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娱乐圈都「配不上」的男神去世了,我为他感到不值_风闻
她刊-她刊官方账号-提供最潮流的时尚和娱乐资讯,陪你遇见最美的自己2022-07-13 07:54
作者| 她姐
来源| 她刊
聊一件旧事。
31年前的香港红磡,“BeyondLive1991生命接触演唱会”空前绝后。


这是香港乐队第一次在红磡体育场举办演唱会。
这是Beyond四子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大型演出。
31年后,也就是前几日,这场演唱会在线上重映了。
2个小时1.4亿人观看。


观看人数令人咋舌,声量却不大。
没有刷屏,没有屠榜。
人们点进去,只是静静听。
曲罢,人散,各自归。
徒留一把重新燃起的火,在心中久久地烧着。
再往前追溯到六月份。
这个六月,是Beyond主唱黄家驹的60岁冥诞,也是他离开的29周年。
他明明已经离开那么久,却似乎从未远去。
只要一提到他,就有无数声音回响。
综艺《声生不息》用《海阔天空》开头,《不再犹豫》作结。


林子祥在节目上坦言,“港乐的骄傲”,有黄家驹。


谢霆锋每每陷入压抑痛苦,便会开车去到家驹的墓前,点上三根烟。


黄家驹的歌总有这样一种托举人心的能量。
时间打不倒,流行筛不掉。
人人都知道,黄家驹是传奇,是巨星。
这些标签太大了,我们根本看不清他的样子,只剩一个醒目的符号。
真实的他,更像是个红衣侠客。
“我背上吉他,就像背上一把宝剑。”
而红衣,就是他穿了10年的红夹克。


再倒回去一点,他就是个喜欢音乐的穷小子。
那时,他跟几个和他一样的穷小子们挤在“二楼后座”,天天逃班练琴。
一无所有。
除了梦想和快乐。

再穷都是好日子
黄家驹小时候并不特别。
和所有调皮的孩子一样,经常逃课出去玩,根本不爱学习。
对数学一窍不通,高中毕业就念不下去了,只能出去找工作。
做过办公室助理、打过铝窗,还当过推销员。
没什么梦想可言,日子过一天是一天,不咸不淡。


唯一的色彩是音乐给的。
黄家驹喜欢英国摇滚,大卫·鲍伊、齐柏林飞艇、深紫乐队等等,都是他的挚爱。

黄家驹生前收藏

这时候的黄家驹,只把音乐当作生活的消遣,爱听而已,什么乐器都不会。
几年之后,黄家驹说:“我想如果没有音乐我会死的。”


改变他的,是一把从垃圾堆里捡来的吉他。
这是邻居搬家时留下的,黄家驹看到也不嫌脏,想着捡回来送给朋友。
朋友说过,自己的理想就是拥有一把吉他。
结果这把吉他太过破烂,朋友说什么也不肯要,黄家驹就自己留下了。
阴差阳错,命中注定般,黄家驹拥有了人生中第一把吉他。
没练多久,黄家驹就加入了一个业余乐队,负责节奏吉他。
结果两天后,主音吉他手就把他赶了出去,丢下一句话:
“你弹得太烂了,根本不配玩音乐。”
17岁的少年最是要强,哪能受得了这种侮辱。
“我一定要把吉他弹得比他更好!”
黄家驹在弟弟黄家强面前,立下人生第一个目标。
谁能想到,这位摇滚巨星的音乐之路,缘起于少年的自尊心。


此后,家驹下班第一件事便是练琴。家驹妈妈每天回到家,都能看见儿子在那里捣弄吉他。
旁边还摆了一盆温水,手练得痛了,就在温水里泡上一会,再接着练。
这一练,就完全沉醉进去了。
音乐让黄家驹收获了志同道合的朋友,其中便有后来的鼓手叶世荣。
叶世荣在保险公司做业务员,把黄家驹也拉了过去。

