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股东会”里的公益革新_风闻
秦朔朋友圈-秦朔朋友圈官方账号-2022-04-13 10:08

刘子 | 文

一场特别的股东会
4月11日,我受邀参加了一场尖锐却温暖的“股东会”。
主持这场“股东会”的是腾讯公益平台代表,“股东”是2300名爱心捐赠人代表和热心网友,“列席”的有知名公益人、媒体人和腾讯公益平台代表。做报告的则是来自广州的“满天星青少年公益发展中心”创始人梁海光。
这场“股东会”没有客套,一上来就拳拳到肉。首先是大数据提取出来的捐赠人五问:
为什么捐款不能完全用到项目上,还要收机构管理费?
同样是捐书项目,为什么比别的项目贵?
你们是怎么样保证建的图书馆不会沦为摆设?
你们如何量化评估图书馆项目的收益成效以及投入产出比?
全国那么多偏远地区,你们为什么偏偏要选相对富裕的广东作为试点?
梁海光认真地解答后(此不赘述),又详细公布了运营财报,包括各项收支、公益项目进展、效果数据、人员薪酬行政分摊等。
然后迅速进入“答股东问”环节。配捐方腾讯公益平台(向满天星公益累计配捐超133万元)就“项目进展”出现延迟、公益项目如何降本增效等问题发问,股东Arky、苏桃桃等与会股东在线发问,如每本书的价格不一、图书选择标准、满天星30名员工的组织分工情况等细节问题。
梁海光也一一进行了回应。
除了“尖锐”,这场股东会的第二个特别之处,是与会者们不仅要求“知其然”,还要求“知所以然”!汇报人不光要面对股东,还要接受行业专家和媒体专业的灵魂拷问。其中很多问题,我作为一个第三方观察者也是没有想到的。
譬如,书是谁选的?公益图书馆成立后谁辅导阅读?谁来组织?
国内有不少公益图书馆、图书角项目,但很多建好后学校不运营,沦为领导来检查时才开放的虚假项目。如何规避?保持活力?
如何在扩大规模、规模化推广与保证公益品质之间平衡?
你们的公益核心价值是什么?
若非一个从业十几年、天天泡在项目一线的老公益人,这些问题,拉一个“董秘”“高管”出来,恐怕都要偷偷捏一把汗水。由此,这场“股东会”虽然时间不长,却让人有一种酣畅淋漓的“破墙”之感。

第三个特别之处,是我的一种感受,与会者都是热心公益的人,所以尖锐之中,又时常令人感动和深思。这场股东会不只有灵魂拷问,还有灵魂的沟通。
譬如,公益观察员——恩派公益创始人吕朝就注意到,财报显示满天星员工人均收入是月薪(税前)不到8000元,而广州社平工资是1.1~1.2万之间。其员工平均33.5岁,工作年限较长,学历水平较高,“大家除了公益理想之外,还得养家糊口,吃饭。年轻人,在广州这么这么贵的城市,你怎么留住这些人?或者你的机构的离职率高不高?”
这个问题令人破防又深思。梁海光说,他早些年的时候,其实从来不敢奢望说月收入能破万,这两年“还不错”,理事会将他的收入提到万把块钱,但他的大多数同事,收入都不高,“所以在4月8日十周年机构生日会上,我跟同事说,最大的心愿就是让满天星人能够活得更体面一些,能够让家长、老师朋友能够更加信任他们,更加鼓励他们来我们这边从业”。
他还坦言,来之前就担心捐赠人质疑,为什么他们捐的钱,被花了“这么多钱”在人力成本上。但沟通过程中,他却始终收获着观察者、媒体和股东们的在线鼓励,以致于在最后的选择在线问题答疑环节,他划拉了半天。公开、深入地沟通后,人们更多选择了理解和鼓励。


“公益股东人”创新
作为一名公益观察者,我深刻体会到,公益是一项高度专业化的事业。
现实中,公益行业也内卷,譬如偏远地区公益项目扎堆,一些有资源、背景的公益机构效率较低,而很多专业、扎实的公益项目却得不到地方政府、相关部门的重视与信任。
譬如满天星,便可想而知,作为一家规模并不大的民间公益组织,如何获得地方政府、学校的信任与支持,如何保持学校和老师们的长期热情,如何打磨好产品品质、不让它们沦为领导参观的“摆设”,如何商业化管理供应链、提升效率……其实都是非常耗费精力,需要高度专业化的事情。
很高兴地看到,通过“腾讯公益”这种互联网公益平台和无数个满天星这样的公益机构,公益,正变得越来越专业且创新。
这场创新的“股东会”,就给了我们不少启发。
其一,是捐赠人变股东。
公益机构的核心在于寻找、鉴别合适的受助者,以及打造专业的公益产品授人以渔,但这并不代表不需要主动衔接、维护捐赠人。这就类似于上市公司,主要精力应当放在做好产品和市场,但对股东负责,亦是根本。对广大民非、中小公益机构来说,尤其如此。
这场“股东会”,腾讯公益与满天星一起,通过腾讯会议定向邀约捐赠人。而受邀者不分大小,都充分享有股东知情权、查阅权、监督管理权等权利。自己捐的钱去向哪里?花的效果如何?机构接下来还将怎么花?都得到了清晰的答复。
万千中小公益者,从普通捐赠人的偶发性、被动性,到“股东”的主动变化,充分提问、质疑、监督,同时,又在直接交流中,进一步加深其对公益的理解,最后在无形中,与公益机构一起,完成着公益价值的共建。
这种从捐赠者到“股东人”身份的变化,是空前的:让参与公益的人从“参与即可”到“深度卷入”,从“献爱心是随心随性的举动”,到“行使监督是我的权利和义务”,对中国人参与公益来说,是突破性的、实质性的、变革性的!
其二,是互联网直播、互动的公益新形式。
公益,必须是生动的,因为它链接着一颗颗火热的公益心,和一个活生生的受捐者对生活的热爱。所以,公益要发展,也必须是生动的、与时俱进的。
近年来,许多公益机构都普及了年报及发布会,但这种依托腾讯公益、腾讯会议、视频号直播的综合方式,实时直播、现场答疑、各方平等且深入交流的形式,恐怕还是首次。
这场股东会是开放的,共有近8万位热心公益的网友通过视频号观看了直播。所以,它衔接的不只是“股东”,也不局限于专家、媒体的公益圈内,而是在面向大众的过程中,社交化、生动地推广着公益精神。
这种形式上的创新,也非常重要。


