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税”让美国城市在华尔街借款要付出数百万美元的代价 - 彭博社

孟菲斯的克雷格蒙特高中

 摄影师：约瑟夫·罗斯，摄于 彭博市场

阿尔西亚·格林走过裸露的管道，走进一个礼堂，椅子破损且开裂。建于1943年的特雷德韦尔中学，在格林50年前在孟菲斯就读时看起来相当破旧。在这个八月的早晨，格林感叹几乎没有什么改变。“我们很幸运它还站着，”她说。

毫无疑问。同一个月，另一所孟菲斯学校的图书馆天花板坍塌了。它建于90年前。格林正在参观特雷德韦尔，因为她是学校董事会的副主席，负责田纳西州最大学区中的11万名孟菲斯儿童。当天稍后她参观的另一栋建筑物，天花板漏水，渗透到教室的瓷砖下，使其对学生不适宜。不远处，一根破裂的水管溢出到一所高中的橄榄球场，导致球队在泥泞中训练。

学校董事会副主席格林摄影师：约瑟夫·罗斯，摄于 彭博市场孟菲斯-谢尔比县学校处于糟糕状态的一个熟悉原因：缺乏基本设施，如空调、锁、对讲系统和室外照明，它们面临4亿美元的维护拖欠。该系统部分依赖于当地的房产税，其学生往往来自贫困家庭。

现在，金融、会计、历史和地理学领域的学者们表示，美国4万亿美元的市政债券市场可能存在另一个使情况变得更糟的因素：种族偏见。研究人员表示，为了筹集新学校和其他重大项目的资金，像孟菲斯这样的地方支付更高的利率，仅仅因为他们是黑人占多数。他们称之为“黑人税”。

研究正在记录黑人社区支付的更多金额，以及种族偏见的作用。金融专家知道，许多黑人社区的失业率较高，收入较低，这导致了较低的债券评级和较高的利率。因此，学者们正在研究大量债券发行情况，试图通过比较除了种族以外在各方面都相同的社区来调整这种情况。

马修·温特，纽约州立石溪大学的金融教授，估计为孟菲斯学校提供资金的谢尔比县每年因其黑人人口而支付额外500万美元。他认为，自1990年以来，该县已经支付了1.5亿美元的额外费用，足以抵消近40%的递延维护费用。根据波士顿的资金管理公司Breckinridge Capital Advisors Inc.的研究人员估计，将这些金额加总在美国各地，罚款金额每年达到9亿美元，超过孟菲斯市整个年度预算的总额。“我们感到震惊，”温特说。“这种情况相当普遍。”

孟菲斯的特雷德韦尔中学摄影师：约瑟夫·罗斯，摄于彭博市场决策者们开始关注这个问题。去年，美国众议院金融服务小组委员会就市政债券市场中的种族不平等问题举行了听证会。听证会主要关注一份报告，发现历史上的黑人大学在发行市政债券时支付的费用更高。德克萨斯州民主党议员阿尔·格林主持了小组委员会，并称这些发现“令人深感不安”。

美国城市联盟正在通过罗伯特·伍德·约翰逊基金会提供的400万美元资助来研究这个问题。今年7月，布鲁金斯学会每年一度的市政融资会议上，吸引了来自全国各地的大量学者和其他专家，会议上讨论了“黑人税”问题。芝加哥大学教授、会议组织者之一贾斯汀·马洛表示：“监管机构正在密切关注并认真对待证据”，并提到了美国证券交易委员会和市政债券规则制定委员会。市政债券规则制定委员会表示正在研究这项研究。美国证券交易委员会拒绝置评。

特雷德韦尔的礼堂摄影师：约瑟夫·罗斯，摄于彭博市场美国银行、花旗银行和摩根大通，去年美国最大的市政债券承销商，也拒绝置评，其他被要求讨论这个问题的公司也是如此。但是，在国会听证会上，带领西伯特·威廉姆斯·尚克公司公共融资的加里·霍尔为这个行业辩护：“如果我们没有根据信用和风险基本面获得最低融资成本，我们就不会有重复客户。”

