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精神角落”到“精神病院”,豆瓣的“毒流量”何时休矣?_风闻
互联网那些事-有态度 够深度2022-04-08 18:22
3月30日,豆瓣起诉了微博,由于微博在3月29日发起的“超话新星计划”,宣传图中的超话名称,都是复制粘贴豆瓣热门小组的名字,甚至连配图都有一个股“豆瓣味” 。
同时招募有豆瓣小组管理经验的人至微博平台建立与“豆瓣小组”性质类似的“超话社区”。
如:古怪问题研究中心,日落爱好者,吵架没发挥好,史上最矫情小组等,截至目前,微博超话社区已无法搜索到“超话新星计划”。
豆瓣在微博的场子要求微博立即停止侵权,并要求1元的赔偿。不久“豆瓣起诉微博不正当竞争索赔1元”登上热搜,微博喜提微博热搜的熟悉操作再度上演。
而微博的回应相当值得细品,翻译翻译就是:
豆瓣:别抄袭我!别挖我人。
微博:谁抄你了?我嫌你内容不良。
微博在这个时间点搞出这种操作,耐人寻味。
早在去年12月,豆瓣就曾因为多种违规行为被处以罚款、暂停小组回复功能、甚至被工信部要求下架App。
而整个2021年,豆瓣共被约谈20余次,多次予以顶格50万元罚款,罚款累计超过900万元。
有人开玩笑说:“罚的都比豆瓣一年挣得多。”
此次侵权是豆瓣CEO阿北行动最快的一次。为什么豆瓣的方面行动的如此之快?
如今,豆瓣的日活跃用户300多万,8年前,这个数字是400多万,平台在8时间里保持这种活跃程度相当不容易,这里就不得不提到“毒流量”给豆瓣带来活性的秘密——私密小组。
在比如豆瓣被雪藏的小组“理想死亡”里,有2万名组员在此就死亡展开相关议题的讨论,但这种内容的风险及其难以拿捏,如果处理不当甚至有可能会成为诱劝自杀的导火索。
另外,豆瓣“代表月亮消灭居心不良的乐手”、“父母皆祸害”、“脏脏鹅组(囡组)”等都是话题敏感,争议较大的小组。
目前,他们在豆瓣站内处于“被雪藏”或者“私密”状态,组外成员无法搜索到且看不到小组内容,而组内发帖主要由组长或管理员自发管理。
从约谈到定格罚款,从下架到微博的“功能复制”,豆瓣这个互联网难得的“精神角落”难道要完蛋了吗?这其中又暴露了什么样的模式问题?豆瓣的私密小组又在豆瓣的发展中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
一、豆瓣:割裂的代言人
豆瓣已经创立15年了,最初是作为一个书影音网站被网友所熟知。
为了满足用户的社交需求,豆瓣成立之初就加入了“小组”“兴趣”等社交功能。
经过17年的发展,如今的豆瓣早已不再是单纯的书影音社交网站网站,更是一个集社交、评分、品鉴等多个功能于一身的平台。
阿北经常跟同事们讲一个类比:星巴克喝咖啡的人跟工地里蹲着吃盒饭的人,可能相隔只有几百米,但他们共存在一个城市空间,彼此之间被一堵看不见的屏障区隔。
如果你不去主动寻找,可能永远不知道这座城市里藏着那些会让你惊叹的角落。
各种各样“奇形怪状”的人生活在豆瓣里。
每天有人在“社死”组分享自己的尴尬经历;每天44万人“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组总能给颓丧一族提供难得一见的喜剧素材;1287个人相互鼓励,立志要“吃遍100种意面”。
很多人觉得,用户群的分化让豆瓣变得割裂,但在豆瓣员工看来,割裂才符合豆瓣的样子。
“使用书影音功能的用户”和“在豆瓣某些小组活跃的用户”之间,两个截然不同的群体共生在一个产品。
从产品角度看,一个信息流分发平台,又出现了社区功能,前者基于效率,后者基于UGC的供给,这是一个很大的隐患。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豆瓣那个年轻人的精神角落变味了,割裂在豆瓣一些极端小组上上体现得尤为明显。
其中最为著名的鹅组,最初以“消解明星光环”为主张,在许多娱乐和社会事件中凝聚了不少力量,是互联网舆论场上独特的存在。
日积月累,影响力已经可匹敌曾经的天涯。渐渐地,也引起了粉丝、明星团队、甚至是明星本人的关注。