穿着保险公司制服的黄家驹和叶世荣

这工作不用整天待在公司。
一到下午,朋友几个就打着拜访客户的名义,出去玩音乐。
漫步香港街头,去唱片店听歌,在茶餐厅聊音乐,到处找地方弹吉他,好不快活。
没钱了,白馒头蘸糖就能吃,去茶餐厅几人只点一杯奶茶,一直续杯到变成白水。
浸泡在音乐里的日子,如梦似幻,怎样过都是好日子。
最春风得意时,是在《吉他》杂志办的比赛中拿到冠军。
为了参加比赛,黄家驹和朋友们正式组了乐队,乐队的名字,就是后来如雷贯耳的Beyond。


叶世荣骗家人要结婚,换来祖宅的一个小房间,用作排练基地。
这里便是**“二楼后座”**。


家驹去世后,只剩三人的Beyond,发的第一张专辑就叫《二楼后座》。
这是Beyond的伊甸园,是他们“第二个家”。
排练的时候,因为太过扰民,警察常常找上门。
有次警察还没走远,他们就忍不住继续排练,警察听了一会,竟然不想走了,成了他们的乐迷。
那时,披头士乐队让摇滚风刮遍全球,比赛的乐队大半都是翻唱他们的歌。
黄家驹不愿,要唱就得唱自己的原创。
凭着黄家驹写的两首歌,Beyond在全场的翻唱中冒出了头,拿了冠军。
意气风发正当时,黄家驹要趁着这股劲儿自费办一场演唱会。


于是他带着成员一起四处筹钱,过上了一边打工攒钱,一边忙着筹备演唱会的繁忙生活。
最累的时候,黄家驹一天要打五份工。
可只要回到“二楼后座”,只要摸到吉他,生活的苦瞬间烟消云散。
似乎这世上再没有比这更好的日子了。

一头扎进理想里
所有人都没想到,Beyond遇到的第一个打击来自队内。
临近演唱会,吉他手陈时安突然要离开香港,出国读书。
一时间整个乐队兵荒马乱。
演唱会还办吗?当然。
这时候的黄家驹,已经一头冲进音乐梦想里,只管向前。
他找到帮演唱会做美术设计的黄贯中,游说他临时救场。
黄贯中自诩已经是个爱音乐的疯人,一天十个小时都在练琴,醒来发现怀里还抱着吉他。
但是遇到黄家驹,他甘拜下风。
“吉他已经成为他身体里的一部分了。”


黄家驹什么音乐都听,不单是摇滚,民俗音乐、“不堪入耳”的实验音乐,通通都喜欢。
跟黄贯中聊起音乐来滔滔不绝,足足能讲上三天。这股对音乐的痴心劲,让黄贯中彻底被折服了。
后来黄贯中回忆说,“没有黄家驹,就没有现在的我”。
集齐成员后,第一次演唱会如期举行,名叫**“Beyond——永远等待”**。
为了这场演唱会,他们自己上街,挨个给路人发传单卖门票。

自己设计的演唱会门票

事无巨细,亲力亲为,却没有换来成功。
五百个座位,只做了三百人,演出没到一半,观众走了大半。
亏了六千多,打工的钱赔个精光。
热血青年怎会甘心,黄家驹骨子里的倔劲又上来了。
演唱会不行,作品也没唱片公司要,那就自己掏钱做专辑。
不过,这一次如果不成功,就回归普通人的生活吧。
就这样,Beyond第一张专辑《再见理想》问世。


其实黄家驹并非空想主义者,Beyond那时已经在地下乐坛小有名气。
去台湾参加音乐节,由于现场反响太热烈,主办方还给他们安排了专场加演。
但是,这张纯粹为自己做的专辑,既没有流行音乐的传唱度,又没有商业的包装和营销,依旧大扑街。
沮丧之际,一位经纪人注意到了他们。

