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秘的甲马，是不为人知的阴间美学宝藏_风闻

西南一带有一种像鬼画符一样的图画，风格粗糙却生动。

它其实是一种流传 民间的阴间美学。

中国早期木刻版画有一些由各民族劳动人民创造出来的众神和祖师图像，祭祀活动时用于焚烧，敬奉给崇拜的神灵享用，俗称“甲马”。

里面有各种神鬼，比如听起来就很厉害的雌雄杀神、哭神、血湖主者……

今天，小印就带大家看一看这种带有神秘色彩的民间艺术。

血湖为本主庙正门前的一个水池，产妇因大出血等原因难产而死，灵魂会被打入血池，需要家人献祭血湖主者，超度亡灵。

濒临失传的祭祀版画？

甲马已经成为一项民俗非遗，虽然祭完就烧，但上面除了有众神和祖师图像外，还印刷了众多飞禽走兽、自然山川、建筑交通等丰富多彩的图形，也是研究人类精神生活的重要资料。

古代盛产纸马的地区如今渐渐消失，甲马成为了濒危的民间木刻版画。 

但其实，甲马里有很多有意思的主题，蕴含着丰富的美学价值，是来往于人神之间的使者。

甲马主要流传于滇西，当地人从出生直至去世的活动，都离不开甲马。

当地几乎每件事物，都能找到对应的甲马，至于什么样的场合该用什么样的甲马纸，都是有具体要求的，规定非常严格。

比如，清明祭祖需要两套甲马纸，一套是山神纸，包括人马平安、山林草木之神等；一套是祖先纸，包括土公土母、地八卦等。

甲马最有趣的主题，是人们日常生活中的愿望。

除了各种节日庆典，丧葬、拜祖、镇鬼、驱邪、祛病和生产生活，甲马都能派上用场。

如果急需要解决生活中人际关系的危机，不用担心，《解结》出场可以帮助你。

要想猪猪们吃得香不生病，健康成长也有专门的《猪神》保佑。

帮忙防小人口舌或者治疗口齿不清，可以选择《口舌》。

要是需要缘分，那还有专门的《好人相逢》。

如果害怕跌倒，那么有专门管这事儿的《跌倒大神》。

如果实在是虚无主义，甚至还可以有对应的虚空过往之神。

同时，甲马纸使用的地点也是有讲究的。

根据使用地点的不同，甲马纸分为两类，上坛甲马纸与下坛甲马纸。

上坛纸用在高处、家中或庙里；下坛纸一般在低处、外面使用。

但是甲马的使用在当地也会出现每家一个版本的情况，并不是完全统一和严谨的，这可能是因为人们在意的是一整套仪式的顺利进行。

甲马的功能，来源于其对应的图画形象，里面有五花八门的神。

有学者在五十年代就整理出大理甲马有一百五十多种，神袛约六七十种。

龙是白族先民的图腾，对应着当地人的原始信仰。

白族特有的本主，也是甲马重要主题。

本主其实就是本境最高贵的保护神。

而甲马最为多元化的神，是白族先民的原始崇拜，以及民间信奉的儒释道三教神祗。

在原始崇拜中，万物有灵，目光所至全是神，像什么木神、桥神、树神……

随着儒释道三家的发展，白族民间也开始流传这些神。

由于文化知识的局限，人们其实根本分不清这些教种和巫术的区别。

当地人只要觉得有用的神，都能变成祭求对象，加进甲马中。

甲马冲破了宗教界限，变作一种纯粹的祈愿。

当地人通过甲马，构建了人与自然、祖先、诸神共存的世界。

线造型的独特美感？

传统甲马长期藏于深山，少有被人了解，简洁自然的风格充满着独特魅力。

甲马的线造型是主要风格。

与传统版画不同，甲马一切线的运动都是为形象服务。

而面则是使用大量黑色，增加了厚重感，对比变得更加生动。

