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书馆读书与牛背上读书_风闻

文|何志毅

这一次到福州参加河仁慈善基金会与福州市人民政府关于创建福耀科技大学（筹）的战略合作协议 ，住在三迪希尔顿酒店，旁边就是德旺图书馆（福州市图书馆）。

图书馆落成时基金会组织过参观，但那一次我在国外没能参加，因此这一次我自己抽空认真去体验了一次，然后又去捐了一次书。

这个建筑物美轮美奂，优雅朴实，端庄大气。由于层顶外挑向上弯翘的曲线，又显得有些飘逸和灵动，感觉亦庄亦谐。

图书馆内部宽敞明亮，舒适安详。看着里面静心读书的年青人，我想他们应该都先读一读捐赠人的自传《心若菩提》，不是为了让他们感恩捐赠人，而是让他们感觉更加珍惜现在的一切。

《心若菩提》中的少年曹德旺割草换钱买书、在放牛过程中读各种书、查新华字典的情景，深深打动我，既令我心酸，也令我欣慰。正是这种在时间缝隙中求知若渴，在谋生苦难中憧憬未来的精神，养成了少年曹德旺，造就了现在曹德旺。

在我们的谈话中，他经常会脱口而出引用唐诗宋词或毛泽东诗词，甚至整段背诵。

曹德旺在书中说，在放牛捡柴之余自己读哥哥读过的书，不懂的字就在《新华字典》和《辞海》中查找。他记得那时的字典一本8角钱，是割了一年多的马草攒下的；《辞海》3元钱，是割了三年多的马草才攒够了钱买下的。

他还说，“放牛的日子不过一年，却让我在幼小的年纪就体验了成人世界的险恶与底层百姓受欺凌的滋味。不过，这样的人情冷暖，也成为我后来处世的经验。”

我在图书馆里走走看看，看到一本刚去世不久的百岁老人、北大著名教授许渊冲的《许渊冲译千家诗》，随手就翻到苏轼的“冬景”：

《赠刘景文》苏轼

荷尽已无擎雨盖，菊残犹有傲霜枝。

一年好景君须记，最是橙黄橘绿时。

Winter Scene/Su Shi

The lotus puts up no umbrella to the rain;

Yet frost-proof branches of chrysanthemums remain.

Do not forget of a year the loveliest scene

When oranges look like gold and tangerines jade-green.

这个英译真是神形兼备，透露着浓浓的中国韵味和诗情画意。同学们真幸福，不用到处找书、买书，更不用割草、在放牛中读书了。就在这儿泡着，静静地泡着半天、一天、几天，经常来泡。

这儿是知识的圣殿，什么样的书都有。这就叫“熏陶”，这就叫“滋润”。

我问管理员，图书馆是否接受赠书？她说欢迎，他们有一套标准流程，例如，一种书要送三本、他们会开据接收证明，等等。她问作者是福州人吗？尤其欢迎福州作者送书，而且书会摆在专门的地方。

我正好出了一本新书，也正好带了三本来福州想送朋友，因缘际会先送德旺图书馆吧。于是在第二天去机场回北京前，我专门去送了书。

我顺便问了一下基金会的秘书长，基金会和曹理事长捐了多少个图书馆？答案是，这些年来，据初步统计，总共捐助了27个重大建筑物，其中直接叫图书馆的有两个：福州图书馆（德旺图书馆）、厦门大学翔安校区德旺图书馆。

但我设想，在很多受捐助的学校里一定会有图书楼或者图书室（一般也可称“馆”。例如当年的“北大图书馆”就没在北大红楼里）。这样算来，在福建师大附属福清德旺中学、厦门大学德旺商学院、北京大学数学科学院河仁楼、南京大学河仁社会慈善学院、吉安职业技术学院河仁图文信息中心等10个与教育相关的建筑体里，应该都有图书馆或图书资料室。

因此共计有12个图书馆。那么，捐赠项目里面最多的就是图书馆。

还有，未来在福耀科技大学建筑方案中有一座非常重要的图书馆，这样计算，就共有13个图书馆了。已经捐赠建好的27个建筑（群）共57.1万平方米，总捐款为24亿元。其中图书馆和有关教育的建筑共31.2万平方米，总捐款为12亿元。单体捐款最大的是德旺图书馆（福州图书馆），捐赠额为4亿元。

读者可以闭上眼睛想象一下两个画面：当年割了一年草才能买一本《新华字典》的孩子和现在出手12亿元盖的这么多个图书馆。

我想，少年曹德旺在牛背上读书时，可能幻想过在某个图书馆里读书，想读什么书都行，应有尽有，随手可取，今天，由于他的慈善公益心，使得很多孩子实现了这样的愿望。

我不知道现在是否还有辍学儿童？会不会有辍学儿童在德旺图书馆里自学成才？然后捐更多的图书馆？当然这只是一种极端的想象，用法律语言说是“不限于”辍学少年儿童。

这还使我联想到，马克思、列宁、毛泽东都爱泡图书馆，也泡过不少图书馆。这又使我联想到了毛主席早年工作过的北京大学图书馆。

走出图书馆，发现还有“24小时自助图书馆”，遍布福州市82个地点，可以不要到图书馆而在这82个地点通过网络方式自助借书还书。这更令我感到今天的福州、今天的中国社会多么美好！我们这一代人的奋斗多么值得！

作者为清华大学全球产业研究院首席专家；北京大学教授、新瑞学院院长。新著《中国产业结构：基于中美上市公司的比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