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对芬兰瑞典加入北约:北约会出现越来越多的“埃尔多安”和“土耳其”吗?_风闻
中东流浪站-中东流浪站官方账号-陪你一起,走遍最真实的中东!2022-06-13 13:09

军事组
作者:魏钰奇、王瑞、张笛韵、徐振东
排版:陆颖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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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年2月24日,俄罗斯宣布对乌克兰开展“特别军事行动”。新一轮的俄乌冲突重新点燃了对于欧洲大陆上爆发国家间战争可能性的讨论,也引起了俄罗斯周边国家的担忧。5月18日,和俄罗斯隔海相望的芬兰和瑞典一齐提出加入北约,以期获得保护。然而,同为北约成员国的土耳其却表达了激烈的反对。随着这条新闻被顶上头条,人们惊奇的发现,旨在为北大西洋国家提供安全防卫北约组织之中,竟然活跃着远在地中海南岸的西亚国家土耳其。或许,人们更加难想象,两者已经携手共渡了70年的风雨,只是这一路充满了波折和不确定。
缘起北约:现代土耳其与西方合作的开始
1923年,在奥斯曼帝国的废墟上,土耳其共和国获得新生。国父凯末尔希望在维护土耳其安全独立的基础上,将土耳其建设成为现代化世俗国家。在凯末尔主义的指引下,土耳其在内政上告别了封建主义和政教合一的东方模式。以欧为师,发展资本主义政治经济制度,在很长一段时间成为土耳其的基本国策。对外,土耳其注重发展与欧洲国家的外交关系,渴望融入欧洲。可以说,土耳其的国家目标是成为欧洲国家共同体中的一员。脱亚入欧的政治经济战略为土耳其融入以西欧国家为核心的北约奠定了必不可少的制度条件。

● 土耳其国父凯末尔 图源:DreamTime
把持着欧、亚、非三大洲的十字路口般的枢纽位置,有着辐射东欧、中东、北非的地缘优势,这决定了土耳其一直是域外大国眼中的“香饽饽”。二战开始后,苏联就对土耳其的中立十分不满,对沟通黑海与地中海的博斯普鲁斯海峡也虎视眈眈。冷战的爆发加速了土耳其加入北约的进程。为了避免苏联取道巴尔干,形成对欧洲的包围之势,拉拢位于欧亚交界,管理着博斯普鲁斯海峡的土耳其成为了美国推行遏制战略的必要手段。另一方面,土耳其也面临着来自苏联的巨大地缘政治压力。二战中,土耳其实施了中立政策,并限制盟军补给船只通过海峡,以免激怒德国,引火上身。战后苏联认为此举有违1925年签订的“苏土友好中立条约”。1945年3月19日,苏联政府宣布这一条约及其附属文件和议定书全部无效。不久后,苏联向土耳其提出重占安纳托利亚东部的卡尔斯省和阿达尔汉的要求,还要求修改蒙特勒公约以确保他们不仅在战时而且在和平年代通过达达尼尔和博斯普鲁斯海峡的权力,并要求允许苏联在海峡建立军事基地。来自苏联的巨大威胁让土耳其压力空前,导致当时的土耳其急需西方力量的保护,加入北约态度也异常激烈。1950年朝鲜战争爆发后,土耳其积极地参加“联合国军”参与朝战,向西方纳出“投名状”。朝战的爆发,让冷战态势不断扩大,北约不得不重视土耳其在抵御苏联扩张方面的突出地位。1952年土耳其顺利加入北约,成为了欧洲东南侧翼抵抗苏联的第一道防线,也成为了美国在巴尔干、中东和高加索地区的重要“战略支点”。

● 土耳其东北部的卡尔斯-阿达尔汉地区 图源:Wikipedia
加入北约首先带来的是军事实力的迅速膨胀。20世纪50年代中后期,在北约框架中,得到美援的土耳其军事实力急速提升,土耳其自视为北约在中东地区的战略支柱。1953年,美国国务卿杜勒斯在访土耳其的过程中,向土耳其总理曼德列斯建议,在中东地区建立反对共产主义,阿拉伯民族主义的“巴格达条约组织”,这一带有结盟性质的军事组织被一度视为中东版“小北约”。这些事件无不预示着土耳其正在成长为一个地区军事大国。

