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灵舰队”浮出水面——美海军无人舰艇发射“标准-6”导弹_风闻

作者：兰顺正

首发自：《舰载武器》

近日，美国海军正式对外公布了试验性无人艇“游骑兵”号上使用搭载的模块化垂直发射系统成功发射“标准-6”导弹的视频，而此次实验也预示了美海军“分布式作战”理念又向成熟迈进了一步。

“反介入∕区域拒止”的威慑

自苏联解体以来，美国军队一直能够在行动自由极少受到重大挑战的情况下向海外投送力量，在冷战后几次局部战争中，美军都尝到了将军事力量前出部署的甜头。但是当前地缘局势剧烈变化，科技快速发展，更多的国家拥有先进的传感器、低噪声潜艇、超声速和高超声速反舰导弹、无人平台等系统，并且正在发展新的作战样式，提升作战能力，这些都对美军构成了新的压力。

而相关地区大国这些年快速发展的“反介入∕区域拒止”能力更是被美军视为限制其“横行”自由，阻碍其以武力随意干涉他国内政的“眼中钉”。按照美国《国家军事战略》的定义，“反介入”指的是对手阻止美军向海外战区投送和维持军事力量，“区域拒止”指的是对手限制美军在战区内的行动自由。美军认为，随着反舰弹道导弹、远程巡航导弹、新型轰炸机的不断列装部队，相关地区大国军队强大的“反介入∕区域拒止”系统和作战方式，在可预见的将来会对其在至关重要的西太平洋地区的影响力和力量投送能力构成严峻并持久的“挑战”。前美国国防部长罗伯特·盖茨曾指出，相关国家军队网络空间战、反卫星战、防空和反舰武器以及弹道导弹方面的投资，将会直接威胁美国在西太平洋地区投送力量行动、前沿空军基地、航母打击大队和水面战舰等安全。

以量取胜的“分布式作战”

为了能够继续充当世界警察，也为了能够延长廉价力量投送的“黄金年代”，美军也是绞尽脑汁来削弱对手的“反介入/区域拒止”能力，这其中就包括“分布式作战”理念。“分布式作战”是美军着眼未来强对抗环境而提出的新型作战理念。该理念来源于 2015 年美海军水面部队司令托马斯·罗登中将提出的分布式杀伤，旨在实现制海权，尤其是在水面作战领域。“分布式作战”的核心思想是将昂贵的大型装备的功能分解到大量小型平台上，通过自主、协同等技术达到相同或更高的作战能力，其具有成本低、灵活性强、对抗性强等优势。而海军的 “分布式作战”是指通过提升水面舰艇的攻击能力并分散部署，对敌方整个杀伤链，特别是前端的情报监视侦查系统（ISR）施加更大、甚至饱和性压力，使之难以有效跟踪、瞄准、打击和防御，从而影响敌方对自身武器系统的信心，动摇指挥员作战决心意志，实现“摄止对手进攻，使其丧失达成目标的可能性，确立并保持海洋控制权，投送力量”等作战目标。其主要手段包括两个方面：一是将海上反舰、防空能力分散到更多的水面舰艇上；二是提高单舰作战能力，在“宙斯盾”舰上加装反舰导弹等进攻性武器，在两栖舰上加装“宙斯盾”系统。

但是“分布式作战”理念在贯彻过程中同样会遭遇不少困境。一方面，“分布式作战”需要大量的平台，如果部署的平台过少，则不足以使敌方的决策变得更复杂。另一方面，“分布式作战”不但强调提高水面平台的进攻火力，也强调平台需要更具弹性和可持续性，如果在面对敌方攻击时过于脆弱的话，就不可能长时间存活，以致于无法有效地使用其进攻武器。目前的问题在于，美军的大型、传统水面舰艇，如导弹驱逐舰、巡洋舰、护卫舰和航空母舰虽然具备较为强大的防御能力，但是其开发和购置成本昂贵，且操作人力密集，在面对反舰弹道导弹等全新挑战时生存能力堪忧，无法有效贯彻“分布式杀伤”理念。

