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息化教育小论(二)_风闻
何昊-生命以负熵为食,社会也是2021-12-14 23:09
那么,对于一篇文章如此,对于更广泛意义的教育来说,其情况也大致如此,分解、传递、重组,这里另外多嘴一句,其实信息减的传递方式才是必然,人类本身的信息带宽是有限的,我们的生物算法之中,由本地信息库进行的补充和填充才是主流的处理方式,这点也是人类和AI的本质区别之一。
而目前来看,我们对于教育的分解、传递和重组的流程研究较多的是在传递流程,分解和重组的关注则是一定程度上有所欠缺的,当然,这个结论只是依据很少的数据量得出的,或许有更多的可能,只是受限于我自身的信息获取渠道等因素,先暂且如此认为,这个结论并不是严谨的数据性结论,更多的是推测和分析的可能性结论。
先说分解流程,在一般情况下,传递者需要对已经成型的模因器官(完整的文章,完整的理论模型等)进行拆解,这个过程之中,一方面需要对其本身的定性、定量、定位分析的能力,同时也需要对接受者的基础模因有一个大致的了解,因为前文中提到过了,任何信息的传递,必然是信息减的。
那么,在重组的过程之中,接受者本身的素材库将会直接影响重组时整个模因器官的完成度及结构性,举个简单的例子,假设一篇讲述穷苦时期孩童在天地之中捡拾麦粒的文章,在现在的情况下对孩童进行传递,可这些孩子甚至大部分连挨饿都没挨过,那文章之中的一切陈述都将如此无力!为什么?因为饥饿是来自于我们的第一模因,是最核心最深刻的模因,饥饿的记忆失却了之后,完全无法使孩子产生重组所需的素材!这也是为什么孩子还是要吃吃苦,更多地体验这个世界的关键因素所在,需要有素材,他们才能够重组真正意义上的模因器官。不然重组回来的,将会是“他们很饿”,仅仅是停留在饿的文字上,而远远无法达成真正的感受与感知等第一模因带来的信息处理机制的组成效果。
同样的,在很多时候,教师本身远离了生活,那么在拆解的时候,其拆解也会停留在文字本身,文字一定是信息减的,一旦停留在这个层面,教育传递本身也就停留在了表层。这样的结果是,大家都在文字层面挣扎内卷,有力量的文字愈发减少,有力量的力量愈发减少,最终受控在“文字囚笼”之中。
这个现象目前已经如此普遍,让我们看看现今的社会,将“文字”当做“事实”甚至“真理”的个体越来越多,其背后的逻辑很大程度上就是来源于此!
再说第二个方面,也就是传递的方面,这部分,最近这些年的改革等方面已经做了很多了,作为一个非教育从业人员,我在这里不再多说什么,毕竟专业人士的专业素养应该是远超于我的。而在本文的第二部分,我会讲一些通过更深入的信息化来进行改善的思路,但是那是基于信息化加深的思路的思考,本身最多也就只能算是一个建议意见。
第三个方面,也就是重组方面,这个方面非常有意思,在以往的各种受教育和围观别人受教育的过程之中,我可以清晰的知道这么一个事实,那就是,比较好的教育者往往是以问题——引领思考——从自身出发解决问题的角度来教育,而绝非单纯传递——考核——传递的过程。当然,传递过程是十分重要的,牢固的基础素料是人类核心的财富,不过单纯传递的效率早就被证明低下,我看到的很多改革的方向和讨论的方向也往往是在朝着改善传递效率的方向努力。
事实上,问题的根源在于对于重组过程的认识的不足,在目前阶段,孩子被养育保护得太好,往往会导致一个有趣的现象,那就是他们的天性的第一模因处于一种受抑制的状态,而家庭和小型社会环境带来的第二模因,因为现代社会的社会结构的崩解,事实上往往也处于一种被抑制的状态,而在应试教育体制下成长起来的家长们,往往将第三模因当做了生命的全部,于是全力开拓宝宝们的第三模因的部分,一来二往,需要进行构筑的大量的复杂体验(模因器官传递),因为第一、第二模因的缺失而缺少了构筑的材料。同时,三类模因是需要一个微妙平衡的,如果仅仅是第三类模因强大,而第一、第二类模因出现问题,那么,在构成形而上的“人”的时候,其本身一定是会出问题的,对于这点,我对这番话表示负责!这点是如此明显,但是在社会生产力大发展和社会底层框架崩解的二重现实俱在的现在,又是如此无解。
在这一点上,我与朋友曾经产生过激烈的谈论,他认为现在的孩子的很大的问题,一方面在于脱离了自然(城市化的必然后遗症),另一方面在于脱离了社会(同样是城市化的必然后遗症),也就是说,在自然与社会的双向脱离之中,现在的孩子第一和第二模因同时确实,而文字、图片等等第三类的模因,它是很难替代第一第二类的模因的位置与效用的。当然,这加入模因的部分是我的注解,他原本的意思是更容易理解的,现在孩子的原始的生命力的缺失!
