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不红的天王，唱得最久_风闻

​作者 | 柳飘飘

本文由公众号「柳飘飘了吗」（ID：DSliupiaopiao）原创。

《声生不息》被吐槽许久的歌单，这周好赖争了口气——

歌手的演绎也大都在线。

周笔畅的《圆》咬字纳息一绝。

张智霖的《等》也在陈百强原版的紫调忧郁上，再添新意。

素有“红磡孟姜女”之称的杨千嬅，不但中标网友投票会第一个哭鼻子的歌手。

还遭花字吐槽：录制4次，哭了8次（至少）。

这次更是含泪演唱《如何掉眼泪》，没有处理就是最千嬅的情绪处理。

又一次给全场催到大飙泪花。

但除了眼泪，能让飘听到心绪难言，五味杂陈的，还是另一位，和自己的对话的一位——

李克勤，《飞花》。

配合“自我合唱”的概念，节目做了黑科技特效。

为何流下泪，沉在一碗热汤

你说你担心，若我不在旁

为何还在愿望黎明后捉紧曙光

你我有这个故事，便至死未忘

当  然可以是一首情歌。

但“你”若是过去的“我”呢？这故事会否更耐听？毕竟，甘苦尽知。

作为近几年最活跃的港乐歌手。

大众给李克勤的评价往往会是，实力唱将，声线“零瑕疵”歌手，行走的CD……

或者是，第五天王，从来没大红过，时运不齐等等，为他可惜。

一路走来的好评，好唱功与不红的反差。

音综标配、一首《红日》唱到老、田忌赛马里被赛走的上等马……

太多强感性的定义下，真正的李克勤是怎样的心态？

或者说，集体刻奇之外，“哈肯”是怎样的。

今天就聊  聊——

回顾李克勤的早期经历会发现，他的歌手之路并不顺。

当时香港遍地是星，红与不红，常常要看天，看命，看运。

若将他归类，是怀才不遇那类，过程是不得志的。

参加歌唱大赛获奖出道，签约宝丽金。

大公司僧多粥少。

名头虽响，资源分到他头上却不多。

出道第一年，李克勤发行第一张同名EP，之后几乎一年一张专辑，多的话甚至一年两三张。

第一张专辑《命运符号》中的歌曲《月半小夜曲》，与第二张专辑《夏日之神话》中的歌曲《大会堂演奏厅》《深深深》。

均是他演唱生涯的代表作品，也是稍微熟悉港乐的人都能哼唱几句，耳熟能详、脍炙人口的作品。

可彼时，这两张专辑卖得并不好，他在宝丽金，并不受重视。

当时，与他同属宝丽金的，还有张学友和黎明。

因兄弟赌博深受困扰，心情压抑、沉迷酗酒的张学友，宣布戒酒，事业逐渐回归正轨。

颜值出色的黎明，开始崭露头角。

落到李克勤身上，分到的资源并不多。

虽然没有资源帮助，但在这一阶段，他并非没出头过，没被人赏识。

可惜的是，这些对他歌唱生涯前期，帮助不大。

此时算是大潮减退、新浪涌起的时刻。

前辈歌手张国荣、谭咏麟，一个退出歌坛，一个宣布不领奖。

后继是谁？

李克勤当然可以算一个，谭咏麟也曾说过，李克勤是他的接班人。

李克勤当时风头的确盛，第一场演唱会成绩就不俗，多次获年度十大劲歌金曲奖。

但，故事并不是很完美的前辈提携后辈的知遇伯乐走向。

因为很快《东方日报》宣布张学友、刘德华、郭富城、黎明为四大天王。

93年至00年间，四位霸屏十大劲歌金曲奖最受欢迎男歌手，叱咤乐坛男歌手。

而李克勤，尴尬地享有个第五天王的名头，给四位作衬，屡屡被压制。

谭校长这一句话，不仅没成一段佳话，反而还差点成了笑话。

李克勤的不遇，不是没被人赏识，而是被压制，当时的观众看不到他。

红运在他身上，总是很缺乏。

他走的不是奇巧的、一碰就火的路子，而是一步一个脚印熬过来的。

多年后，四位的风头过去。

02年，李克勤终于获得最受欢迎男歌手，却也已经磋磨了将近十年。

在我看来，红或不红，有多红，确由观众说了算。

但，红不红对一个人来说是否重要，则取决于自己的态度。

与李克勤并称“宝丽金双子星”的黄凯芹，前期与李克勤经历类似，也与公司闹过不和。

