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盟很松散,但其真正的力量值得警惕_风闻
观视频工作室-观视频工作室官方账号-理性观世界,自信看中国!2022-04-22 13:06
2011年10月11日,时任美国国务卿希拉里·克林顿在《外交政策》(Foreign Policy)杂志上发表了署名文章《美国的太平洋世纪》(America’s Pacific Century)。文章的第一句话就宣称:“未来的政治将取决于东亚,而不是阿富汗或伊拉克,美国有权成为行动的中心。”
这篇文章释放出了强烈的信号,宣告奥巴马政府将改变小布什时期的战略重心,把注意力从反恐战争转向牵制中国,东亚而不是中东或中亚,才是美国未来军事投入的重点地区。
一个月后,11月17日,奥巴马总统在澳大利亚国会发表演讲,他强调:
美国是一个太平洋国家,亚太地区是美国未来的战略重点地区,并将为此倾注力量。……亚太地区对于实现我们的最高优先事项至关重要,……必须把我们在亚太地区的使命和任务放在首位,我们正在将注意力转向亚太地区的巨大潜力。
国家安全事务助理汤姆·多尼隆这样解释总统的演讲:
总统的判断是,我们在某些国家和地区的影响力过大,包括我们在中东的军事行动。与此同时,我们在亚太等其他地区的权重过低。
奥巴马的演讲和多尼隆的解释,都非常露骨地表达了美国政界对于中国的担忧。尽管美国人的军队一刻都没有离开过亚太地区,但这丝毫不妨碍他们提出了所谓的“重返亚太”战略。
为了在军事上围堵中国,美国还进行了新一轮的军事改革,提出了“海空一体战”(air-sea battle)和“联合作战介入概念”(joint operational access concept),用来应对中国的“反介入和区域制止”(anti-access and area denial)战术。
就在美国逐步把军事部署的重心调整到亚太地区的当口上,Duang!2014年克里米亚和顿巴斯危机爆发。这就让美国人非常尴尬——我是应该回到“重欧洲,轻亚洲”的老路上去呢?还是应该继续完成所谓的“亚太再平衡”战略?
精明的奥巴马总统仍然选择了后者,他不愿意因为乌克兰而打乱已有的“亚太再平衡”战略。所以美国政府在乌克兰危机上表现得相当克制。按照奥巴马本人的说法,“俄罗斯现在只不过是一个地区性大国”。他的话意味着俄罗斯不是美国的全球性竞争对手。美国只负责对俄罗斯采取经济制裁,至于政治上的反制措施,则主要交给欧盟去做。
事实上,不管美国人承不承认,欧盟从一开始就是乌克兰问题的主要当事方。俄欧之间的结构性矛盾对于乌克兰危机的走向具有深刻的影响。
按照我们的一般印象,欧盟内部分歧很大,各个成员国之间很有一种“大难临头各自飞”的景象。因而欧盟是软弱无力的,尽管它总想脱离美国的控制,总想表现出一副独立自主的样子,但是离开了美国,欧盟什么也不是。
这个说法当然是有道理的,我在上一期就讲过,俄国人一开始也是这么认为的。德国地缘政治学家赫弗里德·明克勒就坦承,欧盟一体化的措施,比如建立欧元货币和欧洲议会直选,
非但没有加强凝聚力,反而加强了离心力;非但没有实现欧洲各国政府之间更为紧密合作的预期,反而导致了更多的纷争、更多的相互指责以及民族偏见的抬头,而这些偏见曾被认为早就消失和被人遗忘了。
欧盟软弱无力不代表它没有影响力或影响力很弱,相反,欧盟的影响力很强,尤其是它的软实力。这就造成了一个很奇怪的现象:一方面,很多问题都是在欧盟的影响下形成的,另一方面,这些问题一旦失控,缺乏凝聚力的欧盟又没有能力解决它。
比如当初的科索沃危机、利比亚危机,到今天的乌克兰危机,都给人这样一种感觉:欧盟总是在找茬儿挑衅,制造事端,然而一旦事情真的燃起来了,它又不得不跪求美国爸爸下场救命。
那么问题就来了:
第一,欧盟的对外影响力体现在哪里?或者说欧盟如何发挥它的影响力?
第二,欧盟是怎么影响乌克兰的?或者说它与俄罗斯的结构性矛盾对于乌克兰人的生活造成了什么影响?
