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艺和电竞如何“跨圈”？ | 对话《战至巅峰》主创_风闻

电竞新人残酷物语。

随着代表重庆QGhappy（现重庆狼队）的电竞新人们在对抗淘汰赛里两连败，第一个被淘汰的人选出现了。电竞的残酷一面，在一档综艺里悄然显现。

这一幕出现在由腾讯视频、英雄体育VSPN、天美工作室联合出品的电竞实训节目《战至巅峰》的第三期。经历了重新洗牌的段位去水赛和初现竞技性的对抗淘汰赛后，剩下的电竞新人将会重新分成五大战队，向最后的总冠军发起冲击。

艺恩数据显示，《战至巅峰》播出以来，播映指数和用户热度趋势均排在榜单前列。“战至巅峰首次对抗淘汰赛”“INTO1惨败eStar遇淘汰危机”等话题频繁登上微博热搜，引发网友的关注。而随着赛制的逐渐升级，越来越多的碰撞开始呈现。从已经播出的内容来看，电竞行业与传统体育一致的残酷面被一一揭开，无论是严格的赛前训练、战术设置，还是面临被淘汰的危机，普通玩家和电竞选手之间的距离，好像比很多人想象的还要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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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作为备受年轻人关注的新兴体育竞技项目，“靠实力说话”的残酷电竞背后，也有热血拼搏的励志故事，和团魂至上的精神内核。随着赛事的推进，《战至巅峰》里的电竞新人也在逐渐成长，除了游戏水平的提升之外，比起独自carry、更懂得团队配合的思考方式，以及在节目所塑造的竞技氛围下对胜利的渴望，都更靠近真实的电竞。

如果把电竞看作一种圈层文化，《战至巅峰》所做的，就是寻找它与大众的连接点。

作为一扇认知电竞文化的“窗口”，在综艺题材的稀缺性之外，更重要的是“体育竞技精神”的稀缺性。正如《战至巅峰》制片人、腾讯视频节目内容制作部、七盎司工作室负责人白洪羽所言，“当观众看到这些电竞新人从路人玩家到电竞入门，一步步学习，很刻苦很努力才能获得一点点成绩时，希望这种热血的拼搏精神和为团队而战的体育竞技精神，能够通过《战至巅峰》传递给更多人。”

体育综艺的破题之道

在体育竞技类综艺的广阔赛道之上，瞄准电子竞技这一正在飞速发展的新兴行业做文章，核心难题在于寻找综艺受众和电竞爱好者的交集。

当时间来到2022年，随着电竞行业的蓬勃发展和电竞产业规模的扩大，电子竞技的用户数量和观众规模都在提升，不同圈层受众之间的区隔正在变小。中国音数协游戏工委发布的《2021年中国游戏产业报告》显示，2021年中国电子竞技用户规模已经达到亿级规模。

这也为白洪羽决定做一档电竞综艺提供了信心。“所谓的‘跨圈不对话’，主要看这两个圈层是不是足够大。”除了受众本身的覆盖面在扩大之外，电竞本身的文化特征，也能够佐证其综艺化的可行性。“它有自己独立的文化系统和文化标识，也有鲜明的文化秩序和用户习惯，这些特征在制作综艺时都是很好的抓手。”白洪羽提到。

网综发展至今，越来越多垂类综艺通过圈层文化击穿了更大范围的受众。在白洪羽看来，这也是一种方向上的启示：未必每种垂类题材都适合综艺化，但当圈层浓度足够高，文化系统足够健全的时候，我们可以尝试去寻找圈层核心表达和大众之间的连接点。

英雄体育VSPN副总裁、VSPN+业务负责人刘鹤提到，在想要推广一个新兴体育项目的初期，兼具国民性、普适性的《王者荣耀》无疑是最合适的。于是，在确定题材和方向后，《王者荣耀》几乎成为了唯一选择。由于覆盖了全社会各层面的玩家群体，《王者荣耀》已经是当之无愧的“国民级”游戏。相关赛事的蓬勃发展也为这个选择提供了保障。2021年位列前十的电竞行业热门事件中，“Hero王者荣耀冬冠总决赛夺冠”“王者荣耀五五开黑节”等均榜上有名。

