林》或许已成为桑德海姆最受欢迎的音乐剧，因为它在甜蜜与酸楚、熟悉与惊喜、清醒的现实主义与直白的情感之间走了一条微妙的路线。（高潮歌曲《无人孤单》传递了一种安慰的信息，但这一点或许值得商榷。）

圣詹姆斯剧院观众们的狂热热情——每一首歌甚至一些对话台词都迎来了雷鸣般的掌声——反映了这部音乐剧持久的吸引力，也反映了演员们闪耀的才华和德贝索内女士节奏完美的导演。

莎拉·巴莱勒斯与布莱恩·达西摄影：马修·墨菲与埃文·齐默尔曼从何说起呢？或许从面包师开始，由布莱恩·达西·詹姆斯饰演，以及他的妻子，由才华横溢的创作歌手莎拉·巴莱勒斯扮演。达西·詹姆斯先生那张亲切、孩子气且富有表现力的脸，他的表演充满了幽默和情感，理论上很难与之匹敌，但巴莱勒斯女士尽管舞台经验相对较少，却达到了他的成就。他们表演的《需要两个人》是剧中的亮点之一，这首歌中角色们脱去了童话的外衣（尽管这两个角色是虚构的），进入了一个道德上更为复杂的世界——真实的世界——尽管有时似乎整部剧都是亮点。

加文·克雷尔（Gavin Creel）凭借近期复排版《你好，多莉！》获得托尼奖，他在剧中同时饰演狼和灰姑娘的王子，两个角色都演绎得活力四射、妙趣横生——前者用男高音带着淫荡的斜视，后者则散发着精心打扮却空洞无物的迷人气质。饰演灰姑娘的菲利帕·苏（Phillipa Soo，曾出演《汉密尔顿》）为角色注入了动人的自我怀疑感，歌声宛如天籁。帕蒂娜·米勒（Patina Miller，因《皮平》获托尼奖）饰演的女巫推动了剧情发展，她揭露了对面包师施加的诅咒，使其婚姻无法生育，并迫使他收集各种古怪物品喂给"洁白如牛奶的母牛"来解除诅咒。她的表演闪耀着迷人魅力，在《最后的午夜》中气势磅礴的演唱震撼全场，随后又以《孩子们会倾听》的温柔旋律触动心弦。

《走进森林》剧照图片来源：马修·墨菲与埃文·齐默尔曼她女儿长发公主与王子追求者的故事可能是这锅童话大杂烩中最欠雕琢的部分，但阿莉西娅·维莱兹（Alysia Velez）和约书亚·亨利（Joshua Henry）为这些相对平淡的角色注入了鲜明的个性。老戏骨安妮·戈登（Annie Golden）一人分饰三角，特别是为劫掠巨人配音；大卫·帕特里克·凯利（David Patrick Kelly）同时担任旁白和神秘人，同样赋予角色鲜活的生命力。

朱莉娅·莱斯特（Julia Lester）在这群星光熠熠的演员中首次亮相百老汇，将顽皮机灵的小红帽演绎得活色生香，表现毫不逊色。新人科尔·汤普森（Cole Thompson）饰演的杰克戏份虽少，却以出人意料的炽热情感诠释了对心爱奶牛的忠诚。

事实上，这部作品的演员阵容堪称豪华，就连我看到的替补演员卡梅伦·约翰逊在操纵奶牛木偶时，也展现出了幽默与悲情的动人演绎。当连饰演奶牛的替补演员都能带来惊喜时，你就知道这场演出已经完美达成了所有目标，甚至超出了预期。

伊舍伍德先生是《华尔街日报》的戏剧评论家。

本文刊登于2022年7月15日印刷版，标题为《去森林吧！——论百老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