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段江湖复仇！好一个“目中无人”！_风闻

文 | 王重阳lp

观《目中无人》是一种视觉和精神上的双重享受，它几乎满足了所有心怀热血的观众们的梦想：

不畏威权、不戴“面具”、救人于水火、存心于天地。

这样一个故事偏偏把背景放在了唐代，还是一部犯罪动作片，在血雨腥风之中更让人感到一些古风诗意。虽然这诗意是由一个盲人手中的刀“书写”的，听着挺不可思议，看着更连连叫绝。

故事的起因十分具备不可预知的偶然性：

江湖、刀客、夺命金。

孤女、邪祟、复仇行。

一位过着小日子的酒家女倪燕忽遭变故，一夜之间亲人爱人尽丧，自己也惨遭凌辱。

她说：“我就是要一个公道！”。

她的“执迷不悟”不仅换来了世间懦弱的妥协，还引来了一场炽烈的战斗。只是因为她曾给了一个浪迹江湖的盲人一份简单的快乐。

结尾时没有亲眼见到大仇得报的姑娘，也只是从别人口中得知那个叫“成瞎子”的人给她报了仇，在江湖夜雨中以一句“那一年遇到他时我十九岁”作为故事的结束。

当影片最后跳出“目中无人”的片名时，令人感到的不仅是快意恩仇，还有一种“事了拂袖去”的“嚣张感”。这种感觉不止限于故事本身的精炼，还有主演谢苗饰演的“成瞎子”从头倔强到底的“干净、利落”。

一

一恩一仇一江湖

《目中无人》给我最深的印象是对白很简单，然而只言片语中每个人物的身世背景都交待得一清二楚，动作戏也十分有质感，不飞天遁地、不花里胡哨——

拖刀、掣肘、索命……走人。

以“成瞎子”这个人物为中心点，在他行走江湖“舍命求钱”的“捉刀人”足迹中把一个个出现的人物全都“引”了出来。

人们开始看到的不过是个“用命换钱”的“唐朝城市猎人”，不噎人不张嘴，张嘴就噎人。一副拒人以千里之外的邋遢样子，可明面上只是因为人家一壶酒的交情，实际上却是因为女孩喊着“我就是要一个公道！”激起了骨子里的倔强，精彩的是女孩以为他只是个好心人，其他人包括大反派宇文英等也以为他不过是个“瞎子”。

这些折腾百姓的邪祟们却在死亡前的那一刻才知道自己得罪的是什么样的人。而刀锋还没有触到颈项时，他们还以为这个瞎子只是简单的“目中无人”而已，不晓得他们的权势和狠毒。

所以他们错得很离谱，用命换来了正确认知。

影片中有两场打戏看着很精彩：

捕快捉拿倪燕要冤屈她，成瞎子站起来阻拦，人家说“这浑水你蹚不了”后，他不管不顾地上前一招扣住捕快的锁骨用力一拧让其顿失战力。

“成瞎子”直闯宇文家一刀一命、横行无忌时抛出倪燕赠的酒葫芦，电光火石中让众武士成了“火人”，这些细节的设置不仅暗合了“成瞎子”久经沙场的真实身份，更似乎在提醒观众：

冥冥之中，倪燕用武人的手和刀也在与他并肩作战。

此外，成瞎子使用的武器也很有意思，刀锋藏在盲杖中，便于行走江湖，也暗含着这个看上去落魄而执拗的英雄背负的无奈——

刑部指定的“捉刀人”，风餐露宿捉拿逃犯，不过是为了筹钱医眼。这样的人物本身就具有十分悲情的色彩。尤其是从别人口中知悉他的过往时，这种无奈和油然而生的悲悯反而让“成瞎子”的义和勇凸显得更为悲壮。

可在传奇书写没有落下最后一笔时，好像镜头随时都在提醒他：

你到底是为了什么？

更有很多落在他刀口下的人没搞明白：

你到底是什么人？

二

错骨听风斩楼兰

“一双错骨手、一把听风刀、一招楼兰斩……你已经是个死人了。”