第三,欧盟成员对于乌克兰问题有哪些分歧?解决这些分歧需要哪些条件?
我们接下来分别看看这三个问题:
一、欧盟的影响力
欧盟的影响力很大程度上是它离开美国的主导,独立解决国际事务的能力。大多数欧盟成员国同时是北约成员国,我们把欧盟跟北约做个对比,就知道如果没有北约,欧盟还能够做些什么。
首先,北约与欧盟的权力性质不同。
北约原本是对付苏联的军事同盟组织。只要是苏联的潜在敌人,都有可能成为北约的拉拢对象。比如葡萄牙是北约1949年的创始会员国,但统治它的萨拉查政权却是典型的法西斯政权,是墨索里尼和希特勒扶持的政权。又比如1952年希腊、土耳其加入北约,这两个国家当时都没有脱离军事独裁统治。它们怎么样都跟西方鼓吹的“自由民主”政治搭不上边,但一点也不妨碍美国跟它们结盟。
但欧盟不一样,欧盟成立的依据不是现实的军事需求,而是统一的市场和一致的价值观。早在1972年,伦敦国际战略研究所所长富朗索瓦·杜舍尼(Franois Duchêne)就提出了“民事力量欧洲”(Civilian Power Europe)的概念。这个概念构成了欧共体以及后来欧盟对于自身的基本定位。
所谓的“民事力量欧洲”主要有三个特点:
(1)欧盟主要通过经济力量,而不是军事力量联合在一起,经济力量是欧盟的构成基础,也是欧盟实现对外目标的基本手段;
(2)欧盟优先以外交合作的手段解决国际问题;
(3)欧盟愿意利用具有法律约束力的国际制度推动人类社会的进步。
总之,“民事力量欧洲”基于这样一种认识:二战结束以后,军事力量的重要性大大下降了。在全球化浪潮之下,各个国家经济上的相互依赖性大大加强,许多原本需要军事手段解决的问题,现在可以凭借经济力量解决了。
在“民事力量欧洲”的基础之上,国际关系学家伊恩·曼纳斯(Ian Manners)又提出了“规范力量欧洲”(Normative Power Europe)的概念。所谓的“规范力量”就是指价值观或意识形态等软实力。说白了,所谓的自由市场和人权政治既是欧盟维系内部团结的基本纽带,也是欧盟对外干涉的基本手段。
大家千万不要小看这些软实力层面的东西。霸权“hegemony”这个词本来就有文化认同的意味。不是说我拿着刀架在你脖子上,逼你服从我,这叫霸权。霸权是我要让你自觉地服从我迎合我,甚至因为迎合我而沾沾自喜,这样的权力才长久。
欧盟在这点上,是有很强的实力的。尤其是它很能制造议题。给大家举个例子。在座的很多观众是学习人文社会科学专业的,应该知道这个人:

于尔根·哈贝马斯。很多文科知识分子都在学习他的理论,觉得他提出的什么话语伦理、商谈民主,什么主体间性或者说相互主体性,牛得不得了,在拼命宣传他的观点。
但大家可能没有意识到,他这套东西是为欧盟服务的,只有跟他的后国家理论结合起来看,才比较完整。哈贝马斯认为,欧盟未来应该像美国一样,成为一个合众国。那么欧盟宪法怎么制订?应该奉行什么样的原则?他的那套哲学实际上在给这个东西打基础。你说这种东西到了中国有多少用呢?其实水土不服的,但问题是我们的学者还在吹捧它。
他哈贝马斯在科索沃战争时期跳得老高,积极鼓吹北约轰炸南联盟。等到2003年伊拉克战争爆发,跟欧洲没关系了,他又开始大谈什么“核心欧洲”,宣称以法德意三国为代表的老欧洲应该脱离美国,发出自己的声音。这充分证明了,类似哈贝马斯这样的哲学家从来都不会站在欧洲的视野之外来考虑问题,那么我们中国人为什么还要把他们的话奉若圭臬呢?
更极端的例子出现在民族学、人类学领域,欧盟要搞一体化,要去民族国家化,所以发明了一大堆解构主义的民族学理论。然后呢?我们与国际接轨,把它当作国际学术前沿,亦步亦趋,那不都学成分裂主义分子了吗?