“实训”则是《战至巅峰》区别于其他电竞综艺的、最鲜明的特征。不同于此前更娱乐化或更偏向真人秀的形式，《战至巅峰》选择的切口是“体育竞技”，有着鲜明的竞技属性。毋庸置疑的是，以科普和传播电竞文化为目的的综艺节目，体育竞技精神是最能引发大众共鸣的切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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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挑选电竞新人的过程中，第一道门槛是对游戏本身的热爱和对体育竞技的接受度。节目第一期播出时，杨幂的“观赛总时长439小时”就引发了网友们的讨论；在段位去水赛排名靠前的黄明昊、敖子逸等人也都在比赛中贡献了不少“高光时刻”。此外，知名排球运动员薛明、武汉eStarPro电子竞技俱乐部的老板何猷君、为了和自己的孩子有共同语言而加入峡谷的王琳等电竞新人也吸引了很多目光。虽然他们并非都是游戏水平很高超的玩家，但却都是怀着对电竞的热爱与期待而来。

而在刘鹤看来，这些电竞新人承担的是“连接者”的责任。在电竞行业发展到一定阶段，需要一些足够有影响力、同时又对电竞足够热爱的人，帮助和陪伴行业一起成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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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期的“段位去水赛”，就是他们和电竞世界的首次交锋，有的人信心满满，却发现实力还远远不够；有的人虽然技术很强，但在电竞赛事的范畴内，也还只是刚刚入门。而观众跟随着电竞新人的视角，也能共享他们的感受。这种心理上的“落差感”客观上的确也刺激嘉宾带来了一些“名场面”，而这既是节目前半段最吸引观众的地方，同时也是体育竞技题材本身所天然赋予节目的趣味性。

当这些电竞新人在比赛中，通过自己的努力帮助团队获得第一场胜利、第一个MVP时，属于体育竞技的快乐也能够同频传递给屏幕前的观众。在腾讯互娱天美L1工作室副总监唐然看来，这也是《王者荣耀》希望倡导的“人人高光”的精神，王者电竞为每个人提供了公平的舞台，让更多人能以自己喜欢的方式参与到电竞生态中来。无论水平如何、天赋如何，都有机会在电竞赛事中“发光”。

和节目中的电竞新人一样，很多普通玩家的竞技水平和专业选手有较大差距，但这并不影响他们喜爱并参与到电竞中来。和篮球、足球等深受年轻人热爱的运动一样，人人都可以参与并享受电竞的乐趣。这既是电子竞技的魅力所在，也是《战至巅峰》能让观众感同身受的立足点。

专业和娱乐的双重满足

电竞赛事的“体育竞技感”在综艺节目里属于“先天优势”，和传统的体育题材类似，竞技赋予《战至巅峰》的魅力，是常规的综艺内容无法实现的。

在第三期的对抗淘汰赛阶段，龚俊所带领的武汉eStarPro战队打出了“逆风翻盘”的精彩对局；而在成都AG超玩会，游戏水平一般、对赛事一知半解的王琳也奉献了关键群控“一推三”、帮助队友拿下团战，获得了属于自己的高光时刻。这正是竞技场上因“不确定性”而带来的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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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洪羽在录制过程中，就感受到了这种“乾坤未定”的刺激感，每一场比赛的胜负、每个新人的表现都是无法预测的。

为了营造更真实的电竞氛围，《战至巅峰》导演组在赛事方英雄体育VSPN、产品版权方天美工作室的配合下，让各个环节都尽可能向真实的赛事靠拢。比如电竞新人的队服、训练场地，都是由各电竞俱乐部提供；节目中的比赛环境包括场地、灯光、技术支持等等环节，也几乎复刻了专业的电竞赛事。

