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喜蛙：当代艺术的观念与新旧文化的边界线 ——红绿灯、当代艺术……_风闻

当代艺术的观念与新旧文化的边界线

——新版红绿灯、赵巧云的画及乌克兰独立日展

文 曹喜蛙

最近新版红绿灯的设计者孙正良搞了一次网络直播，但直播不到10分钟，就草草下线了。据传，是因为对他设计的新版红绿灯骂的人太多，大家说一个红绿灯设计的那么复杂，根本看不懂，肯定常会被罚，难道这是交通局要创收的节奏吗？

我不是司机，也没有私家车，听有识之士讲由简变繁怎么看都不是进步，因此建议有关部门在实施新版红绿灯前，还是在全国范围内多征求交通参与者的心声。

这里就提这么一下吧，还是探讨一点关于红绿灯设计的学术问题吧。

红绿灯的设计，是一件视觉设计项目，事关广大群众切实利益的交通公共基础设施，与大家的习惯有关，与当代艺术有关，更离不开当代艺术哲学。

新版红绿灯，确实让人眼晕

当代哲学的主流是科学哲学，当代艺术哲学的核心也离不开科学哲学的背景，艺术与科学有联系，但科学不可能代替艺术，科学、哲学都是真理的抽象的精英的冰冷的严谨，而艺术则是偏伦理的细致的大众的抒情的诗意。

德国哲学家、数学家莱布尼茨（1646-1716），在数学史和哲学史上都占有重要地位，他的微积分、二进制理论都是现代科学的重要基础之一，现在我们每天离不开的电脑都是在他的理论基础上发展出来的，而他的理论则是很抽象的，而电脑如今却已是大众了。

莱布尼茨的二进制数学理论，说它是数学的，在某种更高层次上也是哲学的，如果一个当代艺术家能熟悉他的哲学、数学理论，就比较好理解当代艺术的核心问题。莱布尼茨的哲学、数学理论的论证、研究可能是复杂的，但结果的应用却是简洁的，也就是说现代文化内在的结构是有极为复杂的论证过程，但外在的呈现却是极为简单的一个微积分函数及呈现为0或1的二进制，这就是现代文化的数字哲学基础，经常表现为现代人像对神一样痴迷的一个算法。

艺术是对亲历生活的上层建筑或形而上的学究论证，尤其当代艺术都是对现代生活视点的质疑或批判。这一回新版红绿灯所遭遇的网骂事件也是一个视觉艺术美学的事故，问题就出在这位设计者恐怕对现代美学根本就不熟悉或半吊子，没有起码的当代艺术和艺术哲学的修养，他以为事关大众的一项公共设计就是他可以用来显摆的一个威权经历，这常常是很多公共决策者或执行者会犯的官僚或粗暴简单的行为。

当代艺术家赵巧云有件油画作品，也表现的是都市《十字路口》的红绿灯，画上的绿、黄、红三个灯很显眼，但最招人的还是那大红、刺目的Y字母都市之路，意味着车的流量、电的流量、人的流量，意味的现代洪流的不可阻挡。

这幅画不像一般传统画的装饰或典雅的经典美油画，却有当代艺术的批判性、启示性，仿佛能看见整个作品的结构是一个书写的函数。

左上方那个是绿灯，照见一个画室或艺术馆画框的表现，左下方是乡村的旷野；右边部分两个部分，红灯照亮的是都市之夜，高楼林立，万家灯火。右边上下连接部分的结构并不十分规则，而是犬牙交错，仔细一看，仿佛是一个瓷器的坛子，把这个易碎品放在路口，显然有艺术家的警示。

正因为如此与易碎品对应的就是黄灯，这里的很多物体，并不清晰，模模糊糊，仿佛行人过人行道，对面或可能有辆公车，或仿佛鬼影绰绰，或仿佛一个个台阶很难爬上去……

赵巧云  油画 《十字路口》

赵巧云  油画  《宋庄小景》

艺术家在这里把红绿灯前的世界，营造的特别诡异、惶惑，就像面对这个新版红绿灯的设计，但这两个作品有着天壤之别。一个是这设计换来公众忍不住的网骂，一个是这作品表达了艺术家对当下生活难以自拔的抉择，一个是垃圾设计，一个是艺术品，这都是司空见惯的红绿灯问题。

当代艺术的材料本身离作品往往就很近，当代艺术的哲学就是这样简单直白，至于作品本身的制作过程并不拘泥于纯或不纯的艺术，一件普通物品与一件艺术品的界限变得越来越模糊，出现了很多艺术品就是现成的存在物品，一件物品是不是艺术品就只差艺术家认还是不认，往往就差从现实中搬到展厅或美术馆。

乌克兰8月24日的独立日庆祝，在基辅举办的一场俄罗斯被毁坦克军车展，很盛大，很震撼，新闻效应很给力。组织这个展览，简单就是把一些战场上废弃的俄罗斯坦克、军车搬过去就可以，这也可以说是一个当代艺术展览。

现场观众很多，从观众的角度看，这展览就只花费个搬运费就行了，这就是个当代艺术或二进制艺术哲学的观念，1个展览，可以说0花费，靠的就是观念，尽管事实上没有这么简单。

乌克兰  基辅《独立日展》

乌克兰  基辅《独立日展》

当代艺术的观念与新旧文化的边界线的确认，看似简单，其实差十万八千里，这就是当代艺术家为什么现在更愿意称自己是当代艺术家，而不是称自己为一个当代画家。

画家好像只是掌握了一门绘画的技巧、工艺，而当代艺术家则是有了现代艺术的全新观念，已经不局限于只在纸上、宣纸、画布上画画，可以以任何材料、物品去构建自己的艺术作品，包括人体、意识、现成品、建筑物、装置等等，当然也可以继续去写生、素描、摄影、视频、音频、纪录片、虚构、非虚构，并不矛盾，但那只是艺术的ABC或基本的动作、日课。

一个当代艺术家，一生往往就只须成就那么几件作品就好，甚至只成就一件作品就好，或一个系列作品就好。

那都要日日去亲历修行，不管过程有多复杂，最后成功的艺术作品，主旨都非常简单、非常明了。

2022年8月25日于北京月牙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