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观察 | 特朗普被“抄家”加剧政治风险【走出去智库】_风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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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地时间8月8日，美国前总统特朗普发表声明称，美国联邦调查局（FBI）当天对他位于佛罗里达州的海湖庄园进行了搜查。

8月18日，美国法官公布了几份与FBI搜查特朗普海湖庄园相关的文件。根据新发布的文件，FBI正在调查特朗普的潜在罪行，包括“故意保留国防信息”“隐藏或删除政府记录”和“阻碍联邦调查”。

8月22日，特朗普起诉美国司法部，要求其在任命监管机构之前，不得进一步审查在海湖庄园扣押的材料。

走出去智库（CGGT）战略合作伙伴——有七十多年历史的独立第三方宏观研究机构BCA Research地缘政治首席分析师Matt Gertken认为，拜登政府决定对前总统特朗普展开刑事调查，这将加剧政治两极分化，也将加剧整个2022-24年美国政治周期的震荡。投资者应预期短期内会出现波动和负面的“10月意外”，至少在中期选举期间会是如此。美国国内政治风险高企，同时也将放大全球地缘政治风险。

FBI对特朗普的刑事调查有哪些影响？今天，走出去智库（CGGT）刊发Matt Gertken分析文章，供关注美国政局的读者参考。

正 文

CGGT，CHINA GOING GLOBAL THINKTANK

概要

· 结构性和周期性因素的共同作用使美国极易出现2020年那样的社会和政治动荡。如今的滞胀经济环境进一步放大了国内的政治风险。

· 拜登政府决定对前总统特朗普展开刑事调查，这将加剧政治两极分化，也将加剧整个2022-24年政治周期的震荡。

· 投资者应该对美国政治出现负面意外有所预期，包括社会动荡、政治暴力和国内恐怖主义。

· 此类危机事件通常只会导致金融市场波动在短期内激增。影响选举结果的重大危机可能会产生更持久的影响。

· 2023年至2024年美国政策的基准情景是陷入僵局，这将起到略微抑制通胀的作用。要改变这一局面，就需要超乎寻常的惊喜。

· 相对而言，美国资产将受益于国内政治风险，因为地缘政治风险的上升速度更快。

小结：投资者应预期短期内会出现波动和负面的“10月意外”，至少在中期选举期间会是如此。美国国内政治风险高企，同时也将放大全球地缘政治风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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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持续不断的政治危机再次升级，在今年11月8日的中期选举和2024年11月的总统选举之前，政治动荡可能会加剧。

8月15日，美国司法部拒绝公布联邦调查局突袭前总统特朗普位于佛罗里达州的马阿拉戈庄园的证词。

虽然之前也有美国总统被调查的先例，但美国联邦执法机构突袭前总统的私宅可谓开了历史先河。目前还不清楚特朗普会受到什么指控，但他很有可能会被起诉。

司法部公布了一份经过修改的搜查令，暗示特朗普可能被指控在家中保存国家机密，违反了《总统记录法》，而且可能还违反了1917年的《间谍法》。据推测，他从白宫带回的一些资料与核武器有关。[1]

美国司法部正在进行刑事调查。这位前总统最终很可能会接受审判，甚至入狱，但政治权力的更迭也有可能挽救他的命运。

这一事件有何投资启示？美国将出现重大的社会和政治动荡，但主要的投资启示在于，美国将继续在海外扮演不可预测和破坏性的角色，让金融市场持续处于避险情绪，这一局面至少会持续至中期选举结束。

美国政治动荡的驱动因素

首先应该从地缘政治的角度来看待美国的政治危机：

·美国是一个幅员辽阔的国家，与其他世界大国隔着浩瀚的海洋。因此，由于出口总额仅占GDP的10.2%，其经济极具防御性和独立性。

·不过，这种岛国属性和相对安全性为一个主要专注于经商而非强化政府的快速增长且不断演变的社会创造了空间。财富的快速创造是好事，但也会造成地区、阶级和种族之间的巨大差距，从而不时对稳定构成破坏。

·即使美国政府不是一个受反复无常的民意驱动的政治周期较短的联邦共和国，但维持整个美国大陆的国内稳定也将是一项持续的挑战。自由既是创造财富的源泉，也是政治斗争的发端。

