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节跳动IPO为何总被盯着？外媒试图借机“解读”中国监管
【文/观察者网 吕栋 编辑/周远方】
营收接近2400亿，估值或达2.6万亿，掌握着数亿用户数据的字节跳动，何时上市、在哪上市，一直备受资本市场关注。为迎合市场热点，《华尔街日报》、彭博社、英国《金融时报》、路透社等知名国外财经媒体时常援引所谓“知情人士”的消息，向市场释放未经证实的传言，并试图借此解读中国监管政策的变化。
英国《金融时报》报道截图
英媒称其“恢复上市”，字节跳动称“消息不实”
当地时间8月9日，英国《金融时报》援引三名所谓“知情人士”的消息称，字节跳动已恢复上市计划。
一名“知情人士”称，在去年12月以1800亿美元估值筹集约50亿美元后，字节跳动的目标是在今年四季度或明年初在香港上市。
报道援引另一名“知情人士”的说法称，在今年初推迟海外上市计划后，字节跳动过去几个月一直在处理中国监管部门对数据安全担忧的问题，包括向监管部门提供该公司如何存储和管理用户数据的更多细节等。“我们期待字节跳动在9月份给出最终指引。他们目前正在向中国监管部门提交文件，并在接受审查程序。”
针对英媒报道，字节跳动方面回应称“消息不实”，但不愿提供更多细节。
低调否认，不提供更多信息，这也是字节跳动对付类似报道的例行操作。
字节跳动上市传言由来已久。去年10月，路透社曾援引所谓“知情人士”消息称，字节跳动正考虑推动抖音业务单独在香港上市，高盛等多家投行曾与字节跳动沟通承销事宜。不过，字节跳动方面当时表示，在考虑部分业务上市计划，但还没有最后确定。
没有首席财务官，曾被视为字节跳动搁置上市计划的原因。今年3月24日，小米原高级副总裁周受资加入字节跳动担任首席财务官（CFO），周受资在担任小米CEO期间，曾帮助该公司赴港上市。因此周受资入职字节跳动，再度点燃市场对该公司上市的预期。
4月1日，路透社援引两名消息人士的说法报道称，字节跳动正在洽谈旗下短视频应用抖音去海外上市的可能性，上市地点可能是纽约或香港。虽然字节跳动不予置评，但该人士当时还补充称，蚂蚁集团IPO被叫停后，字节跳动去科创板上市的前景看淡，监管层近期不大可能开绿灯。
随后在4月14日，《中国证券报》再次援引“消息”报道，称字节跳动已向港交所提交承销商聘用函，启动了赴港上市流程，并将于第二季度递交上市申请，而当时字节跳动对此也不予置评。
眼看传闻不断发酵，4月23日晚间，字节跳动最终通过声明正面回复上市一事：“近期有不少关于字节跳动公司上市的消息，在此声明：经过认真研究，认为公司暂不具备上市条件，目前无上市计划。”
字节跳动官方头条号截图
树欲静而风不止。一个月后（5月27日），字节跳动回购股票的动作再次引发市场对其将要上市的联想。
当时，该公司启动了一项针对在职和前任员工的股票回购计划。其中，在职员工股权税前回购价格达826.35元/股，离职员工则为661.08元/股。而当时字节跳动回应称，回购为该公司每年的例行动作，和是否上市等无关。
印度《经济时报》报道截图
报道字节跳动，外媒为何总提监管？
观察者网注意到，外媒每次在报道字节跳动IPO的消息时，总是带上对中国监管动向的评论，似乎字节跳动IPO与否不取决于自身，而取决于中国监管“变化”，在他们的报道中，字节跳动似乎变成了一根可以读取中国监管“读数”的温度计。
而字节跳动本身对这样的报道也总是低调简短否认，至于这些“知情人士”是谁，甚至是否是字节跳动内部人士，双方的行为给予外界很大想象空间。
