勿宽容不法，尤为可贵_风闻

出品 | 外宣微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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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代诗人白居易晚年曾说，应该把之前写的《长恨歌》《琵琶行》都烧掉，希望能够流传后世的是《新丰折臂翁》或者《卖炭翁》。

蒋勋说，这是白居易的“心痛”与“道德自觉”。因为，一个社会上如果有折臂翁、卖炭翁这样贫苦的人存在，还要吟唱描写杨贵妃爱情悲剧的《长恨歌》，他会觉得不安。

何为“道德自觉”？于白居易，是“文章合为时而著，歌诗合为事而作”的创作理念革命，是直视人间苦难的悲悯之心。

莫言曾这样谈知识分子的悲悯：悲悯不是要回避罪恶和肮脏。《圣经》是悲悯的经典，但那里边也不乏血肉模糊的场面。佛教是大悲悯之教，但那里也有地狱和令人发指的酷刑。

在古代，能写诗发声的主要是白居易这样的士绅阶层，而“为臣食禄”的士绅阶层的“道德自觉”一定是有风险的，否则白居易也不会被贬江州。晚年白居易为写过《长恨歌》《琵琶行》而感到羞愧，虽有些极端，但这份极端却令人敬佩。

21世纪的今天，我们关注彭城烂事，不由得愈发理解白居易内心的矛盾。原来，21世纪还有比新丰折臂翁更可怜的存在。好在，今天能写文发声的不再只是特定阶层。彭城烂事引发海内外网民极大的愤慨与一连串追问，正应了德国法学家耶林对民众的警示：勿宽容不法。

“勿宽容不法”有两个维度：当自身合法权利遭侵害时，要敢于抗争；当同胞的合法权利遭侵害时，莫回避罪恶与肮脏。这既是每个人对自己的义务，也是对国家、对社会、对子孙后代的义务。

“勿宽容不法”就是人民大众的“道德自觉”。对一个国家而言，人民的“道德自觉”正如那代表生生不息的奥林匹克圣火。这把“火”灭不得，一旦灭了，“勿宽容不法”的斗争精神与权利意识就丧失了，民气也就灭了。

“勿宽容不法”，说明人民尚有追寻正义的勇气，尚有悲悯人间苦难的同情心，尚有不盲从的精神品格。这样的民气才是最真实、最有力量的，也是对外民气的基石。民气灭了才会挨打。

有朋友向往大唐，总想着“梦回大唐”，我戏言：你梦回的大概是士绅阶层笔下的诗酒大唐罢了，梦里投胎时可要多念几句阿弥陀佛，投胎成折臂翁、卖炭翁就惨了，他们或许才是唐代劳苦大众的缩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