另外，随着节目的发展，更激烈刺激的赛制也将一一出现，电竞新人们将面临着更严峻的挑战。根据刘鹤的介绍，节目赛制是由腾讯视频、天美工作室和英雄体育VSPN三方共同讨论而成，主要基于两点考虑：一是能让参与其中的电竞新人们感受到专业电竞比赛的紧张感；二是通过合理的赛制安排，给团队一些磨合和训练的时间，从而给电竞新人提供更多的成长空间。

这些细节的设计，都是为了营造一种纯粹的电竞氛围。“在这些部分的加持下，所有人都会感受到不一样的氛围，和在家随便打一局游戏是不一样的，当你真的坐在比赛专用的电竞椅上时，当胜利的那一刻，看台上的观众疯狂地喊着你们队伍的名字时，你可以更直观地感受到竞技体育的魅力。”白洪羽表示。

在考虑到让更广范围的泛娱乐用户快速“入戏”的同时，《战至巅峰》也在通过这种真实感的塑造，让热衷于电竞赛事的观众同样可以看得津津有味。南京Hero久竞、武汉eStarPro、成都AG超玩会、重庆QGHappy（现重庆狼队）四家被电竞粉丝们所熟知的电竞俱乐部，梦泪、Hurt、诺言等多位电竞选手和赛事解说的加入，吸引了众多电竞赛事爱好者的目光。何猷君还展示了自己作为老板的“权力”——在不影响选手训练的前提下，邀请一队成员现场对电竞新人们进行实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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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年就成为电竞选手的梦泪，则在节目里与王琳分享了他的心路历程。最初父母并不支持他的选择，电竞的道路也不是一帆风顺，但随着父母对电竞越来越了解，横亘在两代人之间的心结也就此解开。

对此，唐然解释道，“通过邀请专业电竞嘉宾的加入，一方面能够体现节目的真实性，同时保障赛事部分的专业度；另一方面，也希望更多观众能通过这个节目看到电竞从业者的真实面貌，以及他们对竞技精神的追求。”

在《战至巅峰》里，电竞的专业度和综艺的娱乐性之间并不是需要平衡的关系，而是实现了“双重满足”。在节目播出前两期时，有不少观众提到剪辑的问题，争议主要集中在“对赛事本身的呈现不够完整”上。

刘鹤解释道，《战至巅峰》对于电竞内容的呈现，是一个“由浅入深”的过程。在综艺的叙事逻辑下，为了让大家更好地了解不同电竞新人的不同水平、风格、英雄池等等，在节目前期的剪辑上更多以人的角度出发，比赛画面相比观赏性，更重要的是完成人物的呈现和故事线叙述的功能。

同时，白洪羽也提道，为了满足不同观众的需求，所有比赛都单独准备了纯享版，可以观看完整的赛事内容，用于满足不同喜好的用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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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随着电竞新人们的成长，比赛会决定它们的去留，这时赛事本身的内容也将会在后续的节目中逐步强化。同时，有了前期片段式的呈现作为积累，本身不熟悉电竞的观众也会对比赛本身的进程更加熟悉，通过“递进式”的呈现，达到“引观众入门”的目的。

《战至巅峰》为电竞综艺提供了一个平衡度足够高的方法论。一方面，在专业赛事团队和版权方支持下，保证了在电竞领域内的专业度；另一方面，通过电竞新人的视角，在综艺的叙事方式下，逐渐提升泛娱乐用户对电竞的认知和认同感。

电竞和综艺的互相选择

电竞与其他文娱形态的结合已经成为常态，而和剧集、电影等需要一定艺术加工的内容相比，综艺或许是最趋近真实的内容形式。

在提供了真实的电竞环境后，电竞新人们的故事都是自然推进的。白洪羽认为：“只要他们是对电竞足够尊重的参与者，就会在这种体育竞技属性的加持下，迸发出饱满的情绪和竞技状态。”

电竞新人和专业环境的“碰撞”，构成了节目前半段的主旋律。对于身处其中的电竞新人而言，踏入电竞大门所带来的反差感无疑是巨大的。印象中“很简单”的游戏，突然变得复杂了起来。

