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环时深度】青少年学习力下降，让多国担忧

【环球时报综合报道】编者的话：美国最新全国测试显示，新冠肺炎疫情给中小学教育带来的“创伤”是历史性的，在美国全国范围内，数学成绩出现有史以来的最大降幅，阅读成绩下降到1992年的水平。疫情下上课方式的转变，对印度、英国、日本、加拿大学生的学习状况和心理状态也都有很大冲击。

印度：教育鸿沟进一步加深

印度教育本就两极分化，富裕阶层与贫困阶层的学生、城市与乡村的学生、公立学校与私立学校的学生之间，能够获得的教育资源本就存在着巨大的差异，有当地媒体称其为“教育鸿沟”。近几年，因为新冠肺炎疫情，印度的许多学校不得不关闭，学生们改成在家上网课，由此带来的一系列问题，使得本已存在的教育鸿沟进一步恶化。

首先，据统计，印度在疫情期间校园被迫连续关闭时间是世界最长的。据一份智库的调研报告，印度许多学校从2020年3月就开始关闭，持续关闭时间超过了18个月，也就是说学校连续3-4个学期不开学，这是和平状态下有记录以来全球学校关闭时间最长的。其次，据调查，印度中小学生学习能力及知识掌握情况因疫情严重下降。据报道，疫情前印度学生在基础教育方面本就有所缺失。疫情加剧了这种情况，印度当地媒体报道，多数家长反映“在疫情封闭期间，孩子的阅读和写作能力下降了”。

同时，学生们长时间离开老师、离开学校，与集体的疏远和隔离也导致青少年的心理健康问题呈指数级增长。根据马哈拉施特拉邦某市的报纸披露，仅2021年上半年，该市就有多达25名未满18岁的少年儿童因孤独、抑郁等疫情带来的心理问题而自杀。

印度媒体也报道了疫情期间，南部喀拉拉邦一名女学生自杀事件。这名女生自杀并非心理问题，而是因为她家买不起手机或电视，根本没有办法上网课。女孩的父亲打零工当日计薪，他们家无力支付网课的额外费用，哪怕是一台收看教育频道线上课程的电视机。这种情况在印度绝非个例，因贫困和基础设施薄弱，在印度许多地方，线上教学并不现实。一方面，许多家庭无力购买电子设备，而更多的家庭则无法保证良好的互联网连接。《印度快报》称，新冠肺炎疫情对印度教育和学校系统的影响是“灾难性的”。根据抽样调查，全国只有不到1/4的家庭可以上网，而在农村地区更甚，仅有8%的青少年可以上网课。对于年幼的儿童来说，情况更为严重，因为他们往往依赖父母的支持进行网课。但实际情况是，家庭越贫困，家长从经济、技术和知识储备上帮助孩子学习的能力越低。调查称，印度近1/3的5到8岁的孩子无法使用智能装备在家上网课。

印度人接入互联网，主要靠移动网络。据印度电信监管机构表示，78%的印度人拥有手机。而据某调查机构对7500名学生的一项抽样调查显示，只有15%的学生使用宽带连接，有72.6%的学生使用移动热点功能进行互联网连接，但其中97%的学生面临信号问题。除了网络，还有电力问题。网课，对印度学生可谓困难重重。信号不稳定，导致难以流畅观看教学视频，电力供应不稳定，意味着设备经常会耗尽电量。据报道，印度农村地区普遍面临电力供应问题，16%的人每天只能获得1—8小时的电力，33%的人9—12小时，只有47%的人每天能获得超过12小时的电力供应。

尤其令人痛心的是，印度因疫情造成儿童失学、辍学的人数激增。疫情令贫困家庭收入锐减，无法供孩子上学。实际上，疫情前印度有不少贫困家庭让孩子去上学，是因为学校免费提供午餐。面对经济困难，不少印度贫困家庭集中保障男孩的教育，而放弃了女孩。疫情造成许多学龄女童失学、辍学。面对生计问题，许多失学的孩子被迫去打工挣钱。特别是一些女孩被迫放弃教育，回归家务劳动，有的甚至早婚嫁人……新冠肺炎疫情进一步加剧了印度贫富阶层之间的教育鸿沟。

英国：“教育伤疤”不可逆

虽然英国是在全球率先宣布全面解除新冠肺炎防疫政策的国家之一，但疫情对于学龄青少年以及他们家庭的影响，延续至今。学生学习能力以及社交能力，都不同程度地打折扣。

英国《每日电讯报》16日引述最新机构调查称，至今仍有1/5的英国学童未到学校上课。导致这一局面的原因，一是家长对于学校内的防疫条件和教学质量都没有信心；二是在经历了防疫政策起起伏伏的这两年之后，一些为人父母的当地人干脆决定自己在家中教授孩子学习，同时聘请私人家教来应对校方因为疫情造成的教学进步缓慢问题。

