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多年前的讲座，如今被用来渲染食品安全恐慌_风闻
观网视频编辑部-观察者网视频编辑部-2022-10-25 16:37
食品安全是广大人民群众最为关心的领域之一，而近些年来反式脂肪，也叫反式脂肪酸，成为了一个令人恐慌的健康杀手。世卫组织建议每日反式脂肪酸摄入量，不要超过大约2.2克左右。过量摄入就会带来健康风险，而且许多网友认为反式脂肪酸防不胜防，还披着各种“马甲”。
在此背景下，一段赵霖教授科普反式脂肪酸危害的短视频，不断被社交平台用户翻炒。但赵霖的讲座提到的许多问题如今已经基本解决了。不过，还是有很多社交平台用户在借这段讲座，反复翻炒旧闻制造食品安全恐慌，骗取流量。而另一个问题是，讲座本身在细节上就存在诸多错误。
据科学时报2010年10月14日报道，赵霖是解放军总医院营养科研究员，博导。多年从事生物化学、微量元素与营养生理学研究，彼时任全军保健医学专业委员会副主任；中央保健委员会预防保健会会诊专家等职。
这段涉及反式脂肪酸的讲座视频的原版是，2010年某品牌重点客户年会：赵霖教授健康讲座，举办于2009年12月4日，济南某酒店。原版视频长达一个半小时，已经被上传至多个视频网站。关于反式脂肪酸的部分出自讲座19分钟前后。
要注意的是，经氢化工艺加工的食用油脂制品，例如人造奶油、人造黄油、代可可脂等，并不完全等同于反式脂肪酸。说这些油脂制品是反式脂肪酸的别称，也是不正确的。这类油脂制品，据不同水平的加工工艺，可能会在生产过程中，产生或多或少的反式脂肪酸。如果加工技术足够先进，甚至可以不产生反式脂肪酸。
一种食品是否含有反式脂肪酸，现在是可以直接在包装的营养成分表中看到的。根据《食品安全国家标准食用油脂制品》，编号GB-15196—2015的文件来看，经氢化工艺加工的食用油脂制品需要标注反式脂肪酸的含量。近些年来，许多商家都是这么做的，而且零反式脂肪酸已经成为了很多食品的卖点。这也是为什么说，赵霖讲座提到的问题，放在十多年后的今天来看，可能就与现实不符了。社交平台用户现在再来翻炒旧闻，就是刻意制造恐慌了。
此外讲座还有一些细节问题有待商榷，赵霖提到的“植物奶油里有38%的反式脂肪酸”，并没有查到相关来源。他在讲座里提到的，与福州大学合作发表在食品学报上的文章，经查很可能是一篇名为《中国市售食品中反式脂肪酸含量的现状研究》，发表的刊物是《中国食品学报》，发表时间2010年8月。但即便是在这篇报告中，也没有包含“植物奶油里有38%的反式脂肪酸”的说法。
而赵霖提到的各种派类零食，比如说好丽友蛋黄派、好丽友巧克力派等，在报告中被归为了反式脂肪酸含量较高的食品，不过表格中的4种派里，有3种的反式脂肪酸占脂肪含量的比例高于25%，有1种低于25%。这与讲座内容有细微出入。此外，他提到的华夫饼却不在列表中。
当然，还是那个问题，这些食品放在十多年前可能存在反式脂肪含量过高的问题，但如今只要查看一下类似产品的营养成分表，就能看到反式脂肪酸含量一栏已经是0了。所以放在今天，这类食物只要适量吃，是不太会造成健康风险的。
还有一点要注意的是，虽然反式脂肪酸含量一栏写的是0，但不意味着完全没有。根据《食品安全国家标准 预包装食品营养标签通则》，编号GB 28050—2011的文件来看，只要每100克中含量小于等于0.3g，就可以标注为0。这么设置的原因可以在有关该标准的问答文件中查到，“0界限值是指当能量或某一营养成分含量小于该界限值时，基本不具有实际营养意义，而在检测数据的准确性上有较大风险，因此应标示为0。
综合来看这段话的意思是，反式脂肪酸标注为0，是对健康无影响的，但不能说绝对就没有了，因为当这一数值小于等于每百克0.3g时，含量已经太小了，小到再进行测量可能就不准确了，而且也没什么实际意义了，因此标注为0就行了。
另外赵霖还在讲座上说，吃垃圾食品，孩子越吃越傻，因为反式脂肪酸代谢时间是51天，小孩子满脑子都是垃圾油，就不聪明了。这更像是一种朴素的情感宣泄，而非是正经的理论研究。首先，人类消化油脂是走消化系统的，不会直接进入大脑。其次，这个代谢反式脂肪酸需要51天是一个较为有名的谣言，是进口自国外的。
一个名为“Science-Based Medicine”的医疗新闻类网站，刊载了一篇辟谣报道。这个网站自称是由非盈利教育组织“新英格兰怀疑论者协会”建立，用以科普和促进批判性思维。作者是哈丽雅特·霍尔，是一位华盛顿大学的博士，以及前空军军医。她在网站上发表了一篇文章，《反式脂肪51天半衰期的都市传说》。
文中写道，“反式脂肪在商业上是透过氢化过程生产的，但动物产品亦含有反式脂肪。身体无法分辨这些分子是来自动物还是工厂。认为加工食品中的反式脂肪被身体视为外来物质的想法是荒谬的。反式脂肪酸和顺式脂肪酸的代谢是相同的。半衰期的概念不适用于他们的新陈代谢”。
而提出“反式脂肪酸51天半衰期”说法的人叫鲍勃·德玛利亚，他是一位脊椎按摩师，还自称是不使用药物的医生。他写了一本书叫《鲍勃博士的反式脂肪指南: 为什么选择无脂，低脂，反式脂肪正在杀死你》，其中就给出了“51天半衰期”的说法，但没有给出任何研究证据，没有数据，也没有图片，属于是我说是那便是。因此，这个说法本身就站不住脚，没有证据表明人体需要51天才能代谢反式脂肪酸。
至于最后反式脂肪酸影响女性生育倒是没错，提到的数据也基本没错，路透社曾在2007年刊载过相关报道，提到了每天摄入4克反式脂肪酸，就可能对不孕症有显著影响。
总的来说，过量摄入反式脂肪酸可能会对健康产生较大风险，但也无需恐慌，市面上符合食品标准的食物，都有义务标注是否使用了反式脂肪酸。目前网络上热传的赵霖的讲座，录制于十多年前，食品安全环境与今天大有不同，而且讲座本身的内容也有细节上的错误。
参考资料：
https://news.sciencenet.cn/sbhtmlnews/2010/10/237453.html?id=237453
http://www.nhc.gov.cn/ewebeditor/uploadfile/2013/02/20130204161215710.pdf
http://www.gdqy.gov.cn/xxgk/zzjg/zfjg/qyswsjkj/ztzl/jkjy/content/post_66646.html
https://sciencebasedmedicine.org/about-science-based-medicin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