·在过去的70年里，美国社会的宗教属性越来越淡，世俗化日益强烈，而经济的制造业愈发空心化，服务业日益兴盛。向高科技和信息驱动社会的转变令受过高等教育的人士如虎添翼，而受教育程度较低的人群成为了牺牲品。资本所有者受益于资产价值的上升、放松管制和全球化，而劳动者的实际工资却停滞不前。农业和制造业地区的发展已经落后。

·在经济不景气的周期性时期，社会稳定尤其难以维持，如今不断上升的痛苦指数（图1）便是例证。虽然通胀可能在短期内消退，但长期可能会持续，而未来失业率会只升不降。

还有一个人口结构和代际因素也在助推美国当今的不稳定：

·婴儿潮一代在成年后并没有像他们的父辈那样在政策上达成强有力的共识，后者在大萧条和二战期间共同做出了牺牲。

·相反，由于越战和1960年代的社会革命，婴儿潮一代一开始就存在严重的分歧。

随着他们在1980-90年代财富和权力的增长，支持增长的税收政策、放松管制以及社会经济日新月异的变化加剧了这些分化。不平等大幅加剧（图2）。伊拉克战争和2008年的金融危机令情况雪上加霜。

·如今，领导两大政党的这一代精英正在努力在退休和离世前确保自己的经济和政治利益。简言之，亲商派是想阻止亲政府派收回自己的财富。

·政治两极分化达到了自20世纪初以来的最高水平（图3）。虽然两极分化已从2020年的峰值下降，但在2022-24年的政治周期中，两极分化仍可能超过先前的峰值。

·在代际变化和地缘政治冲突形成新的政策共识之前，美国将继续处于或接近“峰值极化”。

小结：美国在地缘政治上是安全的，但不时会陷入国内维稳的困局。现如今，美国正遭遇各种结构和周期性因素的交汇，造成社会动荡和历史性的政治两极分化。2022-24年的选举周期将充满混乱。

不满会导致暴力

任何形式的狂热都可能导致暴力极端主义。武装分子就从右翼和左翼的世俗运动，从共产主义到法西斯主义，以及宗教运动中而来。[2]

近年来，美国暴力事件不断增多，其中包括犯罪和恐怖主义。自2008年金融危机以来，大规模枪击事件激增。恐怖主义已经恢复到1980年代以来的最高水平，其中96%为国内恐怖主义（图4）。最近社会安全网的改善或许能够减少暴力。滞胀的经济背景预示着不好的兆头。

当民意调查要求人们承认自己有好战或犯罪倾向时，其准确性肯定会令人质疑，但这种民调结果多少能够体现社会的形势。最近的几项民意调查显示，多达25%的美国人愿意将暴力作为解决政治问题的一种手段（图5）。

此外，55%的共和党人和40%的独立人士声称，当存在“大量腐败”时，军事政变将是正当的选择，这至少是一个主观标准（图6）。虽然这一数字在2020年选举周期内激增，但它也表明，民间存在这种以威权方式解决政治争端的民意基础。

考虑到这些调查主题的复杂性，我们并不能只从表面看待这些调查结果。当重大暴力事件发生、生命逝去时，美国民众对政治暴力的“支持”就会崩溃。

不过，这些数据表明，人们的不满程度很高，这源自于上述的结构性社会经济问题。

2021年1月6日发生在美国国会大厦的事件是2020年全国爆发的社会动荡的高潮，由上述结构性因素、新冠疫情、种族骚乱和2020年大选政治冲突而引发。美国的谋杀案数量已上升到每10万人7.4起，为上世纪90年代以来的最高年度数字，高于2001年9/11恐怖袭击事件发生当年的水平，不禁让人想起1960年代末的动荡。

今年的中期选举将是自2020年动乱事件以来的首次重大选举考验，而导致动荡的根本因素尚未得到解决。相反，最近的迹象表明社会和政治动荡将再次升级。2024年的选举也将引发动乱和暴力。

小结：暴力事件的数量正在上升，而不在少数的公众舆论似乎愿意采用暴力手段来解决政治争端。

从真人秀到真反叛？

美国联邦调查局对特朗普的海湖庄园进行突袭，这自然引发了特朗普支持者和共和党人的强烈反弹。这些团体已不再相信联邦政府，尤其是联邦调查局在2016年大选中对特朗普的总统竞选活动进行监控。[3] 在2019年的民意调查中，共和党对联邦调查局和司法部的支持力度将从目前的水平大幅下降（图7中上图）。

特朗普的反对者会声称，特朗普因为不当行为而被调查，而特朗普的支持者则会认为，拜登政府试图阻止他在2024年再度竞选。司法部的任何缺乏透明度的操作都会加剧这种怀疑和尖刻态度。

