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开后,为了论证土地私有化的合理性,富宋神论才出现的?之前都认为宋朝积贫积弱_风闻
元哥-2022-06-18 14: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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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普一下:历朝历代史学家对宋朝的评价都是积贫积弱,只有改开以后为了论证土地私有化的合理性才发明了富宋神论
据对《续资治通鉴长编》所载宋仁宗天圣元年(1023)到嘉祐六年(1061)有关统计数字的平均计算,在此期间全国平均总户数为1051.5万户,其中主户平均为656.27万户,客户平均为395.2万户,即大约有37.6%的农户失去了土地。另据吕祖谦在宋孝宗乾道五年(1169)所作《为张严州作乞免丁钱状奏》,在严州的主户中,第一至四等户有10718户,不到总户数的9%;第五等户合计111669户,超过总户数的91%。根据学者的统计,宋朝的土地集中度极高,主户中的前三等在总户数中所占比例低于10%,占有的土地资源却超过三分之二,有30%~40%的农民没有任何土地。
除了贫富分化,大土地所有者偷逃税收的问题也无法解决。美国经济学家诺思在《经济史上的结构和变革》中强调“白搭车”会阻碍制度变革,所谓“白搭车”是指不付成本而坐享他人之利,诺思认为,在产权交易中个人收益如果超过个人成本,人们就会设法“白搭车”,对于宋朝的大土地占有者来说,如果可以通过隐瞒田产、在户籍资料上造假等手段偷税逃税,也一定会这么做,徐松在《宋会要辑稿》中就揭示了一个奇怪的现象:“富民买田而不受税额,谓之有产无税;贫民卖田而不推税额,谓之产去税存。”
看来“藏富于民”并不意味着“为国守财”,宋人吕陶曾说“天下自耕而食,为天子之逐者十无二三”,就连宋朝的皇帝对此也心知肚明,宋真宗时侍御史张廓奏报“天下旷土甚多,请遣使括责”,宋真宗承认这个现实,却无奈地说:“此事未可遽行,今天下豪富之家田多租少,贫弱之家地薄赋重,须渐次改定。”
宋朝长期与辽、西夏、金等少数民族政权对立,辽国的人口大概在300万左右,西夏的人口最多时才240万,金朝的女真人口约400万左右,而宋朝人口平均在5000万以上,最高时达到8000万,论经济实力、财政收入等双方也不在一个等量级上,但宋朝屡战屡败,只能靠一个个屈辱的和约“花钱买太平”。
宋朝军队的战斗力受到了质疑,这支常年保持在80万~120万人的正规军,论规模超过以往各代,论装备十分精良,理应把周边的任何对手都不放在眼里,却总打败仗,原因何在呢?
也许要从兵制上找根源,宋朝之前各代通常实行的是役兵制,比如唐朝的府兵制就是其中之一,根据这种制度,当兵是一种义务,男丁到一定年龄就要服兵役,期间除生活所需及军功奖赏外基本没有额外报酬。到了宋朝,在兵制上也一改前代的做法实行了募兵制,当兵不再是义务,国家花钱募兵、养兵,由此产生了相当惊人的费用。据宋神宗时陈襄的奏疏,当时仅禁军就有70万之多,每年“三千五百万缗之费”,相当于全国财政收入的一半,这也不是全部军费。都说宋朝很富有,但大部分钱其实都花在了军费上。
表面上看,宋朝的统治者实在是“钱多、人傻”,但其实是迫于无奈,之所以实行募兵制,是因为此时经济和政治基础发生了变化。唐朝的府兵制不是孤立的制度,它与均田制、租庸调制是一体的,国家通过对土地资源的干预而实现了对人的控制,为役兵制创造了条件。宋朝放任土地兼并,等于放弃了国家在土地资源分配中的主导地位,客观上放松了对人的控制。苏辙在《栾城集》中分析得很透彻:“三代之民,受田于官,官之所以养之者厚,故出身为兵而不怨。今民自买田以耕而后得食,官之所以养之者薄,而欲责其为兵,其势不可得矣。”
说到底,自耕农是役兵制最重要的基石,放任土地兼并使自耕农阶层不断萎缩,对于失地的农民,再让他们去服兵役既不现实也在道义上说不通。吕大钧在《宋文鉴》中说“客虽多而转徙不定,终不为官府之用”,实行募兵制并不是钱多得没处花了,而是一种无奈。
募兵制不仅造成贪图享乐、怯懦怕战的风气,也让很多人想尽办法去钻制度的漏洞,宋军中弄虚作假、骗取军饷的情况十分普遍,在册人数虽多,老弱充数者占了一半,宋人尹沫指出“计今四方厢、禁诸军,殆至百万,其不可用者且半”,不少将士“或老卧京师,或饱食塞下,或逸处郡邑,或散居邮亭,未尝荷一戈也”。
最庞大的规模和最慷慨的投入到头来只落了个“冗兵”“冗费”的恶名,宋朝军制上的失败其实是土地政策失败的延续。宋朝的统治者自以为找到了解决土地问题的良策,殊不知由此产生的老问题没有解决好而新的问题又产生了,结果也只是由一个恶性循环跳到了另一个恶性循环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