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年的美国：因乱分裂 以乱渔利

【年终特稿】

2022年的美国，一面在国内应对着混乱，一面在国外制造着混乱。

美国国内政治继续上演两党内斗，经济面临通胀压力，民生持续下滑。对外则利用地缘冲突谋利，把乌克兰危机作为分化新老欧洲的工具，更把陷入战火的欧洲作为美国的提款机。与此同时，念念不忘中国这一“最大的战略竞争对手”，中美关系仍面临严峻挑战。

① 输出通胀动摇美元地位

今年的美国经济，新老问题交织，通胀和加息影响全球。

2022年，美国全年平均消费物价指数增长率约为8.1%，为40年来最高水平。面对40年来最严重的通货膨胀，美国无法在短期内从根本上解决本国的结构性问题，以加息强行遏制高通胀，并不断“甩锅”他国。从3月开始，美联储连续7次提高利率，引发全球金融市场大幅波动和国际货币汇率大调整，造成世界经济新动荡。美国《通胀削减法案》通过后，引发欧盟国家强烈不满。该法案将大大降低欧盟输美产品的竞争力，直接伤害欧洲企业的利益。

正所谓“美国有事，他国买单”。美国的这一做法是典型的贸易保护主义，其再工业化企图以他国的去工业化为代价。美国向全球输出通胀压力，更使全球金融市场和实体经济平稳运行面临巨大阻碍。美国此番连续加息，给世界经济复苏造成巨大冲击和严重破坏，同时也如双刃剑最终伤及自身。据卡内基国际和平基金会分析，出于美元收紧、制裁风险、本币贬值等因素，多个国家正在考虑减少对美元的依赖。“世界生产商品，美国印刷美元”的体系正在发生动摇。

美国在就业市场，劳工短缺问题日益加剧。不少年届65岁的美国人仍需为生活而劳作，大多数从事运输、清洁、超市零售等，而年轻力壮的人反而不愿上班，再加上政府派钱给国人炒股，使得美国出现了严重的辞职潮。尤其是医护人员大量辞职，对疫情防控造成了巨大影响。

一些长期问题则难有改观。美国经济面临结构性失衡，制造业重启困难重重，虚拟泡沫飞扬。以基础设施为例，它曾一度是美国制造的骄傲，现在却成为经济发展的制约。美国不少城市的饮用水管道还是始建于“罗斯福新政”实施之前的20世纪20年代，早已年久失修。即便是拜登政府去年签署了半个世纪以来最大规模的基建法案，但在执行层面仍面临重重困难。

② 两党恶斗加剧分裂

11月举行的美国国会中期选举备受关注。据统计，本次中期选举两党耗资超过167亿美元，成为美国历史上最为昂贵的一次中选。这再次证明美国的选举政治已经完全沦为金钱政治，成为富人的游戏。

同样受到诟病的是，美国的“两党制衡”愈来愈成为两党恶斗，两党都将各自党派利益置于联邦利益之上。从拜登政府上台以来的口罩法案到美国的基础设施投资，从控枪法案再到国会中期选举，两党在所有国内议题上均是针锋相对，纷争不断。对于共和党与民主党而言，是非曲直并不重要，自身政党的利益才是关键所在。

极化政治正在撕裂着美国社会，标志性事件是今年美国联邦最高法院推翻1973年“罗诉韦德案”的裁决，取消对美国女性堕胎权的宪法保护，将是否允许堕胎的决定权交归各州。这一裁决震惊全美，标志着美国妇女人权的历史性倒退，同时也是美国政治极化的重要体现，并将持续加剧美国社会的内部撕裂，进一步扩大美式民主的合法性危机。