● 1951 年10 月 22 日,北大西洋理事会常驻副代表在伦敦签署了《北大西洋公约关于希腊和土耳其加入的议定书》 图源:cvce.eu/en
成为北约成员国本身就是向西方阵营纳投名状的表现,这也为土耳其带来了丰厚的经济外溢效应。1958年,土耳其经济增速放缓,面临严重的债务危机,在此关头,美国及西欧国家带头组织了援土财团,共贷给土耳其3.59亿美元,以帮助偿还债务,恢复经济。值得一提的是,为了快速调动军队,打通地理障碍的阻隔,50年代美国对土耳其的公路援建计划将土耳其变成了“车轮上的国家”,四通八达的公路和完备的港口设施为60年代土耳其经济发展提供了最有价值的基础设施。60年代是欧洲经济高速发展的黄金时期,不是欧共体成员国的土耳其,凭借北约成员国的特殊身份,向欧洲制造业输出了大量劳动力,不但缓解了本国的就业压力,还令土耳其搭上了欧洲经济腾飞的快车,土耳其侨民创造的侨汇也为母国的现代化建设提供了数量可观的资金。土耳其就此踏上了经济腾飞的道路。

● 土耳其首都伊斯坦布尔夜景 图源:Itinari.com
暗潮汹涌:土耳其与西方难掩的裂痕
土耳其与北约的关系远不如表现的那般融洽。实际上,双方存在着难以调和的矛盾,这种矛盾在冷战时期便有所体现。1961年古巴导弹危机期间,美国撤除了在土耳其领土上布置的朱庇特弹道导弹,以谋求苏联放弃在古巴部署导弹的计划,对于这次交易,美方并未知会土耳其,这使得土耳其心有不满。
西方希望土耳其在对抗苏联过程中发挥桥头堡作用,但同时又选择压制土耳其维护自身利益的诉求。1963年塞浦路斯危机爆发,希土政府均出动军事力量,表达对塞浦路斯的领土诉求,这一对峙局面加剧了北约内部的不稳定性。美国总统约翰逊在1964年6月致信土耳其总理伊诺努,要求土耳其必须放弃军事介入塞浦路斯,否则美国将停止对土耳其的军事支持。“……我要通知你,在现在的情况下,美国不允许你们利用美国给你们的武器来对塞浦路斯进行干涉。”“约翰逊书简”事件严重伤害了土耳其民族自尊心,土耳其政府对北约的态度由绝对拥护转变为采取“适可而止的战略”。时间来到1974年7月,塞浦路斯发生由希腊暗中支持的军事政变,土耳其军队第一时间以保护土耳其裔塞浦路斯人为由发兵对抗。1983年,土耳其支持的北塞浦路斯土耳其共和国成立,塞浦路斯自此分裂,土耳其与同为北约盟国的宿敌希腊,彼此交恶进一步加深。

● 1963年,土耳其军队干涉塞浦路斯 图源:cyprus-mail.com
1991年,苏联解体,冷战结束,土耳其此时仍把与美国的盟友关系置于优先地位,并对美国在中东战略行动予以积极支持和参与,但苏联解体本身,就已经导致土耳其对北约战略价值有所下降,对土耳其来说,来自苏联的安全压力消失了,北约对土耳其的战略价值也随之发生了改变。
2002年,土耳其正义与发展党(以下简称正发党)选举上台。正发党政府在社会生活上提倡以伊斯兰教为主导的多元化价值观,在外交上追求全面均衡,主张土在地区事务中积极发挥引领和塑造作用。作为其外交观念的体现,正发党首先提出了“零问题外交”的政策,即力争做到与周边国家不发生外交冲突。秉持着这种外交政策,正发党治下的土耳其与欧洲及美国的关系都保持了相对稳定,加入欧盟更是被视为土耳其政治和经济发展并实现现代化的重要途径。据统计,土耳其约有70%的境外投资都来源于欧盟国家。2005年,土耳其正式成为了欧盟成员国候选国,开始着手进行一系列社会和经济改革以满足欧盟的入盟要求。