两人前后脚进公司，与宝丽金合约到期后，黄凯芹辗转几家唱片公司，发了几张专辑，后因与经纪人观念不和，去了加拿大。

多年后，两人在节目中再聚，李克勤说，很羡慕黄凯芹的潇洒，在加拿大过得惬意，不时还可以回来开演唱会、出唱片。

黄凯芹回道，是因为离开乐坛后心态变了，不太积极，比较懒散，喜欢躲在洞里写歌。

李克勤转而鼓励对方多出来，说，这么好听的声音躲在洞里太可惜。

从他对黄凯芹的劝慰，其实不难看出李克勤的态度。

不像黄凯芹事业心不重，乐得自在，李克勤心里是有一股拼劲在的，不愿躲在洞里。

当两人都面临公司纠纷、迎上四大天王这股浪潮时，一人选择隐，一人选择争。

黄凯芹心态如此，没有不甘，态度也淡然。

可，李克勤是有不甘的——

但是，为什么我每一年都要排第五呢

我曾经想了很久

好像我唱歌又不够那个唱得好

跳舞又不够那两个帅

我（出）唱片又飞去美国录音

演唱会也开了两次

好像没什么很大的突破的样子

于李克勤来说，前期他其实始终都陷在四大天王的局里，有不忿在，给自己排解安慰，言语中全是一股不放弃的劲头。

这股劲头放在当时，有些吃力不讨好。

一个比四个，难度很大。

不比的话，成为其中之一呢。

很多人疑惑，论唱歌水平，李克勤的歌唱技术明明可与张学友一较高下，比郭富城、黎明等都强，可为什么李克勤不是四大？

部分说法是，当时四大出来之前，李克勤风头最盛，也年轻气盛，容易得罪人。

这可能是原因之一。

然而，更主要的原因是：

四大天王很像依法炮制谭张争霸，都是一种资本运作的商业模式，只不过前者是造星策略，后者是两方争斗，同台打擂当然打的一个技能。

四个人的比拼组合却不一样，不是一对一打擂，必定要有差异。

而李克勤与张学友类型上其实十分相似，不帅，也不走偶像路线。

且，张学友当时劲头更足。

自85年开始，几乎年年获十大劲歌金曲奖，金像奖也多次提名。

加入没有胜算的话，一人比四人，怎么比？

标准答案是，要么偏科，一门优秀到极致，如梁朝伟；

要么全能，所有都比他们优秀，如张国荣。

看起来很难，毕竟这两个都是老天爷喂饭吃的类型。

放在李克勤身上，这类比拼难度倒在其次。他的问题是在于，劲没有使在点上。

为什么这么说？

他本人给自己的定位一直都是歌手，走实力派唱歌路线。

唱歌上，长板对长板，互相胶着。

唱歌之外呢？

看回四大天王。

歌手出身往多栖发展的路子上走，是香港乐坛的传统。

张学友在唱歌之外，还搭着巨星、大导演电影，虚心提升演技。

另外几位。

媒体一直在营造刘德华与梁朝伟在演技上死磕不提，郭富城这类一开始被嘲演技上没天赋的，也都在卯足劲钻研演技。

遥想当年，飘的高中班主任在课上念了一篇写郭的报纸文章，文里细数郭天王几条风流事迹，又刻画歌唱、演技上下的功夫。

班主任的核心目的当然不是讲天王八卦，而是教导我们用心学习——连渣男都这么努力，你们怎么能不努力。

反观李克勤。

做了很多，想法也没错，却都没有落在点上。

出于喜爱的目的，主持世界杯。

可球迷的主要目的是看球，与他的个人魅力无关，做不到吸粉引流。

出演带人气的影视作品，吸引听歌之外的路人呢？

他演戏的主要目的是唱主题曲，演戏反而放在次位。

在综艺里露面逗乐，求热度。

综艺多是人带综艺，过多消耗反而愈发走偏。

甚至，tvb的一贯的“人尽其用”大法。

综艺明星玩杂技、把人当猴耍的事也干了不少。

这 是 在 干 什 么

这也不是说，去演戏一定有好成绩，而是，各自路线比较之下，这条路其实更吃力不讨好。

如此一来，其实没胜算。

另外四位哪怕个别演技不出彩，也有质量不俗的影视代表作，留在荧幕上或多或少存有记忆点，李克勤这方面让人经久回味的作品却几乎为零。

拿努力来说，其实大家都是平齐的，毕竟港人均皆刻苦。

努力均有，方向不一样，便差之毫厘，谬以千里。

李克勤其实一直在犯方向上的错误。

因为方向偏颇，导致受欢迎作品与自身发展错位，错过时代发展节奏。

