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友骏：日本货币政策为“扩军”服务？

日本货币政策上周突然“转向”引发日本国内乃至国际市场持续关注。除了将10年期国债收益率目标上限从0.25%上调至0.5%左右，日本央行还把长期利率波动幅度从正负0.25%放宽到正负0.5%。有日媒解读说，这可能是日本调整已持续近10年的超宽松货币政策的前兆。这次政策“突变”被广泛认为是日本央行对内外经济形势变化、日元汇率危机以及政府财政纾困等多方面综合考量的结果。

第一，实际效果类似加息，可以暂缓日美之间的“利率差”问题，为止住日元汇率持续下跌创造有利条件。前段时间日元兑美元汇率一跌再跌，日本央行被迫强硬出手干预汇市。按理说，日元贬值对日本出口型经济不是坏事，但2022年年初以来，日本对外贸易发生相当大的结构性变化，一定程度上从出口型国家转变为进口型国家，进出口贸易呈现逆差状态。鉴于此，过度贬值的日元并不利于日本对外贸易的开展，并且容易引发日本国内恐慌情绪蔓延。一时间，汇率急贬引发日本经济系统性崩溃成为一种普遍担忧。因此，日本央行这次政策操作具有指向汇率问题的考虑。

第二，提升日本央行政策的“平衡感”。2013年黑田东彦就任日本央行行长后，日本货币政策就转入激进的“快车道”，超规模量宽成为标志之一，也是“安倍经济学”的重要组成部分。但过去一段时间，实施近十年的超规模量宽政策在日本国内遭到一定的批评。当前日本国内通胀率大幅提升，达到原定的2%目标，但导致这一结果的直接导火索似乎并非量宽政策，而是全球资源、能源及粮食价格的普遍性高涨。鉴于此，日本国内部分经济界人士质疑这一政策的合理性与可持续性。对此，日本央行在国债利率等问题上做出调整，有助于建构央行积极采取对策应对经济形势变局的形象，对冲在国内面临的批评。

第三，通过激活国债市场为中短期日本财政纾困创造条件。当前，日本国内政坛在右翼保守势力推动下试图采取激进的扩军路线。执政的岸田政府希望将日本防卫费占GDP的比重提高至2%，未来5年防卫费总额可能达到创纪录的43万亿日元。新增的防卫预算必须找到资金承担者，而之前自民党内以及日本国内讨论较多的“以税养军”方案，即通过提增企业所得税等来增加政府财政收入以便为军事开支提供资金保障，至今遭到大量反对。这也迫使岸田政府不得不考虑其他备选方案。鉴于此，“赤字财政”很可能再次成为选项，即通过增发国债来为国库增加收入，并将部分资金用于扩军冲动。那样一来，日本国民及企业实际上还是成为主要的税负承担者。

就此而言，日本央行行长黑田东彦也是在对岸田政府主动示好，变相为其推行的扩军路线提供帮助。而考虑到下届央行行长人选问题，其中也存在牺牲日本央行独立性来确保黑田东彦系继续连任的嫌疑。

最后，需要特别指出的是，日本央行这次重大政策调整存在“双刃剑”效应。上涨的国债利率大概率将给日本未来财政造成巨大困难，这将直接增加日本政府的利息负担和还债压力。日本央行政策调整消息一出，日本股市接连大跌已然反映出市场对这一决断的负面预期，某种程度上可以说“看空”心理成为决定市场走向的主风向标。这也预示着未来日本经济、政府财政以及货币政策等都将面临更大压力、挑战和不确定性。（作者是上海国际问题研究院研究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