● “阿拉伯之春”时期街头的游行民众 图源:Vox
2011年,阿拉伯之春在中东多国爆发。土耳其邻近的叙利亚很快陷入了内战。从一开始,土耳其对叙利亚内战保持着极高的关注与参与度。一开始,土耳其在叙利亚的利益主要为:打击恐怖主义;创造和平环境安置国内难民;防止叙利亚内战外溢至土耳其境内。这一时期的土耳其主要跟随西方国家宣传口径,支持叙利亚的“民主化力量”,即叙利亚反对派武装。此外,作为加入欧盟谈判的一部分,欧盟还提供数十亿欧元的援助,换取土耳其前后收容了大约370万叙利亚难民。但是,欧盟屡屡拖延土耳其入盟进程,最终引起土耳其不满,一度威胁开放其西部边境允许难民自由进入欧洲各国。
2016年7月15日,土耳其发生未遂军事政变。埃尔多安事后称,政变的指使者是流亡美国的土耳其反对派“居伦运动”的领导人法土拉·居伦。此后,土耳其政府多次向美国要求引渡居伦,均遭到拒绝。此后,埃尔多安便认为美国也为“7·15政变”提供了方便,美土关系随之恶化。埃尔多安还趁此机会对土耳其军警部门、教育系统和其他社会各界中的异见人士发起清算运动,多达6万余人被捕。此举引发欧盟国家极大不满,认为埃尔多安治下的土耳其实际上是个威权主义的土耳其,并不符合欧盟所认同的民主价值观。2017年4月,埃尔多安推动土政体从议会制变为总统制,极大地削弱了作为“世俗守护者”的土耳其军方,将权力收拢到国家元首手中,埃尔多安也就此被冠上了“独裁者”的称号。土美外交口水战、双方暂停签证业务、美籍牧师在土被拘等一系列事件,最终导致美国对土耳其实施制裁,土从而成为北约历史上首个遭受盟友制裁的成员国。

● 军事政变当夜的伊斯坦布尔街头 图源:BBC
绕不开的库尔德问题
库尔德问题是导致土耳其与西方世界逐渐疏远的另一个重要原因。库尔德族主要分布在面积39.2万平方公里的“库尔德斯坦”地区。该地区横跨土耳其、伊拉克、叙利亚、伊朗四国。四国境内的库尔德人总数合计约2800万。1978年,受伊拉克北部库族独立运动的感召和影响,位于土耳其境内的库尔德人成立了库尔德工人党,并推举阿卜杜拉·奥贾兰为首任领导人。库工党以库尔德民族主义与社会主义为指导思想,声称要建立独立和统一的库尔德斯坦国。在奥贾兰领导下,库工党从1984年起开展对土耳其的武装斗争。为了应对土耳其政府的清剿,还在叙利亚等国建立了分支机构。例如,叙利亚北部罗贾瓦地区的库尔德人就于2016年3月宣布成立叙北联邦,组织了自治政府,拥有自己的武装力量“人民保卫军”(后来演变为“叙利亚民主军”)。
早在2015年,土耳其政府就在库尔德人聚居的土耳其东南部展开了对库尔德左翼势力的清剿行动,导致大批库工党成员逃亡叙利亚等国。2016年,随着叙北联邦的成立以及年底土耳其支持的反对派在阿勒颇战役中一败涂地,土耳其迫不得已开始直接军事介入叙利亚内战。土耳其及其代理人最终夺取了巴卜,遏制了叙利亚库尔德人武装与土耳其国内库尔德人的联合,并在叙利亚建立了“幼发拉底河之盾行动安全区”。2018年1月21日,土耳其宣布再次宣布开展“橄榄枝”行动,土军及其仆从军跨过土叙边境,对叙利亚库尔德人控制的阿夫林地区发起了进攻,并建立了“橄榄枝行动安全区”。土耳其的军事行动受到了叙利亚、伊朗,以及欧美国家的激烈反对。从“橄榄枝”行动开始,土耳其安全诉求与美国利益之间的矛盾开始浮出水面。美国既不可能与同为北约国家的土耳其在叙利亚爆发直接的军事冲突,又不可能放弃前期在叙利亚库尔德人武装身上的巨额投资。实际上,“橄榄枝”行动标志着土耳其开始放弃加入西方,而是开始与俄罗斯联手,通过牺牲美国与欧洲国家利益的方式确保自身目标在叙利亚得以实现。

