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庸之道是解决俄乌冲突的根本出路_风闻

正在进行的俄乌战争，从双方的谈判立场和开出的条件来看，差异甚巨。据此判断，战争距离结束可能不会是一年半载的事情。现在已谈了5轮了还没进入正题，如何在谈判桌上结束战争？也许古老中国的中庸之道是一条根本出路。

中国过去的乡村，遇到邻里纠纷或者家庭矛盾，乡贤们的立场和劝谈促和的习惯做法是“话分两头说”。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这句话反向理解，双方都有没有理的地方。有时候即使一方完全占理，但态度不好或者得理不饶人，也是需要反省和让步的地方。乡贤们先是分头做工作，双方有和解的愿望后，条件沟通得差不多，再聚拢到一块做个了断，握手言和、各自履行责任和义务。这种看问题和处理问题的方式有中国传统的总体观、历史观的内核在，也有仁义道德的因素在——完全无视或剥夺一方的诉求也许很公正，但至少是不够仁义的。因此，国内早年的司法实践中，“行人全责”有时候也能获得一定的赔偿。背后的逻辑是中庸之道、和为贵的东方哲学以及自我批判的精神。孔子说“吾日三省吾身”，但西方的文化基因里完全没有这种自我批判的精神，看问题一是一、二是二，对中国的中庸之道很难理解。这个不仅表现在西方的普罗大众，而且西方的政治精英也无法理解。在俄乌冲突中觉得中国政府不谴责俄方，是不负责任。但站在中国传统的中庸之道的立场来看，这是先有倾向性，无异于火上浇油，无助于问题的解决。以地球村的视角来看待俄乌冲突，中庸之道就很有意义。

西方国家现在是一边倒的支持乌克兰。认为是自由民主的乌克兰使独裁专制的俄罗斯深感威胁而出兵，否认是地缘政治的因素。克林顿就声称“北约的大门一直向俄罗斯敞开”。在当下的西方，挺乌被认为是一种政治正确，挺俄到了人人喊打的地步。你是站在侵略者一边，还是站在受害者一边？美国等国家一哄而上指着中国和印度质问。

中国国内网民的观点也很对立。一种是挺乌派，认为侵略的定义并不复杂。侵略就是侵略，鉴于克里米亚的现实，这就更加没有什么好辩解的。还有一种就是挺俄派，认为作为世界大国，西方国家应该给予俄国基本的尊严和尊重。俄罗斯民族过去20多年来被压抑得太久了，支撑俄军士气并跨出国门作战的就是一股怒气，从地缘政治和民族感情来讲，这场战争也并非心血来潮、缺乏证据。

不过，国内也有相当多人并不愿意选边站，因为两边都有过错。这不是中间派，可以将其理解为中庸派。中间派是趋利避害的一种态度，中庸派是看问题和解决问题的一种哲学。中国政府的观点是“一个巴掌拍不响”，也可以理解为某种程度的中庸之道。理解俄乌冲突，还得“话分两头说”。

先说乌克兰。国际政治和地缘政治的现实应当使乌克兰政府在处理国内外所有重大政治议题上必须小心翼翼、如履薄冰。可惜的是，多年来乌克兰政治家们没有人始终能记住这一点。乌克兰向西看没问题，加入欧盟也有可能，但加入北约完全没有可能。首先，俄罗斯没有加入北约的可能。俄罗斯自认为是欧洲国家，从叶利钦到普京，持续20多年试图向西看，始终被拒之门外，原因是美国不点头，西方盟友反对的也不少。当然，一个分裂的欧洲对世界唯一的超级大国来说，是最好的欧洲。一个团结、统一、繁荣的欧洲其综合实力足可以与美国分庭抗礼，这当然是美国的噩梦。控制了欧洲就控制了全球，美国主导的北约是控制欧洲的主要工具。作为全球最大的政治和军事集团，如果没有假想敌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俄罗斯从体量、规模恰好符合这个假想敌的定义。这与意识形态无关。分化欧盟（导致英国脱欧），离间欧、俄，这是美国不公开的国策。全球化首先是欧洲的一体化，进而是欧亚大陆的一体化，如果能逐步实现，美国超级大国的成色就会黯淡下去，到本世纪末将逐步沦落为西半球国家，在全球事务上不再占主导地位。持续地在欧亚大陆上制造热点、冲突，以进一步巩固北约和自己的老大地位，俄乌冲突就是最新的一个例子。本来在法德的协调下，明斯克协议是很好的解决冲突的一个机会，但在某些国家的鼓励下，乌克兰没能认真执行。

