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童读物:在困境中求生,用想象缔结友谊 - 《华尔街日报》
Meghan Cox Gurdon
插图:戴安·德格罗特(Diane deGroat)为《机器人小子历险记》绘制摄影:尼尔·波特(Neal Porter)2016年曹文轩荣获国际安徒生奖时,将写作比喻为"造房子"。这位在上海以北江苏省贫困乡村长大的作家回忆,童年时常在户外花数小时幻想搭建各种奇妙房屋:“四周是金色麦浪随风起伏,或是无垠稻田绵延至天际线。我总是全神贯注,除了我的房子什么都感觉不到。”
这种沉浸式想象力的热爱,使曹文轩成为中国最受尊敬的儿童文学建造师之一,尽管其众多小说与绘本中仅少数登陆美国市场。包括2017年绘本《羽毛》——讲述一片寻找失主鸟儿的羽毛的漂流记;以及2016年《青铜葵花》,描绘文革期间城市孤女与农村哑童的羁绊。
如今,由汪海岚(Helen Wang)翻译的《蜻蜓眼》问世,这部以上海为背景的家族史诗,横跨20世纪中叶动荡岁月。故事核心是富商家族继承人与法裔妻子的爱情,他们与仆人、儿子儿媳及挚爱孙女阿梅共居"蓝屋"。祖母与孙女间至臻亲情,为这部温情四溢的小说构筑了第二条情感主线。然而在时代洪流前,爱显得如此脆弱——蓝屋外,国土历经日据、内战直至共产政权建立,剥夺了原有的一切。
《蜻蜓眼》的力量是缓慢凝聚的,开篇节奏悠然,可能会流失部分读者。但坚持读下去的人,当文化大革命最终在家庭围墙外爆发时,会感到心惊胆战。“上海疯了,像一口沸腾的巨锅,“曹先生写道,“高音喇叭此起彼伏地咆哮着,声音严肃而愤怒。“商人妻子那曾令人艳羡的法国人相貌——她将这一特征遗传给了孙女和表弟——使三人都被标记为"洋鬼子”,成为革命暴力的潜在目标。
曹先生以特别沉痛的笔触描写了这位表弟,其中欧混血的面容让他自幼"活在无数目光的注视下”。在排外情绪发酵的浪潮中,少年察觉到了人们眼神的变化:“从前他避开旁人视线……是出于羞赧……但如今躲避目光时,他感受到的是一种孤立,一种恐惧。我难道是怪物吗?他开始怀疑。”
在为8至14岁读者创作时,曹文轩通过省略特定专有名词来贴近青少年视角。书中未提及毛泽东、大跃进、红卫兵甚至文化大革命本身,却展现了这四者造成的影响:阿梅直到同学在课堂上从椅子栽倒,才意识到那个女孩正在挨饿。通过这种方式,读者无需历史课也能感知历史——或许更深刻的启示在于:在一个既不赋予尊严也不承认价值的体制中,个体的脆弱性。
现在来看两本图画书,一本幽默,一本温馨。黛安·德格罗特创作并绘制的《机器人小子的冒险》是一部闪耀着元小说幽默光芒的作品。两种画风分别讲述了两个注定在意外情况下相遇的角色故事:一组画面中,我们看到总在拯救世界的男孩机器人(“再见啦,笨重家伙!“机器人小子将小行星击飞到深空后喊道),但他渴望更大的挑战;另一组画面里,名叫亨利的人类男孩正阅读机器人小子的漫画书,同时为即将到来的游泳课感到恐惧。当惊恐的亨利在泳池更衣室等待时,震惊地发现机器人小子从漫画书页里爬了出来:“没错——就是我!著名超级英雄!我来拯救世界了。你看起来很担心,需要什么帮助?“当这位小访客意外深陷人类世界时,轮到亨利来拯救局面了。这本构思巧妙的图画书将为4-8岁孩子留下机器人世界与人类世界未来交流的奇妙遐想。
3至6岁的特定读者会爱上图画书《小女巫的心愿》中邂逅的温情魔法世界。卢·弗雷泽轻快的韵律诗瞬间让人放松:“迷雾山脉之上/皎洁月光之下/住着孤独的小女巫/骑着歪歪扭扭的扫把”。莎拉·马西尼的插画中,这个孩子穿着绿色千鸟格连衣裙,帽子像一大勺青柠蛋奶冻(见附图)。她尖顶的石屋装饰着蝙蝠、浆果和蘑菇伞。但她没有朋友。如何变出一个?似乎需要获取独眼熊的毛发——而恰好有个名叫莉莉的小女孩家里就有这样的毛绒玩具。当两个女孩相遇,一个无私的举动很快让她们意识到:小女巫的心愿早已实现。《小女巫的心愿》凭借朗朗上口的韵文和充满寻宝趣味的插图,确实非常甜蜜可人。
出现在2022年7月9日的印刷版中,标题为《在纷争中生存,创造陪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