类似的案例还有很多,往往是欧洲人发明了一个概念、一套学说,美国人拿这些概念学说批量生产所谓的学术成果。然后中国人在后面跟着,拼命拿中国本土的经验材料去填充这些概念学说,仿佛我能用这套西方学说解释中国现象,就多么新潮、多么时髦、多么了不起似的。
但事实上这些概念学说最初都是为了解决欧洲自己问题的,我们却把它当作普世价值拿来吹捧。在这个过程当中,欧洲人就潜移默化地把自己的独特问题变成了全人类的普遍问题,把自己的独特价值观变成了普世主义真理。
所以我们应该明白,从表面上看,欧盟似乎总想脱离美国的控制,尤其是法国对于北约的军事一体化政策始终不以为然。但总体上而言,欧盟与北约之间不是相互竞争的关系,而是相互补充的关系。北约主打军事干预,体现硬实力的一面,欧盟主打日常影响,体现软实力的一面。不管欧盟平时再怎么表现出独立于美国的样子,一到突发性事件,就需要美国领导北约出面解决问题。反过来说,没有欧盟施加日常影响力,北约也不会发挥这么大的政治作用。
其次,欧盟和北约的领导结构不同。
北约有明确的中心——美国,欧盟的中心没有这么明确。用明克勒的话说:
北约是一个战略联盟,它有一套价值观,但不是对所有成员都有约束力。相比之下,最初的欧洲计划,亦即六国经济共同体,是一个基于共同身份并分享价值观想象的共同体,却缺乏战略维度。因此,为了保持凝聚力并能够采取战略行动,北约一直依赖着一个强大的中心,那就是美国。……欧洲经济共同体与之相反,只要它仍是一个六国共同体,就不需要强大的中心,甚至可以允许其组织机构在布鲁塞尔和斯特拉斯堡之间游移。
公正地说,没有坚强的领导核心对于欧盟而言,既是缺陷也是优势。缺陷大家都知道,欧盟一到关键时刻就掉链子。优势则在于,欧盟能够把它的霸权隐藏得更深,能够摆出一副成员国之间相互平等的样子来。
然而事实上,形式上的平等掩盖不了实质上的不平等。欧盟想要运转下去,就有赖于所谓的“波恩-巴黎轴心”,有赖于德国在经济上的领导和法国在政治与文化上的领导。
二、乌克兰与俄欧矛盾
我们都知道,乌克兰的重工业主要集中在东部地区,而西部地区则以农业为主。上次我讲过,根据2014年9月的民意调查显示,东南部地区大约有26%的人主张应该同时与俄罗斯和欧盟保持良好的关系,但在中西部地区,却有66%的人认为与欧盟的关系远比跟俄罗斯的关系重要。
对于普通乌克兰人来讲,选择俄罗斯还是欧盟,与其说是什么民族意识或历史传统的影响,倒不如说是日常生计的需要。
东部地区的大型企业曾经是苏联工业体系的重要环节,即便苏联解体了,它仍然需要长期依赖独联体国家而存在。
它们的重工业产品,尤其是军工业产品,在欧洲没有市场。这些企业要生存下去,只能一方面跟独联体国家,尤其是跟俄罗斯做配套,另一方面自己在发展中国家开发市场。
如果乌克兰加入欧盟,这些重工业企业就必须满足欧盟的要求:第一,去军事化;第二,采用欧盟的行业标准,或者直接由欧洲企业控股。
这就意味着乌克兰东部的重工业会大面积重组,很多人会因此而失业。对于俄罗斯而言,这同样是巨大的损失。所以莫斯科经常批判欧盟在搞经济殖民主义。
然而对于乌克兰西部农业区而言,情况正好相反。这些地方的人只能种地、当服务员、进小作坊。东部地区的工厂从管理层到普通工人,一般只接收自己的子弟或退伍军人,西部地区的普通农民根本进不去。
加入欧盟就不一样了,西部农民可以合法地去欧洲发达国家打工,收入会增加好几倍,最起码他们不用再去打黑工,不用担心被警察驱赶,不用担心被雇主拖欠工资。
但问题是,如果乌克兰加入欧盟,欧洲工人就要头大了,一下子这么多劳动力涌进来抢工作,我肯定不干啊,对不对?这些欧洲普通工人以及代表他们的民族主义政党,跟俄罗斯是很有共同语言的。
所以这里就形成了一种比较复杂的关系,请看下面的表格:

我上次讲过,按照西方人的分析框架,自由市场经济和区域保护经济是欧盟与俄罗斯分歧的根源。它既体现在乌克兰问题上,又作用于欧盟内部。
乌克兰西部的农民渴望劳动力自由流动,而东部工人则希望采取产业保护政策。德国基督教民主联盟、德国社会民主党等欧洲主流政党希望维持欧洲内部的统一市场,而德国的选择党、法国的国民阵线和希腊激进左翼联盟等非主流政党则反对欧盟的一体化。
总之,西欧的右翼民族主义政党反对东欧廉价劳动力的流入,东欧的激进左翼政党反对西欧的经济控制,它们的背后往往有俄罗斯在支持。俄罗斯一边在攻击乌克兰的民族主义势力,另一边却暗中支持欧盟内部的民族主义势力。
补充一下,今天形势可能发生了一些新的变化。根据俄新社3月29日的报道,俄乌谈判的俄方代表团团长梅金斯基表示,俄罗斯不反对乌克兰加入欧盟。
我不知道梅金斯基是故意摆出高姿态,糊弄乌克兰人呢,还是俄罗斯真的改变态度,不再反对乌克兰加入欧盟?