但更为负面的影响是,明星经纪公司为了维护形象,难免伸出资本之手。粉丝为了维护偶像声誉,也暗中窥伺,以至于,鹅组账号也明码标价被倒卖。
毋庸置疑,小组带来了流量,用户数量激增。但这也让豆瓣变了味。豆瓣审核越来越严,甚至影响到正常的观点表达。
氛围也越来越有戾气,什么话题都能吵起来。其他版块也受到严重波及,到处可见偏激、极端的骂战。
如今你进到鹅组就像进到一个精神病院,一群人可以为了完全不认识的idol,互相谩骂,语言之恶毒。
这完全违背创始人阿北最初创办小组的初衷:禁止带有歧视性的发言。而发言极端的用户常常连带豆瓣被多位明星告上法庭。
以至于最近两年每一次网络平台整治名单中总是有豆瓣的身影。
即使经过多次整改和App下架,整治效果却依然不理想,豆瓣本身对于自己的流量支柱的各大小组也是百般维护,仅封禁了一批用户量不多及严重违规的小组。
诸如鹅组在“雪藏”期结束后均得到保留,事实证明,豆瓣的屡次整改并没有取得很好的效果。
为什么豆瓣对大流量小组如此的“偏袒”呢?其实创始人阿北推崇的“长尾相应”理念影响极深。
长尾效应的核心即是强调“个性化”“客户力量”和“小利润大市场”,除去流行“热销”的头部,非流行、差异化的需求会形成一条“长尾”。
这一理论投射到豆瓣小组上,除了声势浩大的娱乐组外,小组的另一大闻名点便在于各种千奇百怪的兴趣组。
但是在内容审核上,豆瓣没有能力把这些“个性化”“小众”“非流行”的内容很好的进行审核,这需要大量的时间和精力。
“但2014年之后,资本热钱大笔涌入娱乐圈,粉丝吵架的战斗力全都升级了,我就要花很多时间审核,我需要排除掉太激进的粉丝,来保证组里的氛围”,豆瓣鹅组某组长在一次采访中如是说。
而豆瓣的去中心化的BBS论坛模式,使得小组可以由任何人组建,主题开放,自由发言,有鹅组,就有父母皆祸害组,还有周末一起爬山组,我们都爱许知远组……
各小组之间聚合着完全不同的人群,每一个小组因其产品的封闭性,变得像一座座孤岛。
二、豆瓣评分还信得过吗?
除了小组之间的割裂结,不仅仅是非豆瓣用户不满,豆瓣内部也生出矛盾。
书影音用户觉得小组乌烟瘴气、毫无营养,应该让豆瓣回归书影音的初心。而小组用户则觉得书影音用户是“遗老”,拉垮了豆瓣,互相都想割席。
阿北最初相信通过构建一个信息无差别的推荐产品,用户可以自主打造一个美好的精神世界:书、影音…..从而启发一个人,滋养一个人。
但这件事的前提是,每个使用者都要有相当的能力,知道如何使用信息,理性发言,有序建立自己的社交关系.
但实际上,移动时代其实加速了人和人之间的信息鸿沟,现在网民中的高学历人群(本科以上)占比不到20%。
阿北高估了豆瓣的作用,也高估了用户自我进化的能力,他对人性和技术都过于乐观了。
但豆瓣又什么都没有做,在暴风雨般的互联网军备竞争中,它比前几年更沉默了。
而阿北一半时间在美国过,一半时间在中国,没有人知道,他在思考什么,离现在最近的一次深度采访,是2013年接受《第一财经周刊》的采访。
作为一家公司的老板,用户可能会觉得他在很多事情上做得太差劲了。但他一定会说,这不重要。
书影音权威性的评分系统,原本是豆瓣的立身之本,如今的评判系统同样存在问题。
去年,像《密室大逃脱》这样的作品,3千多条评价就开分。而在院线上映的电影,累积了1万多评价,用户想通过评分避雷却迟迟不开分。
其中豆瓣老用户都会发现,尤其是很多一上线就口碑就不行的电影,在热播过程中,基本都处于不能评分的状态。
而在短评区豆瓣对评论进行了部分隐藏,无法查阅所有用户的评价。对此,平台给出的回应是为了“防止水军”。
很多用户对“反水军”的观点相当不接受,认为是片方为屏蔽负面观点,动了手脚。
不仅如此,评论区恶意打分的现象泛滥成灾,饭圈的暗斗严重侵扰着豆瓣的评分生态。
很多条目都成了对家撕逼的战场,粉丝为了账号的权重,还特意养号,为很多没有看过的作品打分。
2020年末,有本新书就因此突然涌进大量评论。结果被图书编辑发现,这些评论都驴头不对马嘴,极为不满地控诉了这一行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