● 叙利亚各方势力控制区分布图,其中红色部分为土耳其控制区 图源:Wikipedia
2019年10月9日晚,土耳其总统埃尔多安宣布,目标位于幼发拉底河东岸库尔德人控制区的新一轮军事行动正式开始,代号为“和平之泉”行动。土耳其发动和平之泉行动的目的在于,寻求彻底消灭叙利亚库尔德武装的机会,同时也为为国内数以百万计的叙利亚平民寻找新的安置地点,满足对叙利亚北部的领土野心,扩张泛突厥主义的影响力。但正如此前的橄榄枝行动一样,土耳其的军事行动又一次因为各国的激烈反对而未能达成最初目标,甚至还在行动过程中险些与驻叙法军发生交火。总的来说,土耳其在数次对库尔德人的军事行动中取得了明显成果,扶植起了叙利亚的代理人武装,控制了叙利亚西北部的伊德利卜省,并建立了三个纵深约30公里的安全区。但是,对库尔德人武装的不同意见使得土耳其与欧洲国家之间的分歧越来越大,库尔德问题已不再是土耳其安全关切与北约军事行动之间的政策分歧,而是演变为土耳其与欧美国家之间价值观冲突的“原爆点”。本次土耳其反对芬兰、瑞典加入北约的一大原因就是埃尔多安认为两国一直为库尔德人武装提供帮助。可以预见的是,库尔德问题将成为困扰土耳其与欧美国家关系的长期不和谐因素。

● 图源:Politico
愈发复杂的威胁:北约的过去,现在与未来
5月30日,北约组织秘书长延斯·斯托尔滕贝格远赴马德里,与西班牙国王费利佩六世、总理桑切斯以及前北约秘书长们一道在马德里皇家剧院参加西班牙加入北约40周年庆祝活动。此活动不仅是为了感谢西班牙在俄乌爆发新一轮冲突后向乌克兰提供了重要的军事与人道援助,马德里峰会为期三天,届时,北约成员国的国家元首和政府首脑都会出席。与会期间,各成员国政要将共同商讨,通过北约的下一个 “战略概念”,从而取代2010年里斯本峰会上通过的“战略概念”。“战略概念”是一份包含了北约价值观、宗旨和任务的重要文件。它对联盟下一个十年所面临的安全挑战进行了集体评估,并概述了北约为应对这些挑战将开展的政治和军事任务。
这次峰会踩在俄乌冲突长期化,后疫情时代国际秩序洗牌,以及北欧两国首次加入北约的关键时间点上,释放的信号重要性不言而喻。在接受美联社的采访时,斯托尔滕贝格也表示,“马德里峰会是重申我们北约价值观的一个重要机会。在马德里峰会上,我们将规划未来十年的道路。面对俄罗斯对乌克兰的侵略,马德里将是一个加强联盟的‘历史性机会’”。

● 北约组织成员国旗帜 图源:Keti Chukhrov
北大西洋公约组织(北约)组织始于1949年,起初是以对抗苏联势力为明确目的而建立的多边军事联盟。初始成员国十二个,为美国、加拿大、比利时、葡萄牙等美国欧洲盟友。在20世纪50年代,北约是一个纯粹的防御性组织。在此期间,北约采用了“大规模报复”的战略。也就是说,如果苏联发动攻击,北约将以核武器进行反击。这一战略的预期效果是阻止任何一方冒险,因为任何攻击,无论大小,都可能导致全面的核交换。进入1960年代,苏美之间的矛盾逐渐摆上明面。古巴事件、越南战争、法国宣布退出北约军事一体化机构,紧张的国际局势已成定数。为了促进北约组织内部成员的沟通,缓和与苏联的对立关系,北约组织放弃了“大规模报复”的绝对二元论,而是转为强调灵活变通的缓和策略(détente)。
缓和策略一定程度上缓解了美苏两个阵营剑拔弩张的气氛,并且使北约组织完成了从被动御的军事组织到主动出击的政治组织的转型。缓和策略一直到1979年苏联侵略阿富汗才落下帷幕。90年代初,苏联解体。北约成立之初最重要的战略目标已经达成,然而,站在历史的十字路口中间,北约组织也面临着解散的危机。当共同的敌人消失,北约组织是否还有存在的必要?

