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料新炒：中国足球与“高质量发展”_风闻

壬寅年的这个春节，体育界频频创造各种顶流新闻。先是大年初一，咱们男足保持着添堵传统，稀里哗啦输给越南，让“范大将军”几年前的预言又火一把；还好今年冬奥在北京开，张艺谋美好、清新的开幕式，让国人在传统的浪漫中又开心、热烈起来；这边北京冬奥运动员刚刚进入状态，那边印度半岛持续传来捷报，铿锵玫瑰们接连从逆境中绝杀日韩，捧得亚洲杯，一时间各种振奋人心。网上有篇胡锡进的短文，他把男足这些年的发展和我们国家芯片产业的发展进行了类比，问题是个好问题，但他没有说透。

先说说中国足球吧。网上评球的人很多，我呢，一不会踢球，二不会说球。上大学时候爱看足球，看体坛周报，偶尔也去场上瞎踢一通，顶多算个“伪球迷”，很多国家的铁杆球迷都声称自己可以胜任该国的足协主席一职，我不算铁杆球迷，也没有那个胆气，但可以谈谈我对足球的理解。

第一，足球不是一项容易搞好的运动。从个人技术来说，一个没有乒乓球基础的孩子，有个球拍，有个球台，跟着会玩乒乓的玩一段时间，就有机会玩的像模像样；但一个没有足球基础的孩子，跟着一帮踢球的人玩很久，可能连颠球还不会；足球运动对身体基础素质的要求是比较高的，换个比较生硬的说法：1000个普通小学生如果经过强化训练，可能有100个人甚至更多人都能达到对应年龄段的业余水平；但是1000个普通小学生经过强化训练，能达到业余水平可能连10个人都不到。职业体育的淘汰率是极高的，作为金字塔尖的职业足球运动员一定是万里挑一的。从团队技战术来说，每方11人，在一个六七千平米的大场里进行攻守对垒，我们看足球强国的比赛，感觉赏心悦目，这背后其实是整体战术、局部配合与运动员个人能力的完美结合，这个事可不容易啊。你找到1个游泳天才，经过刻苦训练，通过预、决赛，就有可能夺得世界冠军；但你得找到11个足球天才，经过刻苦训练，还要让他们发生化学反应，产生精妙的配合，连续7场马拉松式的艰苦比赛过后，才有可能夺得世界杯冠军。足球被称为世界第一运动，我觉得不光是足球最有激情，最有感染力，其实顶级的、带有美感的足球是极有难度的一项运动。我们总说航空发动机的制造是制造业的王冠，其实足球在运动界也有类似的地位。

第二，中国人搞不好足球的最主要原因是什么？我们用排除法吧。身体素质不行？日本、韩国都帮咱回答了，不是。没有钱？中超前几年号称亚洲第一联赛，不管是靠金元、靠外援，恒大亚冠也夺冠了，可以说过去若干年，中国男足最不缺的就是钱。领导不重视？没有哪项运动比足球更受各级领导重视了。身体素质不是问题，有钱，领导又重视，搁到任何一项运动项目上早就应该出成绩啊，可为啥就偏偏足球没成绩呢？多少年了，直到今天我们还在原地打转，不要说冲出亚洲了，连越南小兄弟咱都踢不过了。这只能说我们忽视并违背了足球基本规律，找错了足球事业发展的根本方向。我们中国人最重视方向，方向错了，南辕北辙，只能离成功越来越远。回到前面提到的职业运动员的选材问题，北京国安的张路指导可谓一针见血，我们从5000人里面选拔出11个人踢球，日本从500万人里面选拔出11个人踢球，我们怎么和日本踢？我们足球人口的金字塔基的宽度，已经决定了我们的塔尖也就是职业足球运动员的高度没有办法和人家竞争。正如很多足球专业人士呼吁的那样，足球运动发展的方向就应该是：从基础做起，从娃娃抓起，千方百计扩大足球人口基础，然后再谈各级联赛的发展，国家队成绩的进步。

作为一名“伪球迷”，我觉得中国男子国家足球队输给越南是让任何一个关注中国足球的国人都无法在感情上接受的一件事情，难道我们还要去输马尔代夫吗？真心希望，痛定思痛之后，中国足球的管理者们能形成统一的足球发展共识，找对方向，走对路子。欣喜的看到，教育部近期发布了消息，将在今年举办首届中国青少年足球联赛，这是一件正确的事。我们国家百分之九十以上的教育资源都掌握在教育行政部门手里，推动足球进校园，走体教结合的道路是完全可行的，也是与目前“双减”大背景完全契合的。抓住青少年足球这个牛鼻子，持之以恒发展下去，经过十年、二十年的积累，中国足球绝不可能是现在这个样子。

其实，和足球这个系统工程一样，我们国家其他重大系统工程的成功都是靠两点。一是方向正确，做正确的事；二是抓住关键，久久为攻，用正确的方式做事。我们引以为豪的载人航天工程和探月工程，都是在战略上定好方向，分好步骤。载人航天从单人单日，到多人多日，从飞船绕行到空间站驻守，稳扎稳打；探月工程的“绕，落，回”三部曲战略多么清晰。正是一代一代航天人接续不断的努力，不急功近利，不折腾反复，才使我们国家跻身航天强国行列。

