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实及其它_风闻
乌江自刎-2022-08-24 12:37
所有的名词都是概念,因为所有的名词都是对一类事物及概念的本质特征的抽象概括。不要说抽象名词,就是我们认为的具体名词也是如此,除非你加上“这一个”。
比如红色铁杆海棠,够具体了吧,但它依然不是指每一株红色铁杆海棠,仍然是对所有红色铁杆海棠的概括;黄色的沙子,够具体了吧,那就更不能穷尽所有黄色的沙子了,只是对这种颜色的沙子的概括。
名、实之间永远是有距离的,这个距离就是人思考的空间。
至于人的名称,比如李白、杜甫,人给喜爱的和需要分辨的动物起的名字,比如某一匹马叫罗柏特、某一只黑猩猩叫大卫,这名、实之间距离就更大了,因为这种名字仅是对某一事物的称呼,不是对一类事物本质特征的概括,因而它不是概念。
因此人们就会从不同的角度否认名、实之间的关系。
《老子》开篇就是“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高亨解释说:“名之可以根据实物的内容而予以名的,就不是永远存在的名,”他进一步说:“而我所谓道这个名,是不可根据实物内容而予以名的,是永远存在的‘常名’。”
高亨不仅拉开了名、实之间的距离,而且明确说不能根据实物内容来命名,因为名子是对一类事物本质特征的概括。
《金刚经》“佛说般若波罗蜜,即非般若波罗蜜,是名般若波罗蜜。”这也是拉开名、实之间的距离,般若波罗蜜之名并不等于般若波罗蜜之实,以名来否认实的存在。
对名而言的实,可以分为现象和本质。
中国古代对事物的认识是不分现象和本质的,甚至连现象的类也分不清,顶多如名家分出事物的共相和殊相,如“白马非马”等,对此也缺乏深入的认知,因而不利于中国学术尤其是科学的发展,阻碍了社会进步。
西方从古希腊以来就明确的分出事物的现象和本质,知道有决定现象的本质隐藏在纷繁的现象之中,一定要探究出现象内部的本质。
这里的本质有两个意义,一个是构成物质现象的最基本的东西到底是什么,怎样构成,比如原子说、现代的化学、生物学等;一个是事物存在、变化、发展的规律,比如能量守恒、万有引力、进化论等。
其实我不是讲名、实及其关系,我也没那个能力。
名很重要,孔子说:“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但孔子对名的重要性认知也仅限于此。公孙龙对名的认知也仅限于“白马非马”。就是这样的对名的认知战国以后也彻底停滞了,更没有人对名、实关系作出深入探究。
而西方从古希腊开始就对名、实关系做出深入探究,而且代不乏人,最后发展出十一、十二世纪的显学唯名论、唯实论,对名、实关系的研究到现在也还在继续深入。这种研究不仅对客观世界的认知有益,促进学术、科学、社会进步,而且对人的思辨能力、认知能力也有极大的提高,促进人本身的进步。
其实我只是讲一种方法。
西方学术有一个特点,就是善于从正反面加以推导,逐步推导,他能从石头推导出魏巍山脉,从细流推导出渊深海洋。这可能就是逻辑的力量,更是认知能力本身的力量,背后的动力可能是认知甚至求生的愿望。
从唯名论认识到共相不真实,转向真实的自然,从而实验科学兴起;认识到个体的真实性,因而私人领域的意义和正当性得以确立;唯名论为新教徒所继承,认识到上帝无所不能,人自然也可以直接和上帝沟通,不需要教会作为中介,从而促进十七世纪宗教改革。唯名论的一种学说神学绝对论过分拔高上帝,人变得极为渺小,因而人感到无助,认识到只能依靠自己,于是出现人的自我捍卫意识。
我们都知道现代西方的正义、诚信、自由、平等、博爱意识,乃至共产思想都是从基督教理论上推导出来的。
古代中国缺乏这种推导能力,现在这种能力也不强大。
其实中国古代还是有很多可供推导的思想资源,只是中国人不善于推导,使这些思想资源闲置或毁灭。
中国古代讲君权神授,但《尚书》说:“天视自我民视,天听自我民听。”这很容易推导出天视和民视同一,天听和民听同一,君权神授实质就是君权民授,君权民授就是主权在民。
《孟子》讲:“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说的很明白民贵君轻,民贵君轻思想是不是有助于打破封建专制呢?是不是有助于实现社会平等呢?
其实孔子很多思想已经注意到无差别的人的尊严、权力,但人们主要集中在认识他的君君、臣臣、父父、子子上,而置积极的思想资源于不顾,致使中国古代老百姓几乎没有任何人权和尊严。
天下乃天下人之天下的思想在中国很多典籍中都有,结果这种积极的思想隐而不显,得不到发挥,不然的话也不至于等到二十世纪初才建立共和国,中国人民多遭受了几百年的罪,中国社会发展晚了几百年。
那么现在中国人这种推导方法用的怎么样呢?其实是一点也不怎么样,和古代没什么区别,看不到一点进步。
可能是中国人缺乏愿望,推导个屁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