● 图源:NATO
为了证明自己的存在必要性,北约组织在90年代经历了大刀阔斧的改革。首先,北约组织调整了最初的战略目标,剔除了对抗苏联一条,留下了“提供集体安全的基础”和“鼓励欧洲的民主化和政治一体化”两条目标。北约大量吸收了中东欧国家作为新鲜血液,并将“泛欧洲”身份推销给了这些原来隶属苏联阵营下,刚刚获取独立的新国家。此举在地缘政治上消除了苏联解体后在北约和俄罗斯之间出现的缓冲地带,在一定程度下限制了俄罗斯的周边扩员。1994年,联盟与六个非成员的地中海国家建立了对话。埃及、以色列、约旦、毛里塔尼亚、摩洛哥和突尼斯,阿尔及利亚也在2000年正式加入北约。这一次向西扩张行动保障了地中海南欧国家的安全和稳定。在二十一世纪初,北约组织完成了第一次扩张版图。尽管组织依然标榜自己为跨大西洋和平与自由的基石,但北约的政治、军事、以及经济影响力已经渗透全球,成为了一股全球力量。
如今,由30个成员国组成的新北约面临着越来越多的新威胁。伊斯兰国的崛起,俄美政治摩擦升级,俄乌冲突长期化,成员内部对俄立场的分歧,紧张局势加剧。此外,网络技术的兴起使网络攻击正变得越来越频繁,破坏性也越来越大。安全环境的日益复杂也导致了北约成员国之间的分歧逐渐扩大。以本次俄乌冲突为例,英美两国在第一时间就宣布各自向乌克兰提供90吨军事物资和反坦克武器系统及人员培训。而法国总统马克龙则呼吁欧盟与俄罗斯“开展自己的对话”,加快组建“欧洲军”;德国方面在危机初期不仅拒绝了向乌克兰提供武器,还一度阻止爱沙尼亚向乌克兰提供德制武器。

● 美国国务卿布林肯与北约秘书长斯托尔滕贝格商讨援乌事宜 图源:New York Times
不确定的命运
冷战时期,出于防御共同敌人——苏联的军事威胁的需要,土耳其在美国的积极推动下,加入北约,成为了身份独特,步调与西欧并不默契的“另类盟友”。在某种意义上,加入北约将与土耳其实现现代化和重塑自身的整个国家发展战略有机地结合在一起。但遏制苏联的共同利益无法掩盖土耳其与欧洲国家在历史文化、社会价值方面存在的巨大鸿沟。后冷战时代,在权力结构和地缘政治都处于欧洲边缘位置的土耳其对北约产生疏离感,并不令人意外。
可以说,此次俄乌冲突的爆发对北约来说既是机遇也是挑战。一方面,对俄罗斯进攻姿态的排斥使北约成员国形成了一个团结的共同身份。基于和平和安全而结成的共同身份也在吸引着其他欧洲国家加入。例如,瑞典和芬兰将通过加入北约而结束其几十年的中立政策。另一方面,随着成员国数量的增加,北约所面临的内部挑战和分歧也可能会随之增加。尤其是随着后疫情时代的到来,右翼保守派势力在欧洲多国复兴,逆全球化逐渐成为大势所趋,北约内部将有可能出现越来越多的“土耳其”与“埃尔多安”。
而对于土耳其而言,考虑到欧洲国家对库尔德人的普遍同情,与对埃尔多安威权主义统治的不满,北约在欧洲的不断扩张将可能导致土耳其与北约矛盾越来越明显。埃尔多安当局认为,土耳其应该不仅仅满足于做西方与北约的前哨,相反,它应该成为一个中东地区地缘政治局势的塑造者。2016年后,土耳其从叙利亚政策开始,逐渐开启了“向东看”的进程,试图摆脱北约束缚,制定符合自身利益需求的地区政策。数年间,土耳其一改过去的“零问题外交”策略,转而四处“重拳出击”。从伊拉克北部的山区到利比亚西部的黎波里的城郊,从叙利亚的伊德利卜到争议中的纳卡地区,全部留下了土耳其军队、土耳其代理人武装与土耳其无人机的身影。埃尔多安政府会带领土耳其走向何方?北约要在大国冲突的时代如何自处?土耳其与北约长达70年的关系又将何去何从?这些问题,唯有时间能告诉我们答案。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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