我们现在强调高质量发展，我认为核心要义有两点：一是“稳”字当头，稳又有两层含义，一方面就是要增长，要发展，经济指标不能出现断崖式的下跌，社会经济的发展必须保持合理的增量；另一方面就是不能再搞投机的短期行为，短期行为形成不了核心竞争力，并且极易造成社会资源浪费。对于男足来说，从上个世纪九十年代的健力宝组织李铁他们留洋巴西，到金元足球，归化国际球员，找大牌教练，说到底，这些对中国足球事业的发展来说，不都是短期的机会主义行为吗？我们用了那么多资源和几十年时间，换来1比3输给越南队的结果，这个教训还不够深刻吗？曾几何时，恒大队在亚冠风光夺冠的时候，我也虚幻地认为中国足球有发展了，中国足球可能又进入一个黄金期了。真是应验了那句话，潮水退了才知道谁在裸泳。世界杯预选赛和正赛阶段的比赛性质是什么？其实就是检验一个国家足球事业核心竞争力的比赛。足球事业的核心竞争力集中通过国家队的比赛成绩体现，但是却深深的根植于一个国家的足球基础发展水平。

中央提出社会经济的高质量发展，也是这几年随着我们国家经济总量的迅速崛起，世界经济政治格局发生新的演变，在中美大国博弈的过程中，我们发现我们要和人家掰腕子，归根到底靠的是核心竞争力。习近平总书记到各地考察，特别强调大力发展制造业，突破“卡脖子”技术，这就是要形成我们国家的核心竞争力，有了核心竞争力，我们就有底气，在国家舞台上就硬气。做一个比较极端的假设，我们国家幅员辽阔，资源丰富，人口众多，全靠发展发地产和低端产业，我们也可能突破100万亿GDP，但是我们能像现在一样和美国人对话吗？

实现高质量发展，我认为另一个核心要义是“抓住牛鼻子”，抓住关键，实现突破。在党中央的领导下，我们在建党一百周年之际实现了消除贫困的宏伟目标；这在世界减贫史上绝对是个奇迹，也得到了绝大多数国际组织和国家的肯定。实际上，我们国家针对减贫已经有长时间的实践探索，别的不说，在相当长时间内中央和各级政府部门，都对相应的贫困地区有大量的资金补贴和政策倾斜，可为什么当我们的经济总量不断攀升的同时，我们还有三亿人口在贫困线以下呢？十八大以后，习近平总书记在走访连片贫困地区时候提出了一个明确的关键点，那就是精准扶贫，要扶真贫，真扶贫。这可以说是抓住了扶贫工作了“牛鼻子”，有了精准扶贫，抓住了这个关键点，才有了几十万，上百万扶贫干部下沉基层，才有了针对贫困户的建档立卡，我们党和各级政府部门真正摸清了影响贫困人口脱贫的具体原因，减贫真正落到了实处，“扶贫”这个系统工程才取得了圆满成功。

反观中国足球，强调职业化、土帅唱罢，洋帅登场、本土球员留洋、外籍球员规化……我们怀着美好的愿望祭出了多少招数，结果是什么？无一奏效。为什么？因为我们没有抓到关键。无论是足球传统强国，还是这几届世界杯屡屡闯入我们视野的“黑马”，包括刚刚送给我们1比3的越南，无数国家队的成功都告诉我们，青少年足球是关键，国家队成绩就是青训成绩的写照。抓不住这个“牛鼻子”，我们只能在原地徘徊转圈。而世界足球的技术发展潮流是如此之快，我们止步不前就只能被动挨打。

足球不容易踢好，足球事业不容易搞好，但是如果我们不按照正确的方向做事，不抓住解决问题的关键，就永远不可能搞好。足球运动是体育事业中极其重要的一个门类，我们现在称自己为体育大国，这我相信大多数国人有这个信心，也能为世界上多数国家信服；但是如此这般的足球成绩，我们有信心称自己为体育强国吗？在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征程上，足球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球而已，我相信我们中国人有足够的智慧和耐力去提升中国足球事业的发展，有朝一日，中国足球一定能够奋起并且崛起，这也是为什么国足成绩不好，但是每逢国家队比赛，还有那么多球迷在支持着国足，不甘心的背后是未曾熄灭过的希望。

我们已经解决了比足球更复杂的事情，我们在很多领域都实现了从落后到崛起，从跟跑到领跑。“两弹一星”我们能突破，航空发动机我们能突破，芯片、足球我们也能突破。胡锡进由足球想到了芯片，他挠到了痒处，但是没有给出解痒的药方。我们国家在新时代的一系列重大突破早已向世人昭示：只要我们下定了决心，选好了方向，抓住了关键，没有什么可以阻挡中国的前进。因为中国人的基因里有六个字“有志者，事竟成”，愿将这六个字送给中国足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