特朗普的一小部分激进支持者可能会受到这一特殊事件的激励而发动袭击。已经有一名武装嫌疑人（据称与右翼极端组织和1月6日在国会大厦的叛乱有牵连）试图袭击联邦调查局在俄亥俄州辛辛那提的办事处。国土安全部和联邦调查局几年来一直在警告国内恐怖主义的风险，并在联邦调查局突袭海湖庄园后发布了新的警告。[4]

关于2020年大选或当年1月6日叛乱的争端没有简单的解决方法，因为这些事件在不同的派别眼中都有着截然不同的观点。对大约一半的共和党人来说，2020年1月6日的事件是一次捍卫自由的爱国行动，而不是一场暴动或试图阻止和平、民主的权力移交（图7中下图）。认为选举舞弊的一小部分人可能会变得激进，并采取暴力行动。

特朗普在2016年和2020年分别赢得46%和47%的普选选票（图8）。自1月6日事件以来，他的支持率有所下降，但降幅低于市场认为的水平。在共和党人中，特朗普的支持率基本未受影响（图9）。虽然这些选民中的绝大多数都是守法的好公民，但突袭特朗普私宅的决定，以及未来提出刑事指控的任何决定，都将大大增加边缘激进化的风险。

若联邦政府被认为利用法律手段阻止受欢迎的候选人参加过去或未来的选举，那么政治暴力增加的可能性将显而易见。

**政治暴力的风险不容忽视，因为美国是一个拥枪率特别高的国家。**截至2017年，每100个美国人持有120支枪。相比之下，与之最接近的国家是法国，每100人只持有20支枪（图10）。

这并不意味着重大暴力事件一定会来自右翼。就在五年前，一名极端左翼枪手试图刺杀一群正在打棒球的共和党议员。今年早些时候，美国国土安全部对最高法院推翻罗诉韦德案的裁决发出了暴力反应警告。[5]

若发生重大政治暴力事件，公众将强烈抵制来自任何政治派别的暴力行为。例如，克林顿政府就从1995年的俄克拉荷马城爆炸案中获益（图11）。这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攻击的性质以及哪个派系最能利用其受害做文章。

最终，动荡将产生反对政治暴力、支持法律和秩序的普遍共识，一如美国前几次的动荡时期。

由于美国的地缘政治局势，未来的政策共识将以“联邦主义”为导向：统一各州，以实现其他战略需求（如繁荣和国家安全）的诉求将日益强烈。我们称这个主题为“有限大政府”。

这个再集中的过程将涉及联邦政府的干预，以稳定社会。目前还不清楚哪个政党会首先获得这种共识。这取决于任何危机事件的性质和时间以及各方的周期性轮换。

小结：美国是一个拥枪率极高的国家，目前很容易出现社会和政治动荡。政治暴力和国内恐怖主义的风险已处于极高水平。

此外，美国相当一部分右翼派别认为2020年的选举被“窃取”，1月6日的叛乱是正当行动，联邦政府现在正滥用执法权力，阻止候选人参加2024年的竞选。国内恐怖主义的风险将增加。

对于2024年大选的影响

当联邦机构决定突袭海湖庄园时，他们很清楚可能会在国内引发反弹。调查人员或许无法拿出确凿的证据证明特朗普存在不当行为，但在短期内，两极分化仍将压倒一切。

任何证据都不太可能说服不同党派改变对特朗普的看法。假设共和党人今秋重掌众议院，他们可能会弹劾拜登，尽管他们在参议院缺乏罢免他所需的选票。随着党派冲突的持续，美国的国内政策实际上将陷入瘫痪。

**2024年的大选将是解决特朗普事件和敲定美国国家政策未来方向的必要条件。**特朗普面临的法律麻烦对共和党来说可能是福也可能是祸：

·若特朗普被取消竞选资格或锒铛入狱，那么他将成为他的民粹主义选民的政治“烈士”，从而激发共和党选民的投票率。与此同时，共和党建制派将获得提名一位更受欢迎的候选人的优势，而这位候选人将有资格担任8年总统。共和党人将从中受益。

·若特朗普未被取消资格，那么他将更有动力竞选共和党提名，以避免法律起诉。在这种情况下，他将影响共和党在温和派和独立选民中的吸引力，使共和党很容易面临党派分裂或第三党的挑战。即使他能够胜出，他也只能担任四年的总统，这也限制了他所在政党的前景。共和党人将受到影响。

