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地永存》评论:他们族群的捍卫者——《华尔街日报》
Andrew R. Graybill
1876年6月25日小大角战役中的疯马与坐牛,由苏族艺术家阿莫斯·坏心公牛约1890年绘制。图片来源:GRANGER1980年,美国最高法院裁定苏族有权获得1亿美元赔偿,以弥补政府一个世纪前对黑山的非法侵占,并宣称"在我们的历史中,恐怕再也找不到比这更恶劣、更无耻的行径了"。争议焦点在于华盛顿政府公然废除1868年《拉勒米堡条约》——该条约永久划定了包括黑山(苏族人称之为He Sapa)在内的大苏族保留地。但仅六年后,乔治·阿姆斯特朗·卡斯特中校率探险队闯入该地区并宣布发现金矿,引发淘金狂潮,最终导致该领土被美国吞并。苏族人至今拒绝接受赔偿(现价值超10亿美元),坚持要求归还被窃土地。
作家马克·李·加德纳在《大地永存:疯马、坐牛与苏族最后抵抗》中歌颂的,正是坐牛与疯马身上这种不屈的反抗精神。作为拉科塔部落最负盛名的两位原住民领袖,他们数十年如一日地顽强抵抗白人入侵,拒绝签署条约或屈从于保留地制度。这种反抗引发了针对"敌对势力"的多次军事行动,并在1876年6月达到高潮——至少1000名战士组成的联军在小大角战役中全歼卡斯特及其250余名士兵。这场美军在所谓平原印第安战争中遭遇的最大败绩,恰逢美国百年国庆,用历史学家的话说,当即"浇灭了举国的爱国热情"。
加德纳先生已出版多部关于西部的著作,内容涵盖卡斯特、西奥多·罗斯福、杰西·詹姆斯和比利小子"等人物。他将《唯大地永存》定位为坐牛与疯马的双人传记,尽管书中两位主角的交集并不多。尽管他们共同的目标是阻挡美国定居者如潮水般的西进,但两人性格迥异。约1831年出生的坐牛出身显赫家族,虽以战场英名著称,晚年却主要作为圣者受人敬仰;而年轻十岁的疯马则出身寒微,据加德纳描述,他是"拉科塔族史上最伟大的战士"。但两人最终遭遇相似的悲惨结局:疯马于1877年向军队投降时遇刺身亡,坐牛则在1890年被印第安事务局警察试图逮捕时遭枪击。
《唯大地永存》是一部节奏明快、引人入胜的作品,但将坐牛与疯马强行纳入同一叙事框架的做法,并未为我们理解这场争夺美国腹地的史诗级斗争提供太多新视角。在以小巨角河战役作为激昂开篇后,加德纳转而平铺直叙地重述了平原印第安战争——从1854年的格拉坦冲突到1866年的费特曼之战等著名事件,也包括读者可能不太熟悉的其他暴力冲突。作者鲜少将视野拓展至美国其他地区的重要事件,尤其是直接影响美军对原住民政策(特别是重建时期政策)的南北战争。
但如果加德纳先生未能成功讲述一个新故事,他通过生动详实地记录双方犯下的暴行,加深了我们对这场残酷冲突的理解。例如,在卡斯特战败后,苏族及其夏延和阿拉帕霍盟友将悲痛发泄在阵亡士兵的尸体上:他们“用石棒砸碎头颅,割下双手、鼻子和其他身体部位,甚至有几例斩首行为”。美军同样凶残,经常屠杀非战斗人员,并采用时任陆军总司令威廉·特库姆塞·谢尔曼的“全面战争”策略——摧毁住所、粮食和马群。白人平民也展现了野蛮行径,曾有人将马钱子碱掺入战略遗弃的硬饼干中,导致“25至100名拉科塔人不分年龄缓慢痛苦地死去”。
尽管如此,加德纳先生的同情显然倾向于原住民角色,这有其充分理由。正如坐牛在1881年历经四年艰难逃亡加拿大后投降时对记者准确描述的:“白人入侵我的土地并追捕我。白人迫使我为猎场而战。白人逼我杀死他们,否则他们就会杀害我的朋友、妇女和儿童。”或许更恶劣的是美国人毫无愧色的背信弃义,条约签订过程中的“欺诈文件”就是典型——移民和美国官员甚至在墨迹未干时就违背承诺。鉴于这种欺骗,坐牛和疯马从未“碰触笔尖”签署此类协议。
《唯有大地永存》以一位拉科塔族人的沉思作结,他反思了夺回黑山的驱动力:“我们赢得了对抗卡斯特的战役,但战争仍在继续。”在争取美洲原住民主权的更大斗争中,加德纳先生未提及的最新战线是苏族及其他部落持续努力阻止达科他输油管道的建设,苏族人认为该管道危及该地区的水源供应。2020年,一家联邦法院命令陆军工程兵团准备一份全面的环境影响报告。然而,与苏族和其他部落赢得的许多胜利一样,这一胜利并不彻底:在审查完成前,石油将继续流动,而根据调查结果,可能还会持续数年。
格雷比尔先生是南卫理公会大学历史学教授兼威廉·P·克莱门茨西南研究中心主任。
刊登于2022年6月15日印刷版,标题为《他们人民的捍卫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