如果是后者,我想主要有两个原因:
第一,2014年克里米亚危机以后,俄乌两国军工行业的联系被强行切断了。
比如乌克兰前总统波罗申科就全面改组了安东诺夫设计局,又命令乌克兰的军工企业禁止使用俄罗斯的零件。
又比如泽连斯基上台以后,进一步在东部重工业区推动私有化改革。
本次俄乌战争爆发后,乌克兰的重工业设施遭到了俄军的重点打击,再加上顿巴斯地区的独立。很可能乌克兰的重工业已经被去产能化了,它加不加入欧盟,对于俄罗斯来讲,影响已经不像原来那么大了。
第二,乌克兰东部地区的独立运动,已经深刻地改变了当地的民情。
我们注意,乌东地区不仅盛产皇俄党,还是纳粹组织的策源地。2014年哈尔科夫、敖德萨以及卢甘斯克、顿涅茨克等地闹独立。另外一些认同乌克兰的人肯定就不干了呀,这直接引发了当地群众的大分裂。一边是皇俄党,另一边是纳粹党,纷纷走上街头,在物理上打成一片。
所以纳粹主义意识形态在尤先科时期就蓬勃发展,但纳粹势力的组织化、系统化却是2014年以后的事情。一些东部地区的寡头势力对于纳粹组织的产生起到了很大的作用。比如泽连斯基过去的老板、大寡头科洛莫伊斯基,同时是亚速营等纳粹武装的金主。
搞笑的是,2019年泽连斯基上台以后,这位过去坚定的“反俄派”科洛莫伊斯基却突然开始大肆鼓吹“应该放弃西方,应该与俄罗斯结盟”,说“俄军一到,北约就会吓得尿裤子”。左右横跳,几头下注。你说这种人有什么立场吗?没有的,都是生意。
总而言之,不管俄罗斯是不是真心不反对乌克兰加入欧盟,它与欧盟的结构性矛盾都始终存在。
三、欧盟成员的分歧
2003年7月1日,意大利成为了欧盟轮值主席国。没想到第二天,总理贝卢斯科尼就在欧洲议会上,跟德国社民党议员马丁·舒尔茨互撕。
舒尔茨先是指责意大利政府庇护贪污犯,接着又抨击贝卢斯科尼采取措施限制移民。
贝卢斯科尼也不客气,当场骂回去。他说:“意大利正在拍摄一部反映纳粹集中营的电影,我推荐你去扮演盖世太保头目卡波这个角色,我觉得它非常适合你。”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意大利总理在欧洲议会上公开嘲笑德国议员是纳粹分子,这引发了德意两国的外交风波,双方相互召见大使表示抗议。
有趣的是,后来舒尔茨还当上了欧洲议会主席。2013年2月21日,这个家伙直接对意大利公民喊话,要求他们不要投票给贝卢斯科尼。用舒尔茨本人的话说,“因为(贝卢斯科尼)政府的不负责,以及总理私生活的不检点,意大利的国家形象已经遭到了严重的损害”。
贝卢斯科尼和舒尔茨的互撕只是一个缩影,它折射出意大利和德国在欧盟领导权上的明争暗斗。
早在1945年8月,欧洲的战火刚刚停息之际,著名哲学家亚历山大·科耶夫就给法国临时政府总理戴高乐上了封折子。这封奏折提出,美英随时都有可能重新武装德国,这会严重危及法国的国家安全。
为了应对以“美-英-德”为轴心的“新教联盟”,法国一方面应该跟苏联合作,另一方面,需要联合意大利、西班牙等罗曼语天主教国家,建立以它为主导的拉丁联盟。