调查结果显示，在英国防疫封城期间，74%的学校学生能够接受完整教育，而公立学校这一比例只有39%。与此同时，25%的学生在封锁期间根本没有接受过任何教育或辅导。报告指出，学生可能会因此留下永久性“教育伤疤”，如果弱势学生进一步落后，他们可能失去上高中的机会，或者错过升入大学的机会。

学生们受教育质量的下滑，直接体现在考试结果上。今年2月的英国初中和高中会考，在时隔两年后重新恢复。为了弥补考生们在疫情期间受到的影响，此次考试评分都比往年更宽松。但即便如此，还是有一些考生感觉有压力。多数英国教师曾表示，2021年因为疫情造成的全国大面积停课，导致中学生的学业进度及知识水平的掌握情况与往年相比明显落后。

英国埃克塞特大学教授格里奥表示，虽然学校会为停课隔离的学生提供网络教学，但“充其量也只是零零落落的”，有些学校在这方面表现很好，但有些学校却一直在挣扎，学生接受的远程教育质量参差不齐。很多英国人担心孩子的学业进度，尤其是漫长假期带来的影响。最新一项调查显示，英国有200万中小学生只完成极少量的作业，或根本就没有做作业。

为了防止疫情蔓延，在2020年和2021年，学生们的分数等级基于教师的评价而非考试。在这一政策下，更多学生通过了考核并且获得了更高的分数，在英格兰、威尔士和北爱尔兰甚至出现了创历史纪录的高分。

“我们以为疫情的冲击快结束了，这是错的，冲击将延续数十年。”英国国家学术院近期对于新冠肺炎疫情对英国社会带来的长期影响，发表了一份调查。

日本：青少年自杀人数破纪录

疫情开始后，新的生活方式对学生的身心都是巨大挑战。疫情开始的2020年，在停课两个月之后恢复了上课，为了将落下的知识点补齐，日本学校的暑假比往常时间缩短。暑假结束开学后不久，很多日本学校课后的各种课外班全部取消，大家最盼望的修学旅行（学校组织的学生集体旅行）也被取消，还有很多毕业典礼也从盛大的仪式改为在线举行，这些活动的接连取消和限制本来就让学生们感到非常不安，再加上随时有可能因班级内有确诊病例而临时停课，以及对被感染而引发的一系列问题的恐惧，导致出现很多问题，开始引起专家们的担忧。

据日本国立成育医疗研究中心的调查，疫情期间“睡眠时间紊乱”“看电视、手机、平板电脑等电子屏幕的时间增加”“饮食混乱”“人际关系的变化”等，导致精神压力增大，青春期有抑郁症状的学生数量在增加。

日本文部科学省发表的分析结果显示，在疫情开始的2020年自杀的中小学生达到497人，是历年来最多的。据统计，2021年8月暑假结束后，青少年的自杀人数是2020年同期的2倍以上。而国立成育医疗研究中心的调查结果显示，每4名孩子中就有1名出现中度以上的抑郁症状。而在2022年3月公布的一项问卷调查中，小学5年级到中学3年级共3000名参与调查的学生里，有9%的小学生、13%的中学生有中等程度以上的抑郁症状。

在一家可以诊治青少年抑郁症的区级医院，初诊要至少排队2个月，患者太多，每天就诊时间从下午5时延长到晚上7时。小医院尚且如此，大医院就更可想而知。

加拿大：网课综合征严重

长时间网课对学生影响很大，不少加拿大学生身心健康受到网课综合征困扰。

网课对学生成绩、学习习惯影响较大。笔者的大儿子原本是公认“学霸”，上网课后一度学习松懈、成绩下滑。小儿子原来成绩就不好，“网课”后因缺乏学习氛围和老师督促，情况更糟。

上网课必须用手机、平板电脑，沉湎手游、在线聊天的学生更加沉迷，甚至恢复“线下”上课后也难以“收心”。笔者的两个儿子疫情前并没有沉湎上网、泡手机，但如今都不同程度“泡手机上瘾”。

长期网课影响学生社交、运动。笔者两个孩子因为疫情关系，不得不转学，甚至来不及和多年相处的老师、同学好好告别，到新学校后很长一段时间没有体育课，没有任何校园群体活动。2020-2021年加拿大学生需要接受心理辅导的人数陡增。

网课造成学生成绩“失真”，许多课程缩水。学生对网课形式适应程度参差不齐。网课很难适应某些特殊要求的课程，如体育课，需要做实验的高年级物理、化学课，恢复“线下”后许多老师抱怨，学生这些课程的学习水平下滑严重。

因长期网课导致升学受影响的孩子不在少数。笔者的大儿子，因疫情原因转学，对报考大学也有影响。笔者大儿子本来打算走专业钢琴道路，疫情后钢琴老师只好“线上教学”，钢琴比赛也改为“线上”。大儿子恐怕已很难再走专业钢琴道路。

【环球时报特约记者 宇同 环球时报驻英国、日本、加拿大特约记者 纪双城  刘广新  陶短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