而我当时的看法是,通过一定的第三类模因的替代弥补,是可以有针对性的缓和这一趋势的,事实上,那时的我对于情况的认识太过于天真了,真实的情况比他所说的情况更为恶劣,这种原质的缺失,确实是很难通过任何非社会性的手段进行弥补的。而且到目前为止,我们的社会也实质性并未意识到这种缺失的危险和问题所在,至少我生活的地方并未存在这种意识。
这是素材方面的问题,接下来说说重组的模式的问题,每个个体,其实都有其重组各种外来的信息(模因)的元结构,这个结构是可以通过观察和分析大致得出的。用人话来说,那就是小孩子一样有思维路径,并且对这个思维路径高度依赖,而在我的孩子接收教育的过程之中,我发现,他接收到的教育,对于思维路径的构建确实显得十分乏力,而我虽然了解这些知识的结构,但是因为知识体系的问题,在具体的“工具”层面上也是十分匮乏的,毕竟隔行如隔山,况且在他前面的人生之中,我常年工作在别的地方,确实是十分对不起我自己的孩子。这也是直接导致我对于教育问题思考起源的导火索,在那之前,我其实和绝大部分的家长一样,也是浑浑噩噩的状态,只有当问题切实地烧烤到自家身上时,可能才能静下心来思考吧。
思维路径的问题,其在早期的决定性因素是来源于第一和第二模因,这点很容易理解,第三模因是在小学之后才开始逐渐增多,那么在真正接收结构性传递之前,社会性传递和遗传传递必然是主要因素。
而我们目前的社会结构,在解决这个问题上,似乎只能依靠家庭的努力,社会能够给予的帮助过于有限。
这些都是目前我看到的问题所在,这一段的题目说的教育的本质似乎有点太大,也有很多地方囿于篇幅问题不再展开,还是再重申一下我的观点,模因——模因器官——拆解——传递——重组(需要依靠接受者的部分本地素材)。这样的一个流程,是我认为的,比较靠谱的对于教育本质的陈述,在这个过程之中,我暂时只写到了较为低幼阶段的思考,在更高的层级上的思考,并未在这篇文章之中体现,因为在我看来,那应该是属于“模因创新重组”阶段的范畴,其本身一定程度上已经超过了单纯教育的阶段,不属于本文需要讨论的范畴。(中国的高等教育的根源问题很大程度上就是来源于此,搞不清教育和创新重组之间的界限)
第二部分 当前阶段教育的科层制内核
科层制(Bureaucracy)是现代社会的典型特征,目前主要文明的大体建构都是一定程度基于科层制的基础之上,与此同时,科层制事实上在中国的古代社会中也长期存在,只是相较于现代的科层制,中国古代社会的科层制是具有典型的自身特点的科层制。当然,这种定义肯定是不严谨的,在某种层次上看,中国古代社会是一种典型的法理制政府和传统型权威政府的糅合产物,但是在各个方面都具有自身的独特特点,这些特点根植在我们的文明体系的底层,在发挥作用方面既有显性的一面也有隐形的一面,如果要在这篇文章中详细解释,那可能就会进一步偏离本文的主体,现在我回到本文的主旨,还是来思考一下我们所遇到的教育的问题。
马克思·韦伯的科层制之中包括以下特征;
(1)有明晰的威权层级,职位最高者权力最大。在这个结构里,层级较高的部门控制和监管层级较低的部门。
(2)官员受制于正式书面规则,因此其行为具有较强的可预测性和秩序感。
(3)雇员领取固定的薪水,雇佣关系牢固,且一般都是全职投入。只要愿意,职员可以在一个特定的科层组织里工作一辈子。
(4)职员的工作和生活有明确的界限,而不是混同不分的。
(5)所有资源(包括办公桌、电脑、纸笔等)都归组织所有,雇员不允许占有“生产资料”。
当然,在目前阶段,科层制的变体相较于经典的科层的划分已经有了一定的不同,这些也不在本文的探讨范围之内,毕竟我们只需要在这篇短小的文章之中完成对教育的思索而无需去探讨整个世界的问题。
事实上,为什么我认为现代教育的内核一定是科层制的呢,来自于科层制的的特征,权威性、划分科目、层级分明、结构严密,这样解释之后,现代教育是不是就是典型的科层制的产物。不过具体是科层制带来了现代教育的这些特征,还是现代教育造就了现代科层制的建立,或者双方本就是共同促进共同发展的好搭档。在目前阶段,我们遇到的很多的教育的问题,其本质便是来源于科层制内核自身存在的问题,比如过于复杂的分科,臃肿的教育体系本身,对教育的主要目标的非人格化处理,以及因科层制底层逻辑而来的“分级”因素!
