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积电、索尼帮助日本在芯片生产竞赛中取得早期胜利 - 彭博报道

台湾半导体制造公司2023年5月在Kikuyo的工厂。摄影师：Toru Hanai/Bloomberg与其他公司一样，荷兰芯片制造商恩智浦并非所有半导体都在内部制造，而是外包生产。摄影师：Chris Ratcliffe/Bloomberg由于Covid-19大流行加剧，全球芯片短缺可能在好转之前变得更糟。

美国和欧洲正在投资数十亿美元与中国竞争，承诺支持英特尔等芯片制造商，提供总额达1000亿美元的补贴。这是一场减少对进口依赖的竞赛，正值中国计划将自己打造成芯片强国之际。

然而，在幕后，一些行业人士越来越担心，推动西方更具竞争力的努力可能会适得其反。

他们担心的不仅仅是资金可能太少、太迟，还有政治上的附加条件可能会进一步复杂化全球供应链。各国将竞相确保供应，同时支持尚无法填补空缺的国内工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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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图在每个地区使事物主权化并拥有自己的供应链的整个趋势更多地是由政治而不是半导体行业推动的。”

—鲁迪·德·温特

德国芯片制造商X-Fab Silicon Foundries的首席执行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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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台湾半导体制造公司计划于2022年开始在日本建造新的芯片制造设施并于2024年开始生产时，这看起来是一个不太可能实现的进度。芯片工厂通常需要三年的时间才能完成，尽管这家台湾公司在本土的进展较快，但这将是它在日本的首次尝试 — 在那里，它将不得不应对外国官僚主义和法规。

然而，在2月24日，TSMC将正式开放其熊本工厂，使其有望在今年晚些时候开始大规模生产。剪彩仪式标志着日本的早期胜利，因为全球各国政府在新冠疫情期间的中断和不断加剧的地缘政治紧张局势中争相建立国内芯片能力。尽管美国也在争取TSMC — 这家最先进芯片的领先生产商，但该公司已经推迟了其计划在亚利桑那州的两个设施的启动日期，原因是与工会的冲突和补贴拨款的延迟。

日本的成功源于一系列因素的结合，这些因素在其他地方很难复制：高效的政府支持、严格的建设时间表以及来自全国各地涌向工地的低成本劳动力，然后他们每天24小时、每周七天地劳作。整个努力的顺利进行得益于与当地冠军索尼集团的深度合作，后者是这家芯片工厂的投资者和客户。

“我们承诺在两年内准备好，因为这是台积电要求我们做的事情，”熊本县知事椛岛幸男在接受采访时说道。“准时完成对于赢得信任至关重要。”

从华盛顿到北京再到布鲁塞尔，各国政府在新冠大流行封锁暴露了国家对全球供应链中断的脆弱性后，一直在努力发展自己的半导体生产能力。芯片短缺导致欧洲、美国和日本的汽车工厂停产，而像丰田汽车公司和日产汽车公司这样的公司是经济的支柱。

增加风险的是先进芯片制造业地理上的集中在韩国和台湾这两个国家。中国长期以来一直声称台湾是其领土，围绕台湾的紧张局势已经变得如此严重，以至于美国安全专家正在制定各种情景，包括海上封锁甚至入侵。

在疫情爆发后，日本强大的经济产业省（METI）迅速草拟了雄心勃勃的计划，以数十亿美元的补贴吸引台积电、三星电子和美光科技公司等公司。这家台湾公司已经表示计划在日本建立第二家工厂，并正在考虑第三家，用于生产先进的3纳米芯片。

“在亚利桑那州和熊本的台积电之间的对比非常明显，”《芯片战争：世界最关键技术的争夺》的作者克里斯·米勒说。“日本政府的态度可能没有美国和欧洲那么张扬，但支持力度可能更大。”

台积电表示，其在日本的成就要归功于“供应商、客户、商业伙伴、政府和学术界”的支持。该公司补充说，其在不同国家的项目“本质上是无法比较的。”

台积电将于本周六开放其熊本制造设施，并在今年晚些时候开始大规模生产。彭博社的彼得·埃尔斯特罗姆采访了日本经济、贸易和工业省半导体政策的关键人物金泽久。

这篇关于日本如何在芯片竞赛中率先取得领先优势的报道基于对熊本的报道、主要当事方的公开评论以及对项目中涉及的十多人的采访，这些人要求匿名，因为他们透露的细节并非公开信息。

虽然日本经济产业省多年来一直在努力吸引台积电的注意，但直到2021年初，新工厂的谈判才变得严肃起来。日本官员提出了一个包括数十亿美元补贴的提议，而台积电在地缘政治风险上升之际开始考虑这个想法。该公司坚持了一个条件：索尼必须参与其中。

台积电认为，如果日本最具标志性的公司之一投资于这个项目，前方的道路将会更加顺畅。台积电和经产省官员一起接触了这家日本电子巨头，索尼最终同意成为熊本工厂的少数股东，持股比例不到20%。

两家公司多年来一直合作，台积电帮助生产CMOS摄像头传感器，索尼将其销售给像苹果公司这样的客户，用于iPhone。但熊本项目意味着更深层次的合作。2021年，索尼芯片负责人清水輝史和台积电首席执行官魏哲家讨论了战略选择。这两位交换了个人电话号码的男士经常互相通话，并通过Zoom交流。到了五月，他们制定出了一个基本框架。

