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蛮人》影评：房地产惊悚片——《华尔街日报》

伊万·瑞恩和卡塔利娜·桑迪诺·莫雷诺图片来源：IFC如果要玩老式客厅游戏，邀请四位在世、已故或虚构的人物到家中共进晚餐，很可能其中不会有《野蛮人》里的角色。片名或许暗示着又一部涉及戟剑、预言等元素的科幻奇幻伪历史血腥片。然而，这部新登陆AMC+平台的电影《野蛮人》实则是一部令人毛骨悚然的餐厅剧，探讨了一个贯穿历史的残酷主题：房地产。以及我们对它的痴迷是否如同口渴般原始。

导演兼联合编剧查尔斯·多夫曼力求营造品特式风格，将四位准成年人聚集在亚当和伊娃（伊万·瑞恩、卡塔利娜·桑迪诺·莫雷诺饰）的新派豪宅中。尽管交易已达成，这对夫妇尚未完全拥有这栋房子。或者说正在雕琢中：伊娃作为著名雕塑家，正用一件受附近加埃塔石（想象巨石阵）启发的基座状雕刻品换取她的梦想之家。这件作品将成为"门户"豪华住宅开发项目的核心装饰，该项目由他们的朋友卢卡斯（汤姆·库伦饰）以西哥特人式的道德标准在伦敦远郊开发。他和怀孕的女友克洛伊（伊内斯·斯皮里多诺夫饰）即将前来赴宴。但在那之前，卢卡斯试图从真正的加埃塔遗址通过Instagram宣传他的项目。“嘿伙计们！怎么样？“他对着手机说道，随即被愤怒的新德鲁伊教徒驱离。

多尔夫曼先生和合著者斯塔滕·罗格在构建故事繁复机制与动态关系方面表现出惊人的高效——那篇Instagram贴文巧妙地解释了卢卡斯计划的本质，以及他是个多么卑劣的人。电影制作人同时展现出简约的现代主义与微妙的中世纪风格：晨跑时，亚当发现一只流血不止的狐狸被铁丝网缠住，他徒劳地尝试解救，后来却在厨房地板上发现这只垂死的动物。狐狸作为狡诈象征的用法可追溯至英国文学起源，但亚当和伊娃只是感到恐惧，直到邻居丹（《性爱自修室》中的康纳·斯温德尔）用夹克闷死了狐狸。“这是仁慈，“他说。但对亚当而言并非如此，他在伊娃心中的地位正如同苍白的英国太阳般逐渐沉落。

《野蛮人》中的场景图片来源：IFC丹对伊娃明显的好感让亚当更加不适，卢卡斯经常嘲笑他身高的事实同样如此（片中女性角色也比里昂先生高，或许是为了强调这点特意拍摄的）。他自己也表现不佳：试图将解救狐狸的故事伪造成自己的英勇行为；他解释自己的剧本是关于一个生活在现代的穴居人，这引来了众人对布兰登·弗雷泽电影《 Encino Man》情节的毁灭性解读。如果说卢卡斯是主动令人厌恶，亚当则是懦弱无能。女性们以她们惯常的方式容忍着这些——但容忍终究有限度。

这也意味着多尔夫曼先生必须让剧情保持推进，而他确实做到了，因为若在这些角色身上停留过久，我们本就稀薄的喜爱便会消散，随之流失的还有我们的兴趣。提及晚餐时发生的那场入室抢劫多少有些剧透的意味——它令人不安地让人联想到迈克尔·哈内克的《趣味游戏》，而更耐人寻味的是斯坦利·库布里克的《发条橙》。闯入者绝非"德鲁格帮"之流，但他们确实引发了与库布里克作品的关联，那座雕塑亦是如此，它让人想起《2001太空漫游》中的黑色方碑——那个连接史前猿类与未来太空人的缄默永恒之物。事实上，晚餐期间亚当曾模仿黑猩猩的桥段，使得这些元素显得绝非巧合（或许显得刻意，但那是另一回事）。《野蛮人》时而是一部失礼喜剧，时而是一部令人血脉偾张的惊悚片，但它更是一部关于贪婪、粗鄙与领地意识的寓言，既妙趣横生又暗藏暴力。“野蛮人"这个标题或许模棱两可，却恰如其分。

刊载于2022年6月29日印刷版，原标题《‘野蛮人’：房地产惊悚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