到星光唱片后，宝丽金时期的作品反而越来越受欢迎。

之后克勤就去了星光唱片

你自己会不会觉得星光唱片刚开始还行

但之后的歌没有宝丽金那么受欢迎

这种错位，看似与运气有关，实则与他自身气质有关。

无论是，前期被四大压制时，煎熬的心态，还是，劝慰黄凯芹不藏着，到内地来发展，心态都十分积极正向。

他说，排解负面情绪的方式是唱《红日》，给自己激励。

同时，也给粉丝激励。

李克勤的气质底色太积极阳光，少消极阴郁，尤其适合唱给人勉励的歌曲。

他许多耳熟能详代表作，也都是励志，铿锵有力，节奏感强的。

而星光时期缠绵悱恻的苦情歌，与他的个性则格格不入，所以不受欢迎。

也正是因为他太正向，正向到不孤僻，所以少灵气，一股莽劲常常使错方向，从而屡屡错过时代——

苦情歌时期，没有火的契机；千禧年后，时代风格改变。

02年李克勤获奖，第一排安稳坐着的，不正是到现在还在被网友求出歌、出场的周杰伦、陈奕迅？

陈奕迅世界巡回演唱会场次

这一阶段，造星的大浪潮过去，缠绵的苦情歌时代也过去，小而微的风格占据主流，港乐里透出的心境，往人性幽微处走。

可他的正向心态，却是需要剔除颓丧、痛苦等情绪的，正如他心情不佳时唱《红日》一样，他的积极是通过过滤掉消极得来的，这便造成了一个致命点，缺少痛楚、消极等情感。

不是说正向心态不好，而是，歌曲核心是感情表达。

对于一个歌手而言，歌曲中万般感情，都需要歌手表达出来，这些感情不仅仅只有积极、热烈、向上。

歌手是需要具备伤感、痛苦、厌世、愤怒等情绪，并通过演唱传达出来的。

90年代有劲歌与他契合，可00年代劲歌的风头已经过去，唱的是精巧心思、幽微人性。

同时，他唱歌还存在着重技轻情的毛病。

讲起与张国荣去KTV的往事，说，张曾劝他，技术练到化境，最终的目的是为了传达感情。

技术上再完美，缺少情感投入，也很难击中人心。

唱歌之外，关于演唱会的努力，仍是注重技术，给予观众的新意是吊威亚、跳舞。

事实上，大家看演唱会是为了看歌曲的新演绎，而不是歌手在舞台上用身体冒险。

所以会发现，他犯了一个积极的人常会犯的毛病，重踏实努力、拼搏向上，但没有找好方向，愈发事倍功半。

《声梦传奇》里，他教授年轻歌手唱歌干货，一位男生说要唱他的《我不会唱歌》。

他说这首歌，唱起来不容易，但听起来又不会觉得很难。

这歌，暗合他屡屡吃力不讨好的处理方式，也写出了他的心声，有苦自己知，演绎的方式也像他在娱乐圈坎坷蹉跎的历程。

我泪流但你 懒得拍掌你若 要是其实渴望听他唱恐怕任我声线再铿锵你亦无视我在投入演唱他漂亮这么多他伟大这么多平凡像我 无强项亦未会唱歌

可李克勤的积极  一定是错  吗？

换个角度看，积极虽然造成他歌曲中无负面情绪，活得过分吃力，可也正是这种积极心态，赋予了他身上的那股子劲。

说他积极，也并不是说，扛过大风大浪的他没有消极心态。

而是，将消极心态内化为正向的劲头，正是李克勤的人生态度。

助他扛过浪头，给足劲不安于半红不紫的现状，走到如今地位，在香港乐坛留下一笔印记。

助他如今还活跃在乐坛，成为内地90年代港乐代言人。

在每个消极的定义之下，每每会有新的想去的方向。

与《红日》绑定，他不在意，但希望能努力做到再有一首很流行的国语歌出现。

第五天王？

如果当初真的成为四个中的一个，可能反而不会有“左麟右李”，另一种境遇了。

显然，积极哪怕屡屡造成错位，也成就了如今的李克勤。

李克勤哪怕屡屡错过，能走到如今这一步，也足以令人敬佩。

不红，是李克勤渡的劫。

如今，他的已经渡完。

能去到这一层，是他自己成全自己。

纠结与惋惜的，只是听众。

或者，这种感性也不必被苛责。

毕竟它反映的其实是，天下苦“难听”久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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