以上分析得出的结论是**，特朗普的利益继续与共和党精英的利益相左**。若民主党人积极起诉特朗普，并试图把他投入监狱，这实际上将有助于团结和激励共和党的反对派。

我们由此可以得出另外两个结论：

首先，由于2022年1月6日的事件及其政治影响，抗议者或暴徒未来任何试图冲击一个重要的联邦权力中心的行为，都可能遭遇压倒性镇压，而非迁就。若发生这种情况，国家暴力行动将被视为党派之争，那么使用武力的政党将在公众舆论中受损。与国内恐怖主义一样，重大危机也很有可能发生。但其最终将有助于达成新的国家政策共识。

其次，美国国内的动荡将刺激外国势力利用美国自顾不暇的机会，在其所在地区积极追求国家利益。与此同时，美国政府还将奉行被动的外交政策，试图分裂反对派，压制国内异见。因此，美国内政不稳定加剧了全球地缘政治的不稳定。

市场反应将颇为动荡

上述分析有何投资启示？

·**美国企业的盈利与政治危机完全绝缘，因为政治危机既不会影响美国的政策，也不会影响政府和经济结构。**国内恐怖事件发生时，市场有时会短暂出现波动，但不会影响投资前景（图12）。投资者应该记住这一点，因为另一场危机即将到来。

·诚然，如果海湖庄园的突袭影响到美国中期选举（进而影响到2023- 2024年美国政府的组成），那么金融市场将在一定程度上做出反应。不过，投资者可以放心地忽略这一风险，因为经济滞胀将是决定中期选举的主要因素，而且已经对反对党有利。

·出于同样的原因，共和党仍极有可能夺回众议院，导致2023年的立法僵局。其结果将在短期内平抑通胀，但从长期来看，通胀将是一个持久的问题。

·若民主党以某种方式保持对国会两院的控制，即“民主党横扫风险”，那么投资者将看到政策前景的重大变化，因为民主党将有第二次机会提高税收和社会支出。但发生民主党横扫的几率很低。

·我们的众议院选举模型推测，**民主党将失去22个席位，而他们只需要失去5个席位就会丧失控制权。**我们的参议院模型为民主党继续掌控众议院给出了47.5%的概率，现阶段双方仍势均力敌。根据在线博彩市场PredictIt的数据，另一场民主党横扫的几率只有20%。

·如果说有什么不同的话，那就是美国的政治动荡支撑了美元以及美股和美国国债多年来的优异表现。美国越不稳定，世界就越不稳定。事实上，**由于美国的地缘政治地位，美国经常将国内的动荡输出到世界其他地区。**这就是如今的情况，拜登政府以国内为中心的被动式外交政策加剧了与中俄之间的冲突。

·拜登政府愿意在中期选举前升级与中俄之间的战略紧张关系，这一趋势可能会成为延续至2024年的“拜登主义”。投资者应保持防御布局，至少在中期选举结束之前继续超配美国资产。

注释

1、Read the warrant behind FBI search of Trump’s Mar-a-Lago,” PBS, August 12, 2022, pbs.org.

2、See Katarzyna Jasko et al, “A comparison of political violence by left-wing, right-wing, and Islamist extremists in the United States and the world,” PNAS [Proceedings of the National Academy of Sciences of the United States of America] 119:30 (2022), July 18, 2022, pnas.org. See also Herbert McClosky and Dennis Chong, “Similarities and Differences between Left-Wing and Right-Wing Radicals,” British Journal of Political Science 15:3 (1985), pp. 329-63, jstor.org.

3、See Jessica Lee, “Did Obama Get Caught ‘Spying’ on Trump’s 2016 Campaign?” Snopes, September 29, 2020, snopes.com. See also Wall Street Journal Editorial Board, “Trump Really Was Spied On,” February 14, 2022, wsj.com.

4 、See Department of Homeland Security, “Strategic Intelligence Assessment and Data on Domestic Terrorism,” July 11, 2022, dhs.gov; Christopher Wray, “Worldwide Threats to the Homeland,” Federal Bureau of Investigation, September 17, 2020, fbi.gov. See also Ryan Lucas, “FBI, Homeland Security warn about threats to law enforcement after Trump search,” NPR, August 15, 2022, npr.org.

5 、See Stef W. Kight, “DHS memo: Violent extremism ‘likely’ in wake of Roe v. Wade decision,” Axios, June 24, 2022, axio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