在第三期里，许魏洲和教练的争执就引发了观众的热烈讨论。留给战队训练的时间只有短短三天，三天后的比赛结果，将决定队员的去留，许魏洲急于“快速成长”，而教练则有自己的规划，和更适配赛事的训练方式。事实上，这种碰撞正式体现了许魏洲作为电竞新人初入电竞俱乐部的真实状态，双方还没有磨合完全，处于不同的话语体系，虽然对训练内容的想法不同，但目标都是一致的，为了团队能赢得比赛的胜利。

这也正是真实的电竞战队所需要经历的过程。没有哪支队伍刚聚在一起就能发挥出百分百的纸面实力。无论是一场比赛的失败，还是一次观念上的冲突，都是团队成长所必须经历的道路。

在如此高压的竞技环境下，电竞新人的成长也非常迅速。白洪羽认为，这种成长不是节目有意识地设置的，而是“必然会发生的事情”。从路人玩家到电竞新人，从单兵作战到团队合作，这两条贯穿竞技体育始终的线索，也呈现在30位电竞新人的身上。

“他们真的非常‘上头’，无时无刻不在训练，”白洪羽回忆起录制时的场景，“有电竞新人在战术分析室待了一晚上研究战术。看到他们的笔记本，上面记得满满的，都是各种各样的战术，怎么数秒等等。”

最初，他们甚至都“不知道什么是复盘”。第三期中，南京Hero久竞战队的教练久哲给新人们布置了作业，要求他们对训练赛进行赛后复盘并记录。随后在“检查作业”的环节，他发现有的人只总结了自己的部分，有的则只写了短短一段话。事实上，复盘是电竞赛事中极为重要的环节，精确到每一分钟甚至每一秒，不仅要关注个人的情况，也要复盘整个团队运营的节奏。

电竞新人们的笔记本在逐渐变厚，电竞的魅力也在这个过程中开始向大众展现。不同于很多人认知里的“打游戏”，电竞是团队作战，有极强的纪律性和专业度。“有人开玩笑说电竞是‘有手就能玩’，但看完电竞新人的经历后就会发现完全不是，它是一套很严格的赛事体系。”白洪羽说。

到底什么是电竞？真实的电竞行业又是什么模样？除了天赋和游戏水平之外，成为一名专业的电竞选手还需要付出哪些努力？《战至巅峰》一系列的内容设置，都是为了尝试向所有观众解答这些问题，还原出一个足够真实的电竞全貌。

回头来看，《战至巅峰》给到电竞综艺的启示很简单，就是在保留原有的“体育竞技精神”这一底层逻辑基础之上，对于电竞有着足够的理解与尊重。这也是所有项目参与者的初衷。对于更了解电竞的英雄体育VSPN和天美工作室团队而言，在项目开发初期，综艺制作团队对电竞的了解程度是否足够，是他们共同的担心，但最终的呈现结果足以打消所有顾虑。刘鹤提到，整个团队在项目筹备和录制的所有时间里，都在努力地深入电竞行业之中，理解电竞的一整套逻辑，这是《战至巅峰》最终能够做成的重要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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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节目录制的前三个月，导演组和所有主创人员就开始了他们的“俱乐部采风之旅”，走访了各地的电竞俱乐部，和主教练、选手等人进行交流。白洪羽表示：“电竞不是游戏，而是体育竞技，消解竞技性或试图游戏化的方式都有可能出问题，更重要地是把这种尊重与敬畏之心传递给观众，他们也会抱着同样的尊重与敬畏来到电竞的世界。”

对电竞的理解、尊重和热爱，是所有参与到《战至巅峰》这个项目里的人所秉持的初心。只要怀着热情并且愿意拿出足够的时间去感受，都可以在其中收获快乐。而透过沉浸在竞技氛围里的电竞新人的第一视角，观众既能感受到一种独属于体育竞技的魅力，也会以更客观的态度，重新认识电竞本身。

随着赛制的升级，后面的比赛会逐渐白热化，电竞新人们“战至巅峰”的旅程，还有许多座高峰需要攀登。而在电竞综艺的破题之路上，终于由《战至巅峰》努力开了个好头。

文｜张嘉琦

编辑｜张友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