以“公”为本
长期以来,总有那么一堵墙,横贯在捐赠者、公益机构和受捐者之间。人们往往只有大灾大难有直观感受或看到宣传时才“被动”公益,人们难以触摸彼此,或者刚捐完就想看到“效果”(如刚捐完书就想问孩子考试成绩提升了多少),但公益效果又缺乏评估标准……公益,也一度被功利化。
解决这些问题的根本,还在于“公开、透明与信任”的公益命脉,如果再浓缩为一句话,那便是——公益,以“公”为本。
这次“公益股东人大会”,正是这样一次公益理念的升级。
首要在“公开”。
数据显示,截至2022年1月,全国共有公益慈善组织11260家,其中具有公开募捐资格的有2459家。这些机构中,大多数是中小公益慈善机构或民非机构。另一端,中国捐赠人持续增长,近两年,仅通过互联网平台捐赠者,就连续破百亿人次。
腾讯依托其强大的互联网链接能力,建立捐赠者与捐赠机构、项目的直接联系,它还打造“月捐”、99公益日等常态化产品,促使公益广泛、持续走向公众。同时,腾讯公益设立“捐赠冷静器”引导理性捐赠,打造“回响计划”推动公益项目进展的可视化公开,以及此次的“公益股东人大会”等,互联网公益正不断完善其公开、透明机制。
其次在“公平”。
就企业和一些慈善机构来说,股东及股东权有大小之分。但在公益领域,由于不涉及投票和分红,所有“公益股东人”理应不分捐赠金额、不分阶层,权利一律平等。
捐赠金额有大小,但公益心和公益权利无大小。在这场“公益股东人”大会上,捐赠人平等发问,“一元钱也能做股东”“一元钱也有权质疑、要求回答”(会后还将组织一一回答并公布),并平等享受其他股东权利。
这种公众广泛参与、保障的公平,值得珍视。
而后是“公正”。
本次“公益股东人”大会,通过强制性披露财报、一问一答、多方参与、舆论监督、社会公开的形式,确保了过程、内容的公信力,因而也得到了参与各方的认同与共鸣。
**这种公正性是区块链式的,参与者都可以建立自己的私域“记账本”,不可篡改。**未来,随着“公益股东人大会”的常态化,以及公益项目实时反馈机制的建立,互联网公益将继续发挥其引领公益升级的巨大作用。


从公益到公民
近来肆虐的疫情,引发了大量社会思考。
许多城市人群有了切肤之痛——当灾害来临,能够依靠的究竟是什么?除了政府力量,现实中,亲友、邻里的互相关爱,民间的互助,志愿者的参与,都是尤其值得信赖的力量。而中华文明自古就不乏这种互助、仁爱的社会传统。
何为“仁爱”?历代知识分子答案纷纷,宋明理学奠基人程颐则说,“问如何是仁,曰:只是一个公字”“公则一,私则万殊”。在社会多变、共同富裕的当下,更不可缺这样的公共精神。
回到公益。今天,制约公益发展还有一个大因素,那就是人们常把慈善与公益混在一起,认为有能力做慈善的人才能做公益,我自顾不暇,公益于我何干?
事实上,慈善与公益有着本质的区别。简单来说,慈善偏向个人事务,强调给予,目的是救助,或基于个人道德的财富再分配行为;而公益是公共事务,核心是公众的参与,目的是赋能,是基于公共利益的社会变革。
如果说慈善是基于个人或个人主导的组织行为,那么,公益的核心便在于“公”,即公共所有、公共参与、并服务公共利益。
不论是应对公共危机,还是实现社会共同富裕,除了“第三次分配”、富裕群体的慈善,重心更应该是重建、发扬这种公共精神。
然而各种榜单、新闻,瞄准的大多是“慈善捐赠富豪榜”之类,事实上,公共利益的维护、建设,更需要公众的力量。以腾讯公益平台为例,2021年,河南省共有1339.8万人次捐了5.06亿元,浙江省共有1352.8万人次捐款4.97亿元,重庆共有1005.5万人次捐款4.69亿元……这种全民公益行为,与富豪慈善一样,都需要被看见。
同样需要被看见的,是在广泛链接社会公众,引导其参与、管理社会公共利益建设,并充分调动社会舆论监督、传播的过程中,不断激发、构建起来的仁爱、互助的公共精神。
愿“人人做公益”,“人人都是中国公益(公共利益)股东”的大时代早日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