鉴于这样的情况，在2020年年初美国智库战略与预算评估中心（CSBA）发布了一份报告，指出需要对美国海军水面部队进行“根本性重塑”，使其具有更新的技术、更大的有效载荷，更远的攻击武器和更能适应“分布式作战”理念，这样才能更好的对抗其他地区大国正在崛起的能力，而在报告中，美方对于无人平台格外重视，认为其可以用来“增强美国水面部队的进攻能力”。

蓬勃发展的无人海上平台

时至今日，无人平台已经成为了信息化、无人化战争的重要武器装备，也是世界各国竞相发展的重点。而无人海上平台通过搭载不同的任务模块，可完成侦察监视、情报搜集、目标打击、扫雷、反潜和毁伤评估等作战任务，相比于有人舰艇具有低成本、高速智能以及避免人员伤亡和身心疲累等优势，因此适合部署到对抗最激烈的第一线，并可作为一次性消耗品使用。

之前美军对于无人海上平台已经予以了关注，如2017年美国海军创建了第一个无人潜航器中队，在2019年美海军又组建了第1水面舰艇发展中队。而在2020年10月6日，时任美国国防部长的马克•埃斯珀在战略与预算评估中心举行的线上讨论会推出了“战斗部队2045”计划，提出美海军在2035年达到355艘舰艇的规模，并在2045年达到500艘舰艇的规模，并大致提出了各类舰艇的规模目标。按照该计划，无人舰艇可能成为海军兵力结构的重要组成部分。当时埃斯珀提到，美海军未来将大量投资建设无人平台或者有人/无人两用平台，数量在140～240艘之间，并表示“无人舰艇人力和费用成本相对较低，但能执行从补给和侦察到布雷和导弹打击等多种任务，能极大增强海军舰艇攻防能力”。

事实上，美海军已着手多型无人舰艇的发展，计划在未来5年采购10艘2000吨级的大型无人舰，12艘超大/大型多任务无人潜航器，近200艘中小型制式反水雷艇、ISR无人潜航器，数十架航母载无人加油机、广域海上监视无人机等。在众多无人舰艇项目中，较为引人瞩目的是大型无人水面艇( LUSV)、中型无人水面艇( MUSV)以及超大型无人潜航器( XLUUV) 。按照2020 年 3 月 30 日美国国会研究服务中心发布的 《海军大型无人水面艇及潜航器: 国会背景及议题》，这三种新型无人装备是为推动海军舰队结构向分布式发展而研发和采购。

LUSV长约61~91米，满载排水量为1000～2000吨。海军希望LUSV是一种低成本、高续航能力、基于商业舰艇设计可重构的舰艇，能够搭载各种模块化有效载荷，特别是用于反舰战和打击的载荷。LUSV 能够以人在回路的遥控方式，或半自主、或全自主的方式运行，既能够独立行动，也可以与有人战舰联合行动。此次参与发射导弹测试的“游骑兵”号就属于LUSV中的“幽灵舰队霸主”项目。该项目由美国防部战略能力办公室在2017年发起，当时该办公室购买了两艘大型无人水面舰艇“游骑兵”号和“流浪者”号，两者前身是两艘自动化程度较高的有人驾驶民用船只，曾用于油气开采。美国防部战略能力办公室对其进行一系列改装，重新设计甲板以方便安装新的试验载荷、雷达和传感器等，用于考察无人水面舰艇在扩大舰队打击和探测范围方面的作用，“幽灵舰队霸主”无人水面舰艇项目由此开始。2019年美海军加入该项目，2020年10月“游骑兵”号完成穿越巴拿马运河任务，这是大型无人水面舰艇第一次穿越设置有多道船闸的运河。随后 “流浪者”号也完成穿越任务（两次任务均为有人驾驶）。在今年6月，美国防部战略能力办公室宣称，“流浪者”号完成墨西哥湾沿岸至圣地亚哥8188千米的航行试验，航行过程中，98%的时间由自动化控制系统操纵。据悉，美海军计划使用研发资金在2021财年采购另外两艘原型，在2022财年采购另外一艘原型，在2023财年使用采购资金来采办可部署的LUSV，2023～2025财年分别采办2艘、2艘、3艘。

