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四日》评论：路易斯·C·K带来的家庭烟花秀 - 《华尔街日报》

电影《七月四日》中的一幕图片来源：Circus King Productions任何曾在家庭聚会上感到格格不入的人，观看路易斯·C·K自编自导的这部观察犀利的悲喜剧《七月四日》时，都可能产生强烈甚至刺痛般的共鸣。我认为这是年度最佳电影之一，但需事先声明：许多人因C·K先生承认在女性面前做出下流行为而视其为劣迹艺人，而他笔下角色毫不掩饰的刻画也令人略感不适。

与C·K先生（本姓Székely的近似化名）相似，乔·利斯特也是马萨诸塞州长大、在纽约成名的单口喜剧演员。他共同参与剧本创作并饰演杰夫——一位神经质般逃避冲突的都市爵士钢琴家，甚至因不敢退换服务员上错的菜而选择另寻餐厅。在与治疗师（由C·K本色出演其众所周知的神经质形象）的对话中，他始终回避痛苦的根源：无法控诉母亲多年来冷漠无情的对待。

杰夫对每年回新英格兰老家过独立日的家庭聚会充满焦虑，要面对尖刻的母亲（保拉·普拉姆饰）、沉默的父亲（罗伯特·沃尔什饰）及其他亲人。他决心首次向母亲坦白以修复心理创伤，却在踏入缅因州湖畔别墅时瞬间崩溃。利斯特精准演绎了这个场景：主角仿佛在我们眼前萎缩。尽管在艺术界有所成就，杰夫在家庭中仍可悲地回归被嘲弄的"窝囊废"定位。与酗酒的家人不同，他虽曾酗酒但已戒除并加入匿名戒酒会，这种自我提升却被亲属视为懦弱可笑。“我们从10岁和12岁就一起喝酒，可他是个逃兵”，年长不多的叔叔马克（克里斯·沃尔什饰）如此评价。

《七月四日》几乎没有什么情节。它更像是一部残酷又滑稽的人物研究，采用三幕剧结构（呼应尤金·奥尼尔和特雷西·莱茨的作品），探讨家庭关系、悔恨与羞耻，全片弥漫着新英格兰工人阶级的辛辣气息，这种氛围对C.K.和利斯特先生们的冲击似乎与对我的冲击如出一辙。这令人难以忍受，但你又不得不笑。对话中直白、讽刺和随意敌意的程度——而且全都发生在自称彼此相爱的人之间！——如此惊人，相比之下纽约人都显得像温文尔雅的爱德华时代绅士。当杰夫在钢琴上弹奏一首真挚的曲子时，评论如下：“够了，这该死的利伯拉契该死的玩意儿。”如果他能在这种糟糕透顶的假期借口下不喝酒，而周围所有人都在怂恿他像个真男人一样开瓶啤酒，那简直就是奇迹。

乔·利斯特图片来源：Circus King Productions在这类新英格兰人当中——那些穿着汽车零件店广告T恤、每次提到“黑色”这个词都要向在场唯一的有色人种道歉的人，仿佛这个形容词必然带有贬义——你能做的最糟糕的事莫过于掌握一项高雅的技能然后跑去装腔作势的纽约。这样做无异于叛国。这是对族群的背叛，族群要求每个人都永远固守自己被分配的角色。当一位叔叔在排球比赛中扯下杰夫的短裤时全家大笑，这个家庭用这种方式表明：杰夫绝不能忘记自己的位置。

然而在影片后期一个微妙而重要的场景中，剧本进行了自我反驳。看似肤浅的马克敏锐地为家庭运作方式辩护，认为事情本就该这样，不是纽约那套受心理治疗影响的矫揉造作方案能解决的。“这就是生活，兄弟。你改变不了的，“当杰夫幻想让母亲道歉时，马克这样告诉他，“你不能逼你妈说对不起。”

这一切都准确得令人心痛。作为这种新英格兰蓝领社区的产物，我看着这群衣着邋遢、满嘴脏话的混蛋边笑边皱眉。这就是我的乡亲们！

史密斯先生是《国家评论》的特约评论员。

本文发表于2022年7月1日印刷版，标题为《独立日的家庭烟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