极化政治的恶果进一步显现。由来已久的种族歧视问题依旧不减，暴力执法事件层出不穷，种种社会撕裂问题频频发生。比如，今年5月，就在弗洛伊德案两周年之际，在纽约州布法罗市的非裔社区超市，一名年仅18岁的白人枪手，在“白人至上主义”的魔咒中，对准非裔扣动扳机，造成10死3伤。美国副总统哈里斯承认，一场“仇恨流行病”正在美国蔓延，这已被暴力和偏执行径所证实。

美国的贫富分化是发达国家中最严重的，并且还在加剧分化，部分中产阶级一夜致贫。瑞银集团日前发布的报告显示，由于乌克兰危机升级、各国货币政策收紧、股市下跌等，2022年全球亿万富豪人数下降，但美国亿万富豪人数却不减反增，从去年的724人升至735人。与此同时，盖洛普公司12月初的民调显示，由于通胀居高不下，超过半数的美国成年人表示自己的家庭遇到财务困难。欧亚集团负责人伊恩·布雷默说：“无论是在内政还是外交上，美国人已经非常怀疑本国的政治当权派。因为他们觉得获得的好处没有落到自己头上。”

这一年，美国的枪支更多了。美国平民的枪支持有量近4亿支，占全球平民枪支总量的40%。今年1月至4月，芝加哥997人遭到枪击（去年同期为718人），发生的187桩杀人案中多数与枪击有关。芝加哥位于伊利诺伊州东北部，由于枪击暴力犯罪事件频发，近年被媒体冠上“谋杀之都”和“犯罪之城”的别号。另外美国“枪支暴力档案”发布的数据显示，今年全美有超过6000名儿童和青少年因枪支暴力死伤，达到近10年来的最高纪录。

如今的美国似乎没有变革的能力，却并不缺少呼吁变革的声音。皮尤中心的民调显示，超过60%的美国人认为美国需要政治体制变革，90%的美国民众期望一个“更大的政府”提供更多的服务。盖洛普民调显示，只有不到四成民众为自己是美国人感到非常骄傲，创下同一民调20年来最低纪录。美联社与芝加哥大学全国民意研究中心联合创办的公共事务研究中心的另一项民调显示，85%的美国成年人认为国家正走在错误道路上。

③ 对外制裁花样翻新

作为霸权国家，美国热衷于使用制裁大棒，在经济、政治、安全、军事等各领域，美式单边制裁无所不用其极。2022年，美国的单边霸凌行径不仅没有任何收敛，反而变本加厉。

在乌克兰危机中，美国对俄罗斯的全方位制裁可谓开了先河，既包括冻结财产、禁止出口、禁止投资，还包括对人文领域的体育、音乐界人士进行限制入境等，更包括对俄罗斯祭出了“金融核武器”，即把俄罗斯从国际结算系统SWIFT中剔除出去的极端做法。极限制裁的真正目的是掠夺窃取。美国不仅借乌克兰危机试图控制欧洲的政治，更是试图拼抢欧洲的粮食、能源等其他市场。美国军火企业洛克希德·马丁公司借乌克兰危机赚得盆满钵满，即是明证。在欧洲大陆的战火中，美国霸权主义的贪婪本质暴露无遗。

美国对中国企业尤其是高科技企业以莫须有的罪名实施打压也是无所不用其极，所谓“脱钩断供”是以竞争为名行制裁打压之实。美国以中国为假想敌，不断完善对华“新遏制战略”。美国参议院表决通过了《美国竞争法案》，标榜的目标是增强美国在关键技术、产业等领域的竞争力，但实质是在他国科技力量尚未能够完全与美国平起平坐的时候，强行打压其发展势头。

美国还动辄以自由人权卫士之名，充当“民主教师爷”，将长臂伸向中国内部，长期在新疆、西藏、香港等问题上对中国横加指责，无端构陷。美国推出的《维吾尔强迫劳动预防法案》就是盗用人权之名，实施单边制裁之实的恶法。