7月12日，《华尔街日报》曾援引“知情人士”的消息报道称，字节跳动创始人张一鸣在今年3月底就已决定搁置IPO计划，并认为这是更明智的做法。在作出这一决定前，他曾被中国网络安全和证券监管机构约谈。在谈话中，监管机构要求字节跳动专注于解决数据安全风险和其他一些问题。
报道指出，字节跳动的谨慎策略与中国网约车巨头滴滴的做法形成强烈反差。今年6月，尽管监管机构对滴滴的数据安全表示担忧，但这家打车应用公司仍继续推进赴美上市，并筹资44亿美元。
随后，中国监管部门依法对该公司展开网络安全审查。不久后，为防范国家数据安全风险，维护国家安全，保障公共利益，“运满满”、“货车帮”、“BOSS直聘”等公司也被依法实施网络安全审查。
《华尔街日报》指出，监管部门担忧国内科技公司赴海外上市需要披露更多信息，而这些公司收集的数据可能被泄露或遭窃取。此外，为保护消费者利益，中国也在打击不当收集和使用数据的行为。
《华尔街日报》报道截图
而彭博社7月13日引述两名“消息人士”称，字节跳动并未有无限期搁置其上市计划，只是目前尚未决定上市时间。该人士还称，字节跳动就数据安全等议题定期与国内监管机构会面。但字节跳动不予置评。
8月9日，英国《金融时报》又援引所谓“知情人士”报道称，字节跳动与中国的监管机构“举行了与滴滴和满帮集团（Full Truck Alliance）类似的会议”。该人士称，在会议结束之后，字节跳动“决定不再继续在纽约上市”。不过，鉴于中国科技企业面临的监管环境还在迅速变化，该公司的计划仍可能改变。
据所谓“知情人士”透露，字节跳动曾提出最早于2019年在纽约上市，但后来又把目光投向香港。“知情人士”表示，今年，在中国加强网络安全监管后，这一计划得到“证实”。一家企业律师事务所的高级合伙人表示：“我们正在告诉客户，不管你是多大规模的中国企业，请先专注在中国香港IPO，暂时别去美国。”
《华尔街日报》援引的“知情人士”则称，中国监管机构从未直接要求字节跳动推迟IPO计划。但监管机构对字节跳动在华应用程序的数据安全合规性感到担忧。据熟悉双方沟通情况的人士称，在约谈期间，监管机构希望了解字节跳动如何收集、存储和管理数据。
字节跳动旗下tiktok
中国监管清晰明确：网络治理法律法规正在完善
在外媒不断制造传言、字节跳动不断回应的同时，中国的网络安全监管环境确实发生着清晰明确的变化：相关法律法规正在不断完善。
网络安全和数据合规专家李天航近期在接受观察者网采访时指出，从整体看，中国网络数据领域的法律体系是以三部法律为基础的，分别是《网络安全法》、《数据安全法》和《个人信息保护法》，可以形象地称它为“三足鼎立”。
其中，《网络安全法》已经公布实施；《数据安全法》已经公布，今年9****月1日正式实施；《个人信息保护法》可能会在今年8月人大常委会会议上审议，基本上已经进展到三审三读的阶段，一般认为不出意外的话会通过，经过3-6个月间隔期后正式生效。
李天航表示，这三部法律出台后，中国互联网领域基础性的法律法规框架体系就已完成，其他法律、法规、部门规章、地方性法规等等，都会在这三部法律组成的体系之下，继续细化具体的内容，逐步覆盖互联网、个人信息和数据活动的方方面面。
今年7月10日，国家网信办依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家安全法》《中华人民共和国网络安全法》《中华人民共和国数据安全法》等法律法规，会同有关部门修订了**《网络安全审查办法》**，并向社会公开征求意见。
其中第六条提到，掌握超过100万用户个人信息的运营者赴国外上市，必须向网络安全审查办公室申报网络安全审查；第十条提到，网络安全审查重点评估采购活动、数据处理活动以及国外上市可能带来的国家安全风险，主要考虑因素包括“国外上市后关键信息基础设施，核心数据、重要数据或大量个人信息被国外政府影响、控制、恶意利用的风险”等。