甲马的雕刻虽然简陋笨拙，却同时显得轻松生动，充满了生命力。

线在甲马中是最有表现力和情绪化的元素，使用线也是因为民间艺术强调实用型，线会从视觉上带来力量、坚硬的感觉，是描绘出形象最简明的方式。

和中国传统绘画一样，甲马不追求空间感，所有物体事件都在一个平面出现。

使用中国传统的散点透视，而不是西方的焦点透视方式。

甲马用夸张概括性的手法，把人物抽象成几何图形与线条，却又各具特色。

这是因为艺术家在塑造甲马形象时，并不会直接复制，而是又根据内心情感对其进行修饰改造。

另外，甲马中的形象以实用、自由直观为美，纯粹表现形式反而会被认为是不好看。

因为老百姓认为甲马在于反映心中的愿望，带来好运。

并且甲马中的神、植物动物都具有拟人化的特点，他们有喜怒哀乐，有善有恶，有人的情绪。

这和民间巫术活动有关，人们通过想象，以现实生活自然世界为原型编织了一个巫术世界，想用精神力量操纵它，使其顺应人类愿望发展。

传统甲马配色也很有讲究，不同颜色对应不同用途。

因为其多用于民间丧葬祭祀，甲马以黑白配色为主。

当地人认为黑色可以制造一种神秘恐怖的气氛，能更好起到消灾辟邪的作用。

同时和中原人认为白色代表死亡不同，白族崇尚白色，白色被看作是纯洁美丽的象征，并蕴含着吉祥的期望。

红色则和中国传统一致，作为喜庆的象征，婚庆上的甲马几乎都为红色。

黄色象征着富有、高贵，使用甲马的司仪认为，只有黄色的才能传送给天神。

青色甲马则一般用于老百姓对生活琐事的祈祷，或者与水有关，如龙神和水神。 

变成纯粹的装饰品？

甲马曾一度被视作“封建迷信”，而今变成一种民间使用的仪式用品而成为符合标准的“非物质文化遗产”。

虽然甲马最初是用作祭祀仪式使用，但发展变化到现在，已经变成了纯粹的装饰性纪念品。

甲马作为神像画从中原传入云南，发挥的是实用功能，不会强调美观。

刚开始主要用于各种仪式中，比如上山动土修坟要请《山神土地》甲马，以祈求顺利。

并且在仪式中甲马多数会被烧掉，所以精细度上也不讲究。

图案直接在木版上画，错别字也没有关系。

在近些年里，作为非遗的甲马更多强调的是它的制作技艺，被当做当地文化的一种代表。

甲马的本土意义和宗教属性则在某种程度上被弱化。

甲马艺术家们选择独具特色、美好寓意的图案不断精细。

比如虎非就是驱蛊破蛊之神，有驱邪镇宅的能力，采取了和传统甲马不同的套色工艺。

作为工艺品的甲马，在审美上的价值肯远远大于功能性。

人们现在购买甲马更多看重其装饰性。

尽管现在的甲马仍有原本仪式用途，但其功能实际上并不能发挥作用。

像这种掌管蝗灾的神，被现代城市生活的人买回家去，就算想用也实在用不上。

五方飞龙是传说中的“天蛊”，是当地的特有信仰。

如果没有相关的传统与仪式支持，甲马也最多算是有好彩头的装饰而已。

现在工艺品化的甲马，已然成为了承载当地文化的装饰纪念品。

甲马中各式各样的神鬼数量巨大。

在参与各种活动的同时，其实这样的传统同样可以有用武之地。

最后送给大家可以传递愿望的精神甲马！

参考文献：

叶静争.仪式用品、文化物品与旅游商品—大理上关甲马的社会生命史[C].华东师范大学,2019.

彭晓虹.论云南甲马造型特点[C].云南师范大学,2011.

刘明路.联系诸神与祖先的甲马——白族甲马视觉符号系统研究[C].中央美术学院,20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