琴娘对宇文英不屑地说，当时她刚被对方折磨过，可似乎她更同情眼前这个人。

在她的话语中所有人，包括观众才真正了解到“成瞎子”到底是个什么人：

将军百战去，不知几人回。

所以片中“反差”极大的还有“琴女”这个人物，本以为她不过是脂粉地里的红人，飒爽地拒绝了倾慕者，对“成瞎子”喋喋不休却义无反顾，也是直到她对着宇文英说“你已是个死人”的时候，我才知道她原来也是从战场上活下来的巾帼。像极了《鸳鸯蝴蝶剑》里的“高老大”，洒脱的风尘之下包裹着同样割舍不下的情怀。

因此“琴女”这个角色刻画得也十分出彩，导演用这个故事似乎在对观众讲述盛唐时如她和倪燕这样的女子，都不太懂得逆来顺受，比如倪燕在牢狱中闭目的坚定和琴女倒在宇文英身后的淡然，都为《目中无人》做了另一番诠释。

什么是“目中无人”？

倪燕“说”：

不给公道就目中无“人”；

琴女“说”：

除了战友我目中无“人”；

成瞎子“说”：

除了公道我目中无“人”。

镜头下似乎每个角色都有其早已存在的人生，比如成瞎子遇到的倪燕，只言片语就让观众暗笑这个姑娘即将到来的幸福，然而随后因为一段权势之间的猥琐勾当让她蒙辱，更让人感到一种强烈的屈辱和不公；包括宇文英，他兄长寥寥几句鄙夷让我惊讶这人身世“信息量真大”，然而随后看他付诸于倪燕的痛苦，同样也是一种“目中无人”。这才引来了更加“目中无人”的成瞎子。

然而恰恰是这些目中无“人”的人生交织在了一起，古道边余晖下，目中无“人”所以杀出一个故事，成就了一段传奇。

传奇的核心还是成瞎子，这个曾“不破楼兰誓不还”的没落英雄。

三

目中无人洗江湖

当镜头以一种独特的黑白显像映射待杀的成瞎子和惊慌无助的宇文英时，我看“成瞎子”举刀的那一刻，似乎身下的宇文英已经完全没有存在感，甚至已经“湮没”了。

可能因为这个盲人从一开始就时时给我一种“我活，你死”的错觉，所以我已经代入到他在面对世间一切邪祟时的心情：

“杀你，就像曹植作诗。”

“怎么说？”

“你愚妄无知，我七步成诗。”

如此看来，《目中无人》整体观感很像唐代裴铏所著《传奇》中的聂隐娘，又像段成式的《酉阳杂俎》里的游侠传说，似乎“正义感”这回事本身就是无端的，只源于心里的一份执念或是别人给过的一份恩德，就抛开了生死甚至攒下的银钱，为的是“你啊，好好活下去。”

故事就是这么一个简单的故事——

遭辱、寻人、报仇、舍命。

影片现在已经上线，过多的剧情和细节不需要多言，只是仅以看客角度论，我认为《目中无人》是一部“痛快淋漓”的恩怨情仇。

导演兼编剧杨秉佳给了我一份惊喜，他的故事很有一种古意盎然的意境，人物对白也有古风，“左不过是……”似乎立时置身在唐代诡异而神秘的雨夜之中，用镜头讲一段快意恩仇的故事，其间有恩有义，也有需要品读的气节。

主演谢苗也给了我一份惊喜，坚硬得像块石头，却拿陪伴自己的马儿当朋友。谢苗说片中赌坊外雨夜格杀那场戏是在横店用洒水车拍的，于是我再回看，发现大家都很拼，连片中的几个反派“助力”瞬间的神色变化也很到位。

盲人寻仇来捉住了宇文家的打手，人家惊慌失措：

“你要干什么？”

盲人说：

“是我问你。”

血涌、命断。

精彩极了。

一个古代的犯罪动作片，以一个盲人的角度厮杀在错综复杂的庙堂和江湖之中，所有“不盲”的人心思复杂且行事荒唐，他们是施暴者，也是被虐者。以为自己能够无视“草芥”，偏被“草芥”夺去了性命，无论权势多盛、手下多凶，最后统统都被盲人手中的刀做了恩怨了断，简单干脆，这些似乎让故事本身更有了几分讽刺意味。

也许首观后以为这是“打打杀杀”，复看后才发现这是“人情世故”，可是纵有很多描述“复仇”的故事，也敌不过一把隐藏在盲杖中的刀让人久久不能忘怀。

它就像“成瞎子”一样，也许因为世事无常不得不隐身陈锈，但一旦逢乱，便会鸣唱出热血情怀。

那它凭什么这么热血？这么嚣张？

因为它“目中无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