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咏幻：日本的“高福利失业”还能走多远？

【文/观察者网专栏作者 月咏幻】

2021年已经过去，而奥密克戎的出现，为全球抗疫事业蒙上了阴影。

日本在疫情高峰期举办了奥运会。前首相菅义伟在把这个没人想背的锅背走后，岸田文雄上任了。而交到岸田手中的，是菅义伟大力推行疫苗政策之后，一个已经有着较高接种率的日本。

一切都看着如此乐观，直到11月底，奥密克戎变异株出现。和安倍、菅义伟那种“能讨论几天就讨论几天”、“一定要放出消息看看舆论风声”的拖拉政策不同，岸田一扫旧时的缓慢节奏，直接宣布从2021年11月30日起停止任何新进入日本的签证。

要知道，当时11月8日才刚刚放开，这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直接停止，可以说是一反常态了。一时间，留学生和工作党都十分担心，焦虑自己是不是短时间内真的回不了日本。

这里值得注意的一点是，日本的所谓“签证”有三个阶段：第一个是在留资格认可书，也就是学校或是公司给外国人出具的，用于申请签证的材料；第二个是用第一项的认可书和护照一起邮寄到大使馆办出后，贴在护照上形成大家熟悉的签证；第三个是中长期旅居日本的外国人所使用的“在留资格”，这不体现在护照上，体现在日本政府给外国人分发的在留卡上。

而这一次直接作废的，是第一和第二种，也就是并未入境日本并取得在留卡的人群。如果已经有了在留卡，但在这个期间暂时离开日本准备回来，是会在出境时使用“再入国许可”政策来重新入境的。因此，这次更新的紧急禁令中，不包括拥有在留卡的人离境后再次进入日本的情况。也就是说，学生和工作党在有“在留卡”的有效期间内，如果是在机场正常填写了再入国手续，那么只要是出国再回到日本，是可以成功入境的。

即便如此，这样的紧急封国行为也属实是顶格行为了。

疫情让日本停转，也让高福利体制压力倍增

刚刚上任的岸田为什么如此强势？

除了政治风格的原因，恐怕是新冠的全球大流行实在是对日本打击太大，令所有人都无法承受病毒再蔓延的风险了。到目前为止，大量店铺已经被迫关门了，如果再继续持续下去的话，恐怕真的要难以为继。

同时，日本的救济措施算是比较充实的，要是人们源源不断失业，那日本的公共机关就真的快要应接不暇了。除去2020年全日本每人按人头发10万日元以外，还有紧急贷款和失业金延长等等措施。以目前的状况来说，真就是日本政府在为失业人员输血。

据《每日新闻》报道，日本的长期失业女性人口达到34万人，超越了去年的平均人数28万。

对于长期失业、尤其是致贫的人员，日本政府也有一些措施。比如，紧急贷款制度能快速让失业人员先获得眼下维持生活的20万日元（约11000人民币），并在一定时间后再开始偿还。同时官网甚至用多种外语写政策，明确是把在日本的外国人也算在了对象中。

日本厚生劳动省出台的政策

同时还有综合支援资金，符合条件者每个月可借15万日元，最长能够借到三个月，第二年和第三年还能再借出来。如果个人在这之后还是生活困难，不得不申请低保或是收入过低，不需要交住民税的话，甚至可以免去还款义务。而日本的低保虽然有很多条件，但如果获准领取，个人则能够获得和每个月全勤健康打工一样的收入。

以上是政策为彻底被现实击倒的人群提供的支援，后面部分则是为正在努力抵抗的人们提供的支援。所有人都曾经想过如果自己真的被生活所打败，那么自己到时候会沦落到什么地步。这些政策或许是很多人躺平的底气，但也能够帮助那些暂时蜗居的人渡过难关。

面向失业人群的政策

日本的失业保险属于强制加入的保险之一。一般费率是月收入的千分之九。但是一旦失业，失业者在一定的“待机”时间结束之后，就可以按月收到政府给的失业金。根据受益人失业前的收入计算出每日额度后，再按照两次领取之间间隔的日数发放。只不过在领取失业保险的期，间需要向当地的职业安定所报告自己就职活动的情况，以及不可以参与任何形式的打工，否则都必须上报。

以35岁的失业者为例，他/她每天可以领取的上限是7510日元。且就算是这个年龄，也是可以一次失业后拿90天，在这期间内慢慢找工作。如果工作满10年，那就能拿210天。