最具讽刺意味的是，美国自身人权问题成堆，种族问题积重难返，却热衷于给别国开治理药方，自家后院失火，却把灭火器对向别人。明眼人一看便知，这是美国自身焦虑、无所适从，只能通过转移视线的方式来缓解自身统治压力的做法。

人们不会忘记美国在中东和阿富汗犯下的包括战争罪、危害人类罪、任意拘押、滥用酷刑、虐囚和滥施单边制裁等一系列严重违背国际法的罪行，构成对人权的系统性侵犯。美国强调的人权，实为美国的干涉权、介入权、主导权，更是美国的霸权。

④ 仍以竞争界定中美关系

2022年，美国借势乌克兰危机，不断强化在欧洲的军事存在，人为制造欧洲地缘政治对立分化的格局。

在亚太地区，美国以“印太战略”为统领，形成“二、三、四、五”架构，即双边同盟、美英澳“三边安全伙伴关系”、美日印澳“四国机制”和五眼联盟为核心的遏华机制，荼毒地区合作氛围，人为加剧地区紧张态势。

美国执意向盟国提供“延伸威慑”，通过虚张声势的军事挑衅使朝鲜半岛安全面临巨大风险，半岛局势进一步恶化，重启朝美谈判仍是未知数。

南海面临更为激烈的博弈态势，美国从外交和军事双管齐下，加大了所谓“航行自由”行动的频率，鼓吹地区内国家对立，并拉拢英法德等盟友强化在南海的军事存在，阻挠中国与东盟关于“南海行为准则”的磋商进程。受此影响，亚太地区气候问题、粮食安全与能源保障等民生和非传统安全风险也在不断加剧。

值得关注的是，今年8月，美国众议院议长佩洛西不顾中方强烈反对和多次警告，执意窜访中国台湾地区，引发台海局势一度紧张。美国将台海与南海进行联动，大肆公开渲染美军舰艇穿越台湾海峡之后进入南海的“航行自由”行动，美台军事合作也有向南海延伸的趋势。

美国虽然声称坚持一个中国政策，却不断踩踏台湾问题这一中美关系的红线，这表明美国对华打压遏制的政策取向没有改变。美国今年10月推出新版《国家安全战略》报告，将中国视为最主要的系统性战略竞争对手，仍然坚持以竞争来界定中美关系，并将未来十年作为对华竞争的关键周期。报告虽然也强调有效管控中美竞争，但其寻求的合作并不是主基调，而是权宜之计，服务于“竞赢”中国的战略目标。这就为中美关系长期稳定健康发展埋下了后患。美国对华战略充斥着冷战思维的老调、强权政治的过时脚本，其对华战略虽然花样翻新，但早已经脱离了历史发展的正确方向。

11月14日，中美元首巴厘岛会晤，中方再次为中美关系重回健康轨道指明方向和路径，美方在台湾问题以及不干涉中国内政等议题上再次作出了明确清晰的表态。这有助于管控竞争，防止中美关系“自由落体”式下滑，还为未来双方的持续交流开辟了更多空间。但是，中美关系能否重回健康稳定发展轨道，仍取决于美方能否摒弃错误思维，回归理性务实的对华政策。如果美国不改变对华战略的错误认知、不真正放弃冷战思维，将对中美关系造成根本性损害。

总之，2022年的美国难挽衰颓之势，却仍然抱残守缺。为了霸权之私，美国不惜以牺牲他国根本利益为代价，把自己的安全建立在别国不安全的基础之上，把自己的发展建立在削弱别国发展的基础上，把与他国的竞争从一开始就置于不公正、不合理的框架之内。然而，继续沿用过时的冷战思维，大搞贸易保护主义和单边制裁，肆意践踏国际法和国际规则，搞小圈子政治和伪多边主义，这样损人利己的做法终将难以持续。美国的虚伪和双重标准将遭到更多国家反对，其叠床架屋的联盟体系也终将因自身实力衰落和对外霸道行径而土崩瓦解。

（作者：王 帆，系外交学院院长、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