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门事件：白宫重罪》评论：政治戏剧——《华尔街日报》

鲍勃·伍德沃德与卡尔·伯恩斯坦图片来源：CBS新闻水门事件从未长久淡出公众视野，很大程度上因为它融合了盗宝电影与古典悲剧元素：荒诞阴谋、卑鄙勾当、偏执妄想、金钱收买、背叛出卖，尤其是狂妄自大。CBS特别节目《水门事件：白宫重罪》——在尼克松政府将事件轻描淡写为"三流盗窃未遂"的五十周年当日播出——不可避免地提及了近年来的宪法危机，但相较之下后者显得黯然失色。理查德·M·尼克松的垮台堪称莎士比亚式的悲剧。

“我认为永远不该原谅他，“巴里·戈德华特在水门事件时期的采访中表示，这段来自CBS新闻档案的访谈只是众多史料之一。“他是历任总统中最接近摧毁这个国家的人。“这位亚利桑那州参议员兼前共和党总统候选人的话道出了当时许多人的心声，至今仍引发共鸣。但若身处一个不允许救赎——即便是对尼克松之流恶名昭著者——的文化或社会体系中，我们所有人都将难以生存。所谓"周年纪念报道"的意义不应止于历史变迁，更应关注我们自身的改变。《白宫重罪》在详述1974年导致总统辞职的阴谋诡计时，提出了一个非凡观点：尼克松其人至少值得某种程度的重新审视。

在这部长达两小时的特别节目中，CBS电视台对自身进行了一番褒扬。实际主持人由《60分钟》的莱斯利·斯塔尔担任——当年作为电视台新人的她，被派去报道一桩被多数媒体视为无新闻价值的案件：华盛顿水门大厦民主党全国委员会总部遭人闯入并试图安装窃听装置的事件。她回忆道，当时多数记者都在报道总统候选人新闻，但编辑们的直觉很准：被捕的两名嫌犯通讯录上出现了白宫助理霍华德·亨特的名字，正是此人串联起了《白宫重罪》中那串如走马灯般的名单：霍尔德曼、埃利希曼、米切尔、迪安、利迪、蔡平、麦科德、科尔森、巴特菲尔德、塞格雷蒂，后来还有考克斯、西里卡、罗迪诺和福特——有些名字至今如雷贯耳，有些已湮没在时光中。

让本片超越普通水门事件资料堆砌的关键，在于对在世亲历者的采访：尼克松的日程秘书德怀特·蔡平、总统连任委员会财务主管休·斯隆，以及竞选活动簿记员朱迪·霍巴克·米勒。米勒以冷面幽默的口吻回忆了"装满现金的纸袋”（米勒女士与斯隆先生未被指控不当行为；蔡平因向大陪审团作伪证获刑九个月，他的反思对水门事件研究者堪称无价）。米勒与斯隆后来成为卡尔·伯恩斯坦和鲍勃·伍德沃德的线人，这两位记者因水门事件调查成为媒体明星。他们重申了那个经典观点：掩盖行为比原罪更恶劣，并与斯塔尔分享洞见。斯塔尔在片中抛出了最具冲击力的论断：“每隔几十年，我们就会遭遇一场丑闻。对领导层的信任崩塌，对体制的信心瓦解…我们最近刚见证过，水门事件时期我们也曾亲历。”

尼克松曾形容自己是“外向型职业中的内向者”（剧中引用了这句话），他与水门事件的关联如此紧密，以至于他做过或有意去做的任何好事都被掩盖了。《白宫重罪》明智地试图保持公正。毕竟，如果只是一连串的罪行，这个故事——甚至在某种程度上尼克松本人——将失去其重要性。斯塔尔女士说，他是一个真心希望在世界中带来“积极改变”的人；他支持学校融合，强烈支持以色列，是一位环保总统。（环境保护署是尼克松于1970年通过行政命令创建的。）当然，他也曾试图妨碍司法公正。

尽管该剧并未为第37任总统开脱，但它避免了那些似乎很容易出现的对尼克松的讽刺性描绘，并提出了重要问题：一个在如此多领域如此能干、知识渊博且开明的人物，为何会怀有如此自我毁灭的阴暗面？他为何真的会编制一份敌人名单？（CBS记者丹尼尔·肖尔在直播中读到自己的名字出现在敌人名单上的片段总是令人震惊。）当然，他为何不销毁那些录音带？这些录音带的存在是在亚历山大·巴特菲尔德（现年95岁，在剧中出现）作证时被揭露的，并成为最高法院一项重大裁决的主题，最终导致数十项起诉和定罪，以及一位总统的辞职。“我本该这么做，”尼克松在一次档案采访中说，人们不禁会想，如果他这么做了，我们可能会生活在怎样的世界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