在俯瞰密西西比河的办公室里，谢尔比县县长李·哈里斯，一个在孟菲斯长大的耶鲁大学法学院毕业的律师，表示他并不确定如何看待“黑人税”这个概念。像许多市政官员一样，作为一名黑人，哈里斯表示他对市场的复杂性了解不够。“如果利率的变化主要基于少数族裔人口，那将对我们造成真正令人不安和棘手的问题，因为我们有很多借款，”这位县长说道，他所在的县负债约10亿美元。

哈里斯知道的一件事是：学校的状况非常糟糕，数百万美元可以产生巨大的影响。孟菲斯已经有14年没有建造新的高中了。“我们必须让这件事发生，”他说。

哈里斯县长摄影师：Joseph Ross for Bloomberg Markets在他2021年的著作中，《不平等的债务：债务与美国城市的形成》德斯汀·詹金斯，一位斯坦福大学的历史学家，发现“黑人税”有着深远的根源。在第二次世界大战后的旧金山的大量记录中，他发现银行家对非白人社区的信用价值持负面看法。例如，1966年，美国投资银行家协会年度论文比赛的获奖作品主张应该将黑人人口视为债券评级中的“有害因素”。

在2009年的一项研究中，雪城大学的经济学教授约翰·茵格发现，每增加1个百分点的黑人人口，社区获得低评级债券的可能性就会增加1到1.5个百分点。茵格认为这是债券评级机构在进行类似于红线政策的市政市场行为的证据，而这种政策是指银行拒绝向黑人社区的客户提供抵押贷款。茵格将这项研究作为评论发布在证券交易委员会网站上，但没有收到回复。去年发表的研究中，佛罗里达州立大学地理学教授Sage Ponder检查了1970年至2014年间巴尔的摩、底特律、孟菲斯等主要黑人城市发行的490万份债券，并得出了类似的结论。

在《彭博市场》十月/十一月期刊中亮相Bloomberg Markets插图：卡罗琳娜·莫斯科索为Bloomberg Markets乔治·弗洛伊德在2020年遇害后，斯托尼布鲁克的温特深入研究了市政数据。温特在弗吉尼亚州里士满长大，他的母亲是牙买加移民，在里士满的一家银行工作。与田纳西大学诺克斯维尔分校的阿什利·埃尔德迈尔和美利坚大学的金伯利·卢克滕伯格合著，他研究了66500份市政债券，以及每个社区的种族、收入和就业情况。研究的目标是比较基本相同但种族不同的债券发行。他的主要发现是：发行人每增加1个百分点的黑人人口，借款成本就会增加不到半个基点（即3.00%和3.005%之间的差异）。

对于黑人占多数的社区来说，这个微小的数字可能会转化为实实在在的金钱。以谢尔比县为例。那里有55%的黑人。温特估计，它支付的利率比一个财务状况相似的白人社区高出大约24个基点。自1990年以来，这相当于罚款1.5亿美元。高盛集团的发言人索菲亚·安东尼拒绝讨论这些数字或研究人员的其他发现。作为其社会责任投资倡议的一部分，Breckinridge Capital与杜克大学和东北大学的研究人员合作，发现了一个大约是温特一半大小的黑人税。即便如此，当他们为整个美国做了这个计算时，结果达到了近9亿美元每年。

黑人借贷

田纳西州的谢尔比县每年在借贷时都要支付一笔罚款，一位研究人员根据其黑人人口比例计算出来

注：对每个百分点的黑人人口比例施加0.44个基点的罚款，并考虑债券发行的规模和到期时间。

来源：斯托尼布鲁克大学的马修·温特根据他的研究，应用了来自彭博社和USAFacts的数据进行计算

对于这种罚款的最温和的解释可能是数据没有完全考虑到他们正在比较的市政府财务状况的差异。最不利的解释是：投资者不喜欢更黑的城市。为了寻找歧视的证据，温特和其他学者审查了社会科学家所谓的“种族敌意”的衡量标准——例如，关于奥巴马总统连任的种族主义推文。那些具有更高敌意水平的地区是否惩罚更黑的城市？