陈健添等人和Beyond合影

他叫陈健添,王菲和黑豹乐队,都是他一手挖掘。
这位眼光独到的经纪人专程去到逼仄的二楼后座,一进门就看到穿着红夹克的黄家驹坐在角落里,反复擦拭手中的吉他。
听了几首黄家驹的原创以后,签下Beyond。
这个“香港的地下乐队”,终于走到了地上。
然而成名并非易事,在才华和商业之间,横跨着一道鸿沟。
才华是自我,商业是大众。从自我抽身,向大众靠近,注定是艰难的。
签了公司之后,Beyond发了一张演唱会同名EP《永远等待》,两张专辑《亚拉伯跳舞女郎》《现代舞台》,双双扑街。
乐队原来的粉丝,觉得Beyond音乐没有从前那么前卫了,痛批他们是“摇滚叛徒”。


而大众对Beyond的印象,是不务正业的**“妹妹仔”**——
留长头发的混小子,只会吸引女孩注意,台下那群爱尖叫的女孩,都是被他们带坏的。


圈内不认,圈外不齿。
公司也给他们下了最后通牒:下一张专辑如果还是反响平平,就不会再有机会了。
最煎熬的时候,黄家驹的姐姐告诉他:音乐不是自己玩的,还要被更多人接受,只有大众接受了,才能进一步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他懂这个道理,做音乐前卫当然好,可流行也一样能有好作品。
于是黄家驹让乐队成员剪了长发,变成正经唱歌的样子。


用更朗朗上口的旋律写歌,但编曲和歌词绝不妥协。


《大地》这首歌,原名《长江》,无关情爱,满是乡愁。
好友从内地回港,跟家驹提了一嘴长江黄河,家驹着了迷,拉着他聊了一整晚,这才有了后来的《大地》。
虽未曾谋面,却深植心底。
香港仔黄家驹对大陆的乡愁,大抵是如此。
起初,陈健添不愿把《大地》放在第三张专辑里,若不是黄家驹的一再坚持,恐怕我们真的无缘Beyond了。
当时的香港歌坛,沉浸在谭咏麟带起的情歌风浪里,情情爱爱不绝于耳。
充满东方色彩的《大地》横空出世,一举拿下1988年“十大劲歌金曲”,从此开启香港“非情歌时代”。
Beyond,终于走过了籍籍无名的时光,成为首支登上香港红磡体育馆的乐队,连开五场,座无虚席。


三年间,烈火烹油,鲜花着锦。
奖杯拿个不停,乐坛影坛双栖,甚至出了自传电影,这股风潮刮遍港澳台陆,可谓红极一时。
可聚光灯下的黄家驹,仍算不上开心。
公司要更容易传唱的流行乐,于是家驹写了《真的爱你》《喜欢你》。
这两首竟打败了其它,成了代表作,一遍遍地被指定要求演唱。
情歌,仍是主流。
为了维持名气,在公司安排下,他们上综艺、赔笑脸,做各种无聊游戏,辗转于酒局。


娱乐圈浮华至上的风气,让家驹身心俱疲。
他写《俾面派对》振聋发聩地说道:
“派对永冇真意义。”
一边是愈发响亮的“巨星”的呼声,一边是被迫渐行渐远的音乐初心。


“香港没有乐坛,只有娱乐圈。”
丢下这句惹怒香港乐坛的话,在最红的时候,Beyond出走了。

世间再无黄家驹
回看“离开香港”这个决定,有人感慨顶峰变路的勇气,有人唏嘘走入一条绝路。
可无论怎么看,都是必然。
黄家驹,是香港乐坛的一个异类,异军突起固然新鲜,可并没有接纳的土壤。


在Beyond之前,不仅情歌当道,也翻唱成风,单靠日本歌曲就养活了不少香港填词人。
翻唱多了,甚至会出现一曲多词的情况。
而在Beyond的时代,他们的绝大部分歌曲都是原创。
作为一支摇滚乐队,Beyond虽因风格不够反叛而被广泛讨论是否算得上“摇滚”。
正是为了表达,所以在取舍中尽力平衡。
一开始这音乐唱给自己听,实验小众的曲风,说着自己的喜怒心酸;
后来想在音乐中讲更多,关乎战争与孩童、大地与归属,于是在编曲上趋于流行、朗朗上口,好让更多人倾听。


