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古国的示威与政客_风闻
guan_16458905971994-2022-12-22 09:38
乌兰巴托中心广场的抗议已经搞了几个星期了。
这算是蒙古今年的第二次大规模抗议活动。这么些年来只要你留心过蒙古的新闻就知道,他们抗议的口号就三个:腐败,矿产,腐败。这次成为焦点的是南戈壁的额尔德斯-塔温陶勒盖(Erdenes Tavan Tolgoi)煤矿。那里的煤炭主要是南运中国。
抗议的一个导火索是南国对煤炭跨境运输当中的腐败进行调查见诸于蒙古报端。透露出来的运煤腐败涉及高达18亿美元的金额,也就是中国收到的煤和蒙古运出煤量相差的价值,也是舞弊人员捞到的好处。中国已经法办了相关人员,但他们在蒙古国的同伙还没被绳之以法。
今年下半年蒙古公共舆论里一直有那里煤炭外运存存在贪腐的说法,政府迫于舆论压力加强介入运营监管。11月政府在预算里加大了该煤矿出口份额估算,希望用来补充国家债务偿付。
额尔登特铜矿,奥尤陶勒盖金铜矿简称OT矿和塔温陶勒盖煤矿简称TT矿,按理应该是蒙古矿产三大提款机。前些年产出占蒙古GDP四分之一的额尔登特铜矿一半被私有化了,据说也是空手套白狼,政府要收回私人股份。争议闹到法庭上,好像政府被判输了。现在是什么情况,我不清楚。
奥尤陶勒盖金铜矿,蒙古当局等于被英澳矿业巨头力拓给耍了,一个铜板也没拿到。所以现在塔温陶勒盖煤矿盈利,帮助国家偿还外债就变得很重要了。随着中国疫情管控放松,让蒙古政府对煤矿出口盈利,用它来偿还明年到期的主权债务有了乐观的估计。
从政策上看,去年当总理的的42岁的奥云额尔登搞“新复苏政策”算是务实之举。他想扩大对中国出口,减少外债,另外扩大对俄罗斯能源的依赖。他说过90%的出口给中国,能源上全部依赖俄罗斯。塔温陶勒盖的焦煤,中俄都想要,但经济合理性决定了最后铁路还是修到了南边。当然这种做法会让蒙古的“第三邻国们”不爽(蒙古社交媒体上有里应外合的响应舆论),特别是西方同俄中对抗加剧后就更是这样。
塔温陶勒盖地下有64亿吨煤碳储量,号称世界最大,其中20亿顿是能够用于冶金的高价值焦煤。顺便提一句,英国最近能源供应捉襟见肘,现在也顾不上环保和地球变暖,也要开采自己的焦煤矿了。英国自撒切尔首相时代(1980s)打击矿工罢工,关闭煤矿后,就没有采过煤。
现在塔温陶勒盖煤矿被诟病的主要是蒙古的国有公司。其实这个煤矿里还有个兄弟俩(Od和Odjargal Jambaljamts)开的私营公司。哥哥以前是蒙古的外交官,弟弟是首都市政公司的工程师。他们十几年前就开始在那里挖煤,在英属开曼岛注册公司,并在夯港上市。那时候他们就被美国媒体说成是蒙古的首富。他们在塔温陶勒盖主要开采焦煤,如Ukhaa Khudag那部分。另外Baruun Naran 煤矿也属于这对煤兄弟。
这对煤兄弟多年来一直游说要往南修铁路,因为用卡车运煤的经济和环境成本都很大。他们从2006年就在塔温陶勒盖采煤,他们在附近修建了小型机场,发电厂和洗煤厂。他们甚至计划修建往南的私人铁路,但迫于政治压力作罢。短脖子当总统的时候自不必说,修铁路计划被以国家安全,第三邻国等理由否决。巴特图勒嘎当总统的时候说,往南修铁路不是不可以,但要优先修通往别处的铁路。巴特图勒嘎当时还说他的考虑是不愿意看到蒙古地下矿产落入蒙古少数家族手中,要避免陷入像沙特那样的“资源陷阱”之类的话。
感觉即使是那边抗议的舆论也受资本和政治派系影响,甚至操控,信息不对称。另外还有很多云山雾罩的分析和阴谋论。俄罗斯的蒙古和东亚专家伏龙佐夫(Vorontsov)说,这次抗议和蒙古首鼠两端的外交政策有关。他的原话是蒙古搞“多矢量”外交,像苏-27后面那个能转头的喷口一样。还有分析说,是蒙古总统呼日勒苏赫背后捣鬼,想在人民党大会前给总理施压(两个人都是人民党)。
这次示威,海外华文的媒体就更扯淡,说什么俄中后院起火,颜色革命五六的。其实人民党早就成了像欧洲社民党那样的资产阶级政党,还颜色革命个鸟!另外西文媒体里根本就没有煽风点火的意思。刚刚欧盟还批准了给蒙古的一笔贷款,帮助他们搞新能源啥的虚头巴脑的东东。
蒙古人少资源多,蛋糕足够大,腐败点按理也不要紧,主要还是他们的精英集团无能。老教科书里说当初蒙古是推翻高利贷殖民主义取得革命成功,其实主要是俄罗斯人帮助搞的,靠自己他们不一定有那个觉悟。比较亚洲最早这几个社会主义国家的历史变迁能看出一个道理:得之易失之易。
苏联解体后,过去的老人民党惊慌失措,让颜色革命轻易得手。现在他们统治集团的表现也一样混乱,配不上米国给的亚洲民煮灯塔的称号。西方统治集团,对危及整体利益,有损统治阶层声誉的内部违规行为,也会法办,不手软。蒙古上层的腐败,炫富有点肆无忌惮,激起民愤,到了动摇秩序的地步。
西方统治阶层会依法清理门户,但这不同于迁就底层的要求去清理他们内部,这是犯忌的事情。那样干不仅被动,可能离死就不远了。就像蒙古国这样,台上的亿万富翁政客把另外一些亿万富翁的政客或前政客交出去平息众怒,差不多就是饮鸩止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