日本厚生劳动省给出的相关政策说明

根据上表计算，按照35岁失业、且工作10年的情况，失业者就能够每个月最多拿到225300日元，也就是约合12616元人民币。

笔者由于职业规划变动，要和现在的公司解约后回国签约下一家，就做好了离职准备，也属于失业金的覆盖对象人群。毕竟交了这么多年的保险，能够拿的必须拿到。

即使是外国人，只需要在离职后去当地的职业安定中心（ハローワーク）报到，交出离职票，就可以开始走流程。

首先是，将个人信息填写完毕后放进登记小盒子中就可以等待工作人员叫号。这个时期安定中心里面有不少人，坐在我对面的一名女士甚至难以掩饰地哭出了声音，可见失业的心酸。但场馆内的整体氛围还是很有序的。

在场馆内还有很多分类的纸质招工信息，在等待登记期间，我也大致翻看了一下，可以分为两类：体力类和单纯劳动类。

体力类的工地建设公司，月薪能够拿到30万日元（约16500人民币），甚至部分公司还可以包吃住。而单纯劳动类直接就招超市员工，日常工作包括超市内补货和收银等，也能够拿到约25万日元（约13700人民币）。

这种工作看上去并不难，且长期都在招工。只不过工作地点在乡下，可能找人略微困难且几乎没有上升空间，但这个工作收入在日本乡下基本可以吃喝不愁，甚至能够过较宽裕的日子了。不谈自我实现，单纯考虑是否能够维持生计的话，这类工作其实是不错的选择。

书面登记后，需要使用安定中心的电脑输入自己的求职意向，把个人信息、期待的工种和工资等内容登记完就可以。此后就可以领到一个小册子和登记表，告诉你下一次要什么时候来这里，确认你的失业状态和这期间的求职行动。

当你按照他叫你来的时间，下个月再来到这里之后，只需要把填写好的另一张表交上去，再让他确认一下你的身份即可离开，之后就等失业补助金汇款到登记的银行账户即可。

日本厚生省的政策显示，由于新冠疫情反复，日本还延长了失业金的领取时间，追加了60天。

如果是新冠影响导致的失业，基本都可以拿到90天+60天的失业金补助。失业者能够用5个月的时间慢慢找工作，实在不行的话也可以找到暂时混日子的方式。

“不完全抗疫”的代价

以上种种显示了日本政府在新冠疫情中能够给到的“社会托底安全网”，但如此丰厚的福利撞上激增的长期失业人群，已经要顶不住了。

去年12月，日本政府确定将要在2022年开始增加雇佣保险的征收比例。上文提到，劳动者付出的0.3%，和企业付出的0.6%一起构成一个千分之九的保险金比例，但那是原本的雇佣保险预算蓄水池已经积累到一定程度的基准。

2022年开始，或许要变成雇劳动者0.5%和企业0.85%的共计1.35%水平，也就是之前的1.5倍。

图片来源：日本厚生劳动省

究其原因也并不复杂，从2020年4月的紧急事态宣言发布开始，日本的失业金领取人数已经比之前高了一头，一直在一个较高的水平——也怪不得需要提高失业保险的保费比例了。

无论是紧急封国，还是雇佣保险的涨价，都直接意味着疫情给日本政府的压力已经越来越大。现代社会，任何一个环节减少了金钱的流动性都会带来连锁反应，导致社会经济整体受阻。从一些店铺自主休业，到饮食店被迫晚上8点关门，日本社会已经为“不完全抗疫”付出了太多的代价。

日本在整个防疫期间，都是在“紧急事态宣言→感染数降低→解除→感染增加”……这么一个过程里反复循环，目的就是想要在保持经济活动的前提下尽量抗疫，为的就是忍到全民接种疫苗水平提高的那一天。但这种抗疫模式带来的恶果也显而易见。

来源：雅虎新闻评论

日本网友说，政府让病毒到处传播，现在还要增加国民的负担，实在是不可理喻。还有人说，就应该减少日本政治家的工资。

的确，日本的国会议员在正常工资以外还有每个月固定100万日元的通信交通费，被称之为“第二工资”。这些事实在日本民间积怨已久，每次民间的负担增加，都会有人说应该从这里开刀。

然而在这些代价换来了疫苗接种率后，奥密克戎却唐突地在这个节骨眼出现，一旦顶不住，后果可想而知。日本政府如此紧张确实是可以理解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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