那是一个温和的、天真的、却始终不放弃的理想主义者最真挚的话语。
《再见理想》描绘了少年低谷时的奋斗;
《逝去日子》激励青年人向上拼搏;
《我有我风格》记录乐队的成长。
连被公司催出的情歌,也是市面上难见的真诚。
据传家驹工作太专注,忽略了女友,分手之后回忆音容笑貌,才作出《喜欢你》这首歌;
《真的爱你》又将目光聚焦母亲,以乐表白。
他连情歌都仍带着与那时乐坛风气并不相符的认真劲儿。
唱不出靡靡之音的黄家驹,所关注的情爱,更为大气。
参加赈灾慈善音乐会,说:“中国人能经得住任何风雨。”
发自内心地怀有乡愁,才能做出起初被他命名为“长江”的demo,也就是后来的《大地》。
他的爱不仅在这片土地,也在远方的命运泣声里。
Beyond曾应慈善团体邀约前往非洲,一路眼见战争与苍凉。
在非洲,黄家驹又资助了6名孤儿,一路见闻让他作出《AMANI》,歌名意为“和平”。


咏叹般的音调重复诉说着:“战争到最后,伤痛是儿童。”
非洲之行,也让他对狱中的曼德拉油然敬佩,在《光辉岁月》中,他唱尽那位老者一生的坚守:
“黑色肌肤给他的意义,是一生奉献肤色斗争中”
“今天只有残留的躯壳,迎接光辉岁月,风雨中抱紧自由”
“愿这土地里不分你我高低”


凭借信念熬过孤独岁月,是曼德拉的写照,也是家驹对音乐路的期待:
“我这辈子不会转行去干别的,就是做音乐了,我亦相信人定胜天的……”
那时的香港乐坛,还配不上这样的家驹。
带着做乐队的初心,Beyond远离香港的赞声,来到了他们眼中创作更加自由多元的日本。
可命运,如此弄人。
日本的生活比他们想象的要凄苦,生活窘迫与疲惫,异乡的漂泊感一股子袭来——
钱都捐出去了,日本房价太贵,只能睡逼仄的小屋,躺下来手脚可以碰到四壁;
语言不通,闲下来时也缺乏社交和娱乐,甚至让同队的黄贯中从滴酒不沾变成以酒作药,叶世荣也学会了抽烟。
在日本,Beyond并没有获得想要的自由,第一个通告竟然还是上综艺、做游戏。
音乐公司仍希望他们拥抱流行、归于平庸。


可黄家驹,怎会平庸?
背井离乡的Beyond在日本看了人生中第一场雪后,推出了《继续革命》《乐与怒》两张专辑,其中家驹作词作曲的《海阔天空》,激起了一些水花。
似乎前路终于有了些许曙光,可意外来得猝不及防。
1993年6月24日,黄家驹在日本录制综艺节目时从三米高台坠落。
一个月前,他对歌迷说“我们再见”;
几天前,他刚和弟弟黄家强约定“快回家了”。
未曾想,分别成了诀别。


1993年6月30日,黄家驹不治身亡。
讣告一出,万悲同哭,家驹永远留在了31岁。
时至今日,他的音乐仍振奋着万千人。
可叹的是,有人说“娱乐至死”愈发汹涌,他的早早离去未尝不是一种幸运。
不由得想到他曾说:
“我绝对不希望我们中国人,永远停留在怀念过去的辉煌史中。
那些辉煌史已经过去了,
我们要建立我们明天的辉煌史。”

只是不曾想,却再无第二个他。她刊
资料来源:
1.书籍《黄家驹传》
2.纪录片《档案:香港音乐传奇 黄家驹》《穿越经典:光辉岁月,永远的黄家驹》
3.南方周末《“上帝不会再派一个音乐天使下凡了”|黄家驹诞辰六十年》
4.三联生活周刊《在香港,寻找黄家驹和他的光辉岁月》
5.书单《黄家驹:一别25年,理想和你我都没忘》
6.最人物《黄家驹,还活着》
7.视觉志《上天派他来拯救乐坛,娱乐圈却害死了他》
8.微博@Beyond博物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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