其次，俄罗斯不会允许乌克兰加入北约。这是俄罗斯地缘政治决定的。乌克兰把加入北约写进宪法，必然加剧地缘政治紧张。既然俄罗斯不能加入北约，通过战争消解地缘政治紧张因素就是一个必然的选择。

第三，乌克兰没有处理好族群矛盾。自独立以来，乌克兰基本上可以归结为一个失败国家，由比较发达的工业国逐步沦落为一个农业国。特别是在国内选举政治的操弄下，最后所有的问题都可以追究到境内讲俄语的民族的问题，形成人口占多数的乌克兰族对人口较少民族俄罗斯族的压迫。前苏联的解体也是俄罗斯族的血泪史，在波罗的海三国，俄族民众作为前殖民者、压迫者被驱逐，俄语被禁止。但乌克兰境内的俄族聚居区特别是在乌东地区，这里是他们祖祖辈辈生活了几百年的土地。他们理应受到公平的对待，俄语不应当被取消官方地位。2014年亚努科维奇政权倒台后，乌东地区就逐步变得非常血腥，政府军与民间武装用大炮对轰，按俄罗斯的说法，8年来已经有3万平民死亡。站在俄罗斯的角度，乌克兰境内有将近一千万的俄族人口，他们与俄罗斯国内民众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俄族人被侮辱、被杀戮肯定会反复刺激他们的神经。乌克兰现政府赌俄罗斯军队不会大规模越过国境线、西边的朋友会过来帮忙，事实证明是赌错了。

再说俄罗斯。说乌克兰是一个失败国家，但俄罗斯也好不到哪里去。世界500强企业俄罗斯没有几家，国家发展长期依赖油气等自然资源。俄罗斯与周边国家的关系历史上就没有好过。50年前中国的教科书上有沙皇俄国是侵略成性的国家的描述，对外扩张，对内镇压，建立了横跨欧亚大陆的大帝国。前苏联也是这个德性，每次战争，都要扯走一片邻国的土地。苏联解体了，但俄罗斯民族的基因没有变，2014年吞并了克里米亚。现在又试图侵占顿涅茨克和卢甘斯克。俄罗斯的地缘政治关切有其道理，但顺带侵占邻国的领土，出兵的性质就完全变了。普京在谈到北方四岛问题时，俄罗斯没有一寸领土是多余的。假如换成乌克兰，这个逻辑也能说得通。

目前，俄乌战争还远没到结束的时候，俄罗斯由全面进攻转到了重点进攻，下一个阶段才是打打谈谈、谈谈打打，可能会旷日持久。乌克兰的悲剧是俄乌两国力量对比悬殊，战场摆在国内，生命和财产损失每天都在发生。建设一座城要几百年，毁掉一座城只要一个月。不要低估俄国的实力和韧性，高估制裁和封锁的作用，俄罗斯是世界上少数几个能自给自足、支撑一场长期常规战争的国家。

乌克兰也许会阿富汗化，但多数欧洲国家，考虑到难民问题和能源问题，希望战争早点结束。支持乌克兰阿富汗化的，是比较偏远、能源丰富的英语国家，他们送枪送炮送援助。俄乌战争如果可控，不会溢向其他国家，那就是欧洲冷战结束后最重大的历史事件。俄乌战争如果溢向其他国家，那就是全世界冷战结束之后最重大的历史事件。俄罗斯如果走向解体、混乱，那整个地球居民都要屏住呼吸。这场战争如何演进，现阶段根本看不清楚，更看不到希望。

还是学学中国传统的中庸之道吧。中庸之道最后导向的结果不是谁打跨谁、谁吃掉谁，而是和谐共存，是人类命运共同体。俄乌双方各退三舍，回到2014年之前。乌克兰国家的榜样就是瑞士，完全中立，恢复俄语国家官方语言的地位，给予讲俄语的民族地区高度自治的地位。至于俄罗斯，克里米亚应当回归到乌克兰的版图，乌克兰赋予其某种类似特别行政区的地位。当下，有能力把冲突双方逼到谈判桌上的只有美国，如果带头大哥不站在全人类的立场，继续拉偏架，或者指责二哥、三哥。中国还有一句俗语“看热闹不嫌事大”。有的人在冲突现场外围上蹿下跳，数他最抢眼，但自己并不下场：支持一方、反对另一方，大声喝彩或喝倒彩，有时候还给一方递刀子，对另一方使绊子。这种人实际上最可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