市政市场是测试这一假设的好实验室。购买债券时，买家很可能了解城市的人口统计数据。潜在买家通常首先看自己所在州的债券，因为他们的收入不受州税和联邦税的影响。个人与经纪人一起投资，占据了市场的大部分份额。Wynter和其他人发现，在种族敌意较高的市政当局，黑人税更高。或者，正如Wynter所说，他们“不愿持有与黑人有关的资产”。

科利维尔高中的橄榄球场摄影师：Joseph Ross，摄于Bloomberg Markets孟菲斯-谢尔比县学区的历史放大了任何黑人税的影响。大约在2013年，白人郊区投票决定脱离该县，组建自己的学区。独立出来使这些郊区在财务上更强大，而孟菲斯则更加脆弱。如今，惠誉评级公司认为谢尔比县的信用等级为AA+，略低于最高水平。 科利维尔，一个独立的白人郊区，从穆迪投资者服务公司获得了最高评级Aaa。（在他的研究中，Wynter并没有将谢尔比与科利维尔进行比较，而是与财务状况相似的发行人的综合比较。）

2015年，科利维尔出售了价值超过9000万美元的债券，部分用于建造一个新的，面积为45万平方英尺的高中，配有一个可容纳1000人的礼堂，阳光普照的图书馆，焊接实验室以及配备多个六头炉灶的烹饪艺术教室。其体育设施，配有人工草皮球场和三个体育馆，可能会被误认为是NFL训练中心。一个大屏幕悬挂在可容纳5000人的体育场上方。（科利维尔的超级主管Gary Lilly表示，该系统之所以能够负担得起这些设施，是因为与孟菲斯不同，它有一个专门为学校设立的税收。）

Craigmont High中学的橄榄球场摄影师：Joseph Ross，摄于彭博市场30分钟车程外，在孟菲斯-谢尔比县的Craigmont High School，橄榄球场长满了杂草，没有场地线标记。就在夏末，水管破裂，浸湿了球场。一种绿色的排放物，看起来像霉菌，覆盖在淋浴间的墙壁上，使其无法使用。

在八月的一个下午，在新学年的头几天，17岁的高中生Marcus Randolph Jr.作为一个角卫结束了练习。他的父亲指着一台古老的健身器材说：“我知道耶稣用过这个。” Marcus Sr.开玩笑道。作为一名今天下午正在接送孩子回家的卡车司机，他说他的儿子有着NFL的梦想。截至九月初，尽管球场的状况糟糕，橄榄球队仍然保持不败。“他们成功，不是因为，而是尽管如此，”他说。

学校领导正在为解决其破旧建筑的长期问题而奋斗，这是他们所谓的“重新构想901”，以孟菲斯的区号命名。在未来十年，学校每年需要5500万美元，这几乎肯定需要更多的借款。

Randolph Jr.，Craigmont HS的高中生。摄影师：Joseph Ross，摄于彭博市场回到Treadwell Middle School，学校董事会副主席格林走过破裂的地板瓷砖，穿过满是磨损红色储物柜和老化木门的走廊。她指着雕刻在门口上的老鹰的褪色图案说：“这可能是整栋建筑中最古老的尘土了。”然后她走进了餐厅。餐厅如此之小，以至于一些孩子不得不在上午9:30就开始吃午餐。

格林本人展示了学校对社区的重要性。大学毕业后，她回到学校系统工作了38年，在教堂担任主教，并拥有一家餐厅和餐饮服务。即使建筑物日渐破旧，特雷德韦尔学校的学生穿着红色、黑色和灰色校服，仍然是该地区表现最好的学校之一。它培养了许多领袖，比如NBA明星彭尼·哈达威，他现在是孟菲斯大学篮球队的教练。校长布兰登·希尔说：“我们是一个隐藏的宝石。”他一直在与一位建筑师会面，梦想着一个更大的学校餐厅，甚至是一个室内游泳池。经过一个世纪，如果一切顺利，特雷德韦尔最终将被拆除，建造一些新的东西。

Querolo是一位报道纽约市政财政的记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