这种拉丁联盟的构想根源于欧洲三十年战争的传统,直到今天都没有消失。当代意大利著名哲学家吉奥乔·阿甘本在2013年3月就提出,意大利需要站起来反对美、英、德三国的经济支配,需要联合法国、西班牙等罗曼语国家建立拉丁欧洲。
虽然拉丁欧洲还停留在哲学家的想象当中,但日耳曼人与罗曼人、斯拉夫人在欧盟内部的冲突始终存在。德国地缘政治学家明克勒就抨击法国人、意大利人动机不纯——我们德国人从一开始就“对欧洲计划诚心诚意”,你们呢?只是想借着欧洲统一市场发财而已,我们德国人为了欧盟无私奉献,结果你们非但不领情,还骂我们要搞“第四帝国”。
2014年的乌克兰危机放大了欧盟内部的分歧。东欧国家,尤其是波兰和波罗的海三国对于危机忧心忡忡。但法国、意大利和西班牙对此兴趣不大,“从安全政策的角度看,它们并不觉得遭遇了挑战。对它们来说,最大的挑战其实是越来越多从地中海对岸涌入欧洲的难民。”
怎么增强欧盟的凝聚力?怎么促使欧盟在国际事务中扮演更重要的角色?
以明克勒为代表的地缘政治学派强调,欧盟不能仅仅停留在“民事力量欧洲”和“规范力量欧洲”的地步,不能仅仅依赖于自由市场或意识形态,它必须回归传统的地缘战略。要使欧洲真正成为一个地缘政治概念,而不仅仅是经济或文化概念,首先就要加强德国的领导能力。
明克勒等人强调,德国不应该再受制于两次世界大战的不良历史,它应该学会站出来,“必须表现出自己的领导力,将果断和妥协的能力结合起来,找到解决冲突或至少冻结冲突的机会。”
除了继续发挥经济作用以外,德国还必须加强自身的军事实力。2014年克里米亚和顿巴斯危机爆发后,明克勒就预见到乌克兰形势的变化将会促使德国重新武装自己。用他本人的话说:
变化的速度有多快,至少取决于俄乌危机的进展和对俄罗斯政治的评估。如果结论是俄罗斯对欧盟东部边境将构成持久威胁,或者说俄罗斯人想用军事手段将俄与欧盟之间的间隔地带(白俄罗斯、乌克兰、摩尔多瓦)纳入其势力范围,那么德国可能将不得不再次提高其军事力量的权重。
今年2月27日,德国议会召开紧急会议,总理朔尔茨宣布从今年开始,德国每年的国防开支将超过本国GDP的2%。
按照旅德学者项飙教授的说法,直到战争爆发前,德国政府还在信誓旦旦地表态,乌克兰加入北约不在我们的议程当中,俄乌两国不会因此爆发军事冲突。结果战争突然发生了,德国人感到被欺骗了。2月27号的紧急会议上,一部分议员目瞪口呆,另一部分议员激动不已,这是以往从来都没有出现过的景象。
也许正是这种猝不及防的冲击,将改变德国未来的国防政策,更将改变欧洲的权力结构。
最后,我强调最重要的一点。我在这一期频繁引用的地缘政治学家赫弗里德·明克勒,绝非泛泛之辈。他与德国前总理默克尔、欧盟委员会主席冯德莱恩等政界要员有着密切的联系,是德国重要的智库学者。他的著作《中间地带的强国》曾长期出现在默克尔办公桌上。
今年2月,当代世界出版社出版了这本书的中译本,取名《执中之权:德国在欧洲的新使命》,对于欧洲政治感兴趣的小伙伴千万不要错过了。

再强调一遍,《执中之权》,当代世界出版社,今年2月已经出版。
今天的分享就到这里,谢谢大家的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