现代科层制的发展是与工业社会的发展高度绑定的,这点在历史上可以清晰地看到,那么,从另一个角度来看,我们现阶段主要的教育架构本身,也是基于工业时代,特别是大工业生产的时代而来。其中包括典型的“精英主义”也就是科层制之中的分级的典型实践,以及为适应庞大的应用科学的实践所必须要的高度的学科分化等等因素都包含在这一套大工业逻辑之中。
这种逻辑底层,在工业时代是没有太大的问题的,首先,它能够提供大量的适用的劳动力资源,同时具有一定程度上发掘智力较为优异个体的能力,虽然科层制长期被人诟病压抑人性等等方面,但是任何一个研究都要结合其时代背景来看,在高速发展的工业时代,特别是高度分工的大工业时代,科层制的效率和成本是可以接受的。
问题在于,大工业时代是会过去的,因为“技术”和“市场”同时拥有边界,这两个边界在可以拓展的时代,工业生产的扩展是可以通过拓展其边界来获取更多资源供给科层制结构的社会体系的。
但是,一旦“技术”和“市场”的拓展达到了一定的边界程度,新的资源获取变得困难,而既有的体系又源源不断地产生新的产品,这种产品不论是人还是实际的物品,都会存在某种“生产过剩危机”的可能。
而在以“人”作为产品的教育领域,这种危机的体现,我就不用多说了吧,事实上,在现阶段,不仅仅是我们,而是全球都存在这样的危机,那就是既有的教育体系,与科层制高度绑定的教育体系已经实际上生产过剩危机了!
这个结论和很多人的直觉不符,在我提出这个想法的时候,我的朋友就很明确地告诉我,现在哪有教育过剩危机啊,各行各业都缺真的人才缺得紧呢!
那我来说一个有趣的地方,哪怕是典型的工业时代的生产过剩危机期间,对于需要商品的那部分群体来说,产品也同样是不够的。
同样的道理,换到教育中来,也是一样的,生产的人才在数量上是足够的,但是,其无法真实到达需要他们的地方,资源错误配置!同时,生产到达了一定的界限后,真实意义上的产品提升会达到其边际效应的界限,也就是说,现在的教育的某些阶段,其同质化带来了某种恶果,那就是产品的过度重复,以及在过度重复后只能依靠过度加工提升并不明显的一点点产值。
是不是又高度相似了呢?
还有另一种现象,这个现象是这样的,在提升变得越来越困难之后,实际提升已经十分艰难的前提下,大家对于技术提升带来的产品价值提升已经不再有兴趣,新的赛道开辟了,那就是各种讲故事(最典型的就是奢侈品)。而体现在教育上则是各种过度精致的包装、故事等,当然,因为中国的工业化在最近才完成,我们事实上还没完全进入到这个阶段,目前来看,是西方社会某些国家首先进到了这个教育阶段。
前面的论证说明了一个很残酷的事实,那就是,劳动分工使人异化,教育也同样在使人异化,我们现阶段的教育的本质是脱离人的本质的,不管其是科层制内核也好,是过度分化的学科专业也好,还是某种可能的,专业的职业教育的倾向也好,其本质一定是异化的。
因为这种本质的存在,教育生产过剩的危机也一定存在,因为市场是必然有限的,而为了效率而诞生的科层制最怕的危机便是边际受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