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践感想——一趟承载着许多“第一次”的旅途_风闻
温文-2022-08-31 19:25
七月上旬的炎炎夏日,华中师范大学物理科学与技术学院党员国情学习与实践队出发前往湖北省咸宁市赤壁市柳山镇宝塔山村进行为期十天的实践活动,我就是实践队中教学组的成员之一。 绿皮火车给人的新鲜感很快随着高温黄色预警的短信而被消耗殆尽,在见到给我们带路的村委之前,我帮助的一位姑娘给我投来的感谢的微笑是这座朴实的城市带给我的第一次有人情味的温暖。旅途的疲惫在中巴车上的谈天说地中被治愈,那位和善的村委给我们一一介绍着赤壁市著名的景点,陆逊营地、赤壁古战场等等,略带自豪的神情让人觉得亲切又可爱,在一个小时左右的车程后,我们便抵达了宝塔山村村委会。
在简单的行李安置之后,还没有铺好床铺,就趁着日落之前去各个村户家中进行拜访,对第二天的开班进行宣传,也想对孩子们的情况有一个简单的了解。那一张张躲在家长身后的害羞的小脸向我投来的好奇目光,是我与孩子们的第一次相遇,我尽量表现得热情而温良,但是看得出来孩子们还是有一些怕生,我也不想过多惊扰他们黄昏后的玩耍时光,简单转了一圈之后队员们就一起回到了村委会,开始进行各种工作的安排。
给村里的孩子上的第一节课是一堂班会课,在经过我们教学组的讨论之后仍然觉得班会是有必要上的,提前说清楚一些规矩有利于我们对班级的教学与管理,特别是面对年龄跨度如此之大的“混级班”,从一年级的小男孩到初二的大姑娘,我们需要把他们每一个人的观感都考虑到授课的环节当中,需要能够在互动时看到他们每一个人积极的笑脸,这对于只有教学竞赛的经历的我来说确实是一件难事,毕竟面对评委老师和面对一整个班级的孩子的感觉还是大不相同。我仍然记得我强装镇定地走上讲台,靠着自己的大嗓门一时镇住了他们,在进行了简单的自我介绍之后,回应我的那句“熊老师好!”差点把房顶给掀了,我有点为自己的紧张哭笑不得,成为这些小可爱们的老师好像比我想象中容易得多,这是我第一次被一整个班的孩子如此正式地称一声“老师”,我感觉我选择师范专业时埋下的那颗期待的种子仿佛被这亲切而铿锵的两个字浇灌了,那是一种无法言喻的纯粹的温暖,是对自己一直以来的坚持的简单慰藉,那一晚的地板很硬,但是我睡得很甜。
后面几天的课程如期展开,每天规律得像是我经历过的学生生涯那样,早上八点半上课到十一点让孩子们回去吃午饭,下午两点半上课到五点五十放学。接着闻到厨房飘来的菜香味,整理一天的疲惫,和同伴们共享晚饭,等晚上大家洗漱过后,再进行集中的教学会议。或许是经历了前两天上课过程中的尴尬与困难时刻,我对于后辈们的备课变得越来越严格,我总是近乎苛刻地要求他们,要真正地站在听课的孩子们的角度去思考问题,而非只是简单地准备一节自以为是的科普课程。我总是绞尽脑汁地想如何让低年级的孩子听得简单明白,又如何让高年级的孩子听得饶有兴趣,我们会为如何将一个物理名词科学但“可爱”地解释给孩子们听而争执不休,我们也会为小老师们设置的有趣环节而开怀大笑。这几天晚上的教学会议是我第一次以指导者的身份进行备课,也是我第一次如此迫切地想要让一节看似简单的课准备得面面俱到,那想要带给他们正确的知识与欢快的氛围之间冲突感成为了我最大的心事。
而解开这份心事的契机很快便出现了,由于邮递教具的延误,我们不得不对课程的排序做出临时的调整,我硬着头皮去上了一节临时准备的“简单”的折纸课程。如果仅仅是按照给定的步骤一步一步地折出一个千纸鹤来,对于机灵的他们来说应该不是难事,我一开始如此天真地想。直到第二天早晨上课的时候,从前两个步骤孩子们的艰难跟上,到后面全体老师出动进行“技术帮扶”,我从未想过一个千纸鹤的教学能如此困难,一边为自己的考虑不充分而自责的同时,一边努力照顾到每一双充满期待地将自己折到一半的作品递给我的小手。我在愧疚中急切地寻找着,想从他们的眼中捕获哪怕一丝的焦躁与不耐烦,这样仿佛是对我最大的批判,我的心里也会因被“责备”而坦然一些,但是很遗憾我没有,我感受到的只有无数炽热的期待,一双双充满求知欲的眼睛。
可那只是一只千纸鹤,对啊!那毕竟是一只千纸鹤啊!是我在课前给他们讲过的,“千纸鹤代表着思念,如果你思念某个人,可以把他的名字写在千纸鹤上,这样就会将你的思念寄托给他”,对于这些在山村中生活的孩子,他们的父母可能大部分时间都外出务工,把他们留给爷爷奶奶照顾,又或者是父母将他们带在身边到远方上学,远离他们出生、成长的这片土地。一张薄薄的纸叠成的千纸鹤,可能因为我的一句话语而在他们心中有了莫大的分量,那是寄托了思亲与思乡的双重情感的纸鹤,我教给他们折的可能不仅仅是一份手工作品,更是平日难熬的生活当中的一缕慰藉,一份思念的寄托,我第一次意识到他们需要的可能是什么,科学的知识可以在长大的过程中慢慢接触,而童年的关爱与快乐,若是过了这段本应无忧无虑的无瑕时光,可能永远也找不回来。而我要带给他们的,应该是知识么?短短的十天能教会多少知识呢,应当是用情感、用习惯、用态度去教给他们一些东西,一些潜移默化改变他们,感化他们的东西,我好像终于握住了那根飘忽不定的线,那根可以把我的心和他们的心系在一起的线。
我已经不记得那天上午我折了多少份纸鹤,收获了多少声“谢谢熊老师”,我只记得放学归家时他们仍然视如珍宝、紧紧捏在手里的千纸鹤,那些由一双双笨拙但认真的小手与我合作而完成的,承载着“思念”的轻舟,写下了许多稚嫩文字组成的甜蜜言语。
一晃就到了闭班仪式,到了说分别的时候,我原本准备了一份规整而正式的致谢词念给到场的村、镇领导们听,但是当我走上熟悉的讲台,面对那一张张熟悉的脸,我实在是不忍将那些套话说辞读给他们听。那是我第一次演讲前舍弃我的稿子,我有好多好多的话要对他们说,我怕他们还没记住上厕所时要关门,我怕他们面对不公待遇时只是忍气吞声而不知为自己争取,我怕他们以后冒失犯错时因畏惧惩罚而摒弃诚信……我有好多好多的事都交待不完,我说了十分钟,十五分钟,二十分钟,说到指导老师敲桌示意时间过久,我才怅然若失地止住了声。老师希望你们都能记在心里,哪怕是其中一句话也好,记住便要做到啊!
最后一天放学时的夕阳还是和前几天的一样热,但比不过我炽热的心,我目送他们一个个消失在村委会门前的那条路的尽头,我知道在学生面前是不应当流泪的,我知道。
哦对了,那天也是我第一次收到写着我的名字的纸鹤,“熊”字在左翅膀上,“老师”二字在右翅膀上,那字兴许是“能”,因为好像是我自己帮那个天使加上的他不确定要不要写上的四点底。
(通讯员 熊泽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