索尼与熊本当地社区有着深厚的联系，可以追溯到2001年在该县菊池町开始制造传感器的时候。该镇在2018年留出了一块21.3公顷的土地，以便索尼可能扩张。2021年7月，索尼与菊池接洽购买土地。仅仅几个月后，台积电宣布了熊本工厂的计划 — 大多数当地人第一次意识到这个项目将由台积电而不是索尼来实施。

台积电选择了总承包商总部位于东京的鹿岛公司，这是一家拥有184年历史的建筑先驱，曾建造过该国的第一座高层建筑和最高法院大楼。他们于2022年4月动工，急于聘请7,000名工人，招募了能提供高薪和现成住房的招聘人员。

“我们从全国各地招募工人，从北海道到冲绳，”兵库县公司NowPlus的高级常务董事松田和久说。“在台积电工地上，通常赚30,000日元的工作被支付50,000日元。”

TSMC团队能够支付溢价，因为与全球标准相比，日本的工资水平较低，特别是在过去五年里日元暴跌。根据ERI经济研究所的数据，日本建筑工人的平均工资约为每小时¥2,000（$13），而亚利桑那州为每小时$24。

日本劳工工会也比美国更加灵活，建筑工程全天候进行。菊代居民开始称呼这个坐落在卷心菜和胡萝卜田之间的建筑工地为“不夜城堡”。

随着项目延期至2023年，短缺变成了过剩。一名工人表示，他到工地时发现没有工作可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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投资和工人的激增扰乱了这个拥有44,000人口的农村小镇。当地道路遭受了持续的交通拥堵困扰，而住房和基本服务的短缺也出现了。NowPlus的松田赞扬了台积电团队提供的住宿，但表示由于有很多人住在施工现场周围，一些工人最终每天要通勤一个小时。鹿岛市的地方政府努力缓解紧张局势，但也做出了让步以保持工作进度。

索尼帮助解决了其他挑战。熊本拥有丰富的地下水资源 —— 这也是选择作为芯片生产地点的原因之一 —— 但存在着额外芯片厂可能导致两家公司和当地居民短缺的风险。索尼员工与台积电合作努力补充水资源并减轻环境影响。

“我们在设立熊本工厂方面帮助了台积电，提供了广泛的支持，如确保水、电和工程师的供应，以及获得许可证和执照，”一位索尼女发言人说。

差距扩大

在日本老龄化的情况下，农村地区不断失去年轻人流向大城市

来源：内阁府

焦安妮，台北研究公司TrendForce的分析师，表示索尼在该地区的二十年运营帮助发展了供应链和基础设施，有助于保持台积电工厂的进度。

METI也迅速同意支付大约约80亿美元的熊本工厂的一半费用，这在全球范围内是一笔慷慨的补贴。该机构知道过去曾因决策缓慢而声誉不佳，这次决心加快进程。

“每个人都认为日本在财政支持方面太小、太慢了；我们对这种不端行为深感遗憾，”负责芯片政策的主要官员之一金泽久志在接受彭博电视采访时说道。“这就是为什么我们意识到速度的重要性。”

METI还宣传了其芯片投资对东京以外地区的经济利益。它将努力集中在九州岛的南部，即熊本所在地，以及北海道的北部。

到2023年12月，建筑公司鹿岛完成了建筑的外墙，使得TSMC可以继续安装由东京电子和应用材料等公司制造的巨大芯片制造机器。工程师们每天四班轮班设置生产线，劳动过程中几乎没有休息。

在准备过程中，芯片制造机器需要细致和熟练的操作。来自台湾的TSMC员工在这一过程中发挥了主导作用，但他们严格的指导和复杂的工作流程导致一些日本工人感到沮丧。尽管薪酬高，但一些当地工人已经辞职。

尽管如此，台积电对日本表现出了越来越大的信心。该公司已经开始讨论在2023年建立第二家工厂，而这家工厂在本月被正式宣布。第一家工厂将生产较不先进的芯片，为12纳米至28纳米，而第三家工厂可能会生产足够先进的芯片，适用于当今的iPhone和人工智能应用。

作为芯片对日本经济至关重要的迹象，丰田汽车公司和汽车零部件供应商电装公司已经加入了熊本合资企业的投资者行列，与台积电和索尼一起。

“通过提供大量补贴，政府正在显示公司应该朝着的方向，”早稻田大学商学院教授大西敦说。“这减轻了企业高管在做出重大投资决策时的心理负担。”

经过多年的退缩，曾被视为世界上最可怕的产业政策之一的经济产业省正在经历某种复兴。除了支持像台积电和三星这样的外国参与者外，政府还在帮助资助一个名为Rapidus Corp.的国内初创企业，致力于成为领先的晶圆代工企业。总体而言，日本计划提供10万亿日元的财政支持，以及私营部门的支持。

“日本是一个非常令人印象深刻的案例研究，”瑞铂集团智库的主任雷娃·古琼说道。“经济产业省对过去犯的错误和未来可以做得更好的地方非常自省。这是日本的复兴之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