另外，7月6日，中共中央办公厅、国务院办公厅公开发布**《关于依法从严打击证券违法活****动的意见》**。
其中指出，要加强跨境监管合作，加强中概股监管，并修改国务院关于股份有限公司境外募集股份及上市的特别规定。《意见》还提及，要完善数据安全、跨境数据流动、涉密信息管理等相关法律法规；要抓紧修订关于加强在境外发行证券与上市相关保密和档案管理工作的规定，压实境外上市公司信息安全主体责任。
这是中国资本市场历史上第一次以中办、国办名义联合印发打击证券违法活动的专门文件，也是当今和今后一个时期全方位加强和改进证券监管执法工作的行动纲领。
去年亏损147亿元
众所周知，字节跳动旗下的应用程序在中国有数亿用户，包括短视频应用抖音和今日头条等，其中抖音收集的个人信息可能包括手机号码、生日、真实姓名和身份证号码等。
《华尔街日报》援引熟悉字节跳动的人士称，与多年来一直亏损的滴滴不同，字节跳动的财务状况意味着它不必急于上市。今年6月，该公司披露的数据显示，2020年营收2366亿元，同比增长111%，相当于每天收入6.5亿元，毛利润增至1231亿元，但净利润仍亏损147亿元。
对比来看，2020年，百度实现营收1071亿元，美团营收1148亿元，快手营收588亿元。字节跳动的年营收大于百度与美团之和，是快手的四倍。若在A股上市，能在4000余家上市公司中排到大约第36位，甚至高于中国神华等传统行业巨头。
字节跳动（资料图）
融资与股权架构方面，观察者网梳理资料发现，字节跳动自2012年成立以来一共完成8轮融资，累计金额超70亿美元，基本是以近每年一轮的融资速度进行。2014年6月的C轮融资，投后估值为5亿美元，而到2016年12月的D轮融资，投后估值已经来到110亿美元，此后以每年翻倍的速度增长。
目前，字节跳动的重要股东有红杉资本中国、软银愿景基金、云峰基金、KKR，其他参与过融资的机构包括源码资本、晨兴资本、SIG海纳亚洲、顺为资本、建银国际、泛大西洋投资、春华资本、老虎基金等。
字节跳动最新一轮融资发生在2020年12月，该轮融资由红杉资本和KKR牵头，对该公司投前估值为1800亿美元（约合人民币1.2万亿元）。
5个月后，香港《南华早报》今年4月援引多位知情人士称，对私募股权投资者来说，字节跳动的估值接近4000亿美元（约合人民币2.6万亿元）。对比来看，《财富》世界500强榜首沃尔玛市值在3900亿美元左右，可口可乐公司市值在2300亿美元左右。
报道指出，如果简单以现实业务来看，无论如何字节跳动也不及沃尔玛或者可口可乐，投资者更看重的是这家成立仅仅9年公司的未来。根据抖音报告显示，截至2020年12月，该应用程序国内日活跃用户数突破6亿，而抖音仅仅是字节跳动旗下的一个产品。
然而，今年以来，字节跳动已因各种违规行为而被中国监管机构公开点名批评，其中包括过度收集用户的个人信息及发布不适宜的内容。4月，中国央行、银保监会、证监会等多家金融监管机构联合约谈了13家互联网公司，敦促它们对其数据处理和贷款发放行为严格落实监管要求，而字节跳动也是被约谈的公司之一。
与此同时，《华尔街日报》指出，字节跳动也面临着来自美国监管机构的压力。今年6月，拜登政府撤销了特朗普执政时期试图在美国封禁TikTok的做法，但TikTok仍然面临着审查，因为美国将对所谓“外国对手控制的应用程序”进行广泛审查，以判断这些应用是否对美国构成安全威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