MUSV长约14～58米，排水量约500吨。美海军希望MUSV像LUSV一样，是低成本、续航能力高、可搭载各种有效载荷的可配置型舰船。海军将根据第804条采办授权通过快速原型样机来开展MUSV项目。首艘MUSV原型在2019财年获得资助，并计划在2023财年获得第二艘原型的资助。2020年7月13日，海军公布已授予L3技术公司一份约3500万美元的合同，用于研发一艘MUSV原型，同时规定了另外采购最多8艘MUSV的选择权。目前，美海军正在测试的 MUSV 的原型船是海洋猎手，该无人艇配备高精确态势感知传感器，具有自适应控制体系结构，以及高精度内部状态监控和优化能力，主要用于在反潜战中持续搜寻和跟踪敌方的常规潜艇。

XLUUV 项目又称为虎鲸项目，是指长度超过25.6米的无人潜航器。XLUUV 无法从潜艇布放，只能从码头出发部署。海军希望 XLUUV 装备模块化负载舱，用于运输水雷及其它载荷。首批5艘XLUUV于2019财年获得资助，目前正由波音公司建造。海军希望从2023财年开始以每年两艘的速率采办更多XLUUV。海军2021财年预算申请没有包含2021财年和2022财年采购XLUUV所需资金。

而除了平台以外，美军也没有放松对于相应武器的研发。以此次试射的标准-6导弹为例，该导弹是美海军“标准”系列导弹家族的重要成员，也是美军多元化武器的代表之一。2017 年 4 月，美海军首次测试了标准-6 Block I 最新的三模软件，也称三任务能力，既防空作战、弹道导弹海基末端防御和反水面舰艇作战能力。试验中导弹拦截了来自岸射亚声速和空射超声速靶机，确认了其三任务软件可以交付海军。美海军通过软件改进分别实现了标准-6 导弹末段海基弹道导弹防御和打击远距离水面目标，使标准- 6 导弹具备防空、反导和反舰多任务能力，在未来作战中为联合部队指挥官提供更多选择。此次的报道称，除海军外，美国陆军和海军陆战队等作战力量对于改装“标准-6”导弹以实现本军种远程打击能力也非常感兴趣。报道指出，这次发射“标准-6”导弹使用的模块化垂直发射器，与美陆军改装的Mk41垂直发射系统非常相似，这意味着新型模块化垂直发射器可能具备很强的兼容性，能够发射多型导弹。而这也将产生新的作战方式，比如集装箱式的导弹垂直发射器不仅可以部署在作战舰艇上，也可以部署在补给舰、支援舰等后勤舰艇上，甚至商船上。美海岸警卫队从中也发现了解决破冰船安全的方案。

新式“狼群”不可小觑

综上不难看出，美军无人海上平台、多元化武器以及模块化发射装置的有效结合，将逐步满足美海军“分布式作战”能力要求，也必将对相关国家“反介入/区域拒止”能力构成挑战。即使未来对方诸如反舰弹道导弹之类的武器可以有效打击美军目标，但由于受经济因素的影响，此类“撒手锏”武器装备的规模肯定是有限的，这就是所谓的“银子弹”。国之重器无疑要用来对付敌方最重要的目标，而美海军的“分布式杀伤”理念在得到以上技术“加持”后则会让相关国家陷入选择困境。根据这种理念，在通过无人技术大幅降低成本后，美海军将有条件大量装备和部署具备中远程打击能力的无人舰船对敌方目标发动攻击或者提高己方防御力。面对这种新式“狼群”战术，“猎人”需要时刻计算手中的子弹数量，是对那些已经近身的众多次要目标一击必杀，还是对远处重重保护下的主要目标实施饱和式打击。届时不论哪一种选择都会隐患，因为集中力量击毙“头狼”固然能使其群龙无首，可如果放任其他“狼”冲到近前也会对自身安全构成威胁；而一旦在无人平台这样的次要目标上消耗过量“银子弹”，不但交换比低，更会导致对敌有生力量的威慑能力下降，最终让敌方有机可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