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来”原来是“如去”_风闻

洪汉鼎先生在《客居忆往》中曾谈到，“如来”（Tathāgata）在梵文中本是“逝去”的意思，鸠摩罗什却译为“如来”，是“向我们走来”的意思。“如来”在语义上给人们留下的这种活生生、迎面而来的印象，是鸠摩罗什的创造。

其实，“如”字本义据《说文》是“从随”的意思，段玉裁注曰：“凡有所往曰如，皆从随之引申也。”

所以，如果我们从字面来讲，“如来”不是“正如迎面而来”的意思，而是“往来”的意思。

《金刚经》第二十九品“威仪寂净分”：“须菩提！若有人言：如来若去若来、若坐若卧，是人不解我所说义。何以故？如来者，无所从来，亦无所去，故名如来。”

所谓“无所从来，亦无所去”，就是说“不来亦不去”，或者说“既来又去”，“来来去去”。“如来”——“往来”，“来来往往”——正如《金刚经》此处所言相合。

然而——

“如来”（Tathāgata）之“ga-ta”意为:

“gone;

gone or come to, fallen into,being at, on or in, contained or resting in; 

directed or refering to; 

departed, gone away; 

deceased; 

passed, elapsed;

disappeared, lost ”（，compiled by Arthur A. MacDonell, Oxford, 1893, p.81）

理解为“去”，“逝去”，基本上不错。

而“ta-tha”的意思则是：

“so, thus;

that is so; so be it, well, yes;

so trully;

in like manner, also, likewise（，compiled by Arthur A. MacDonell, Oxford, 1893,p.105）

应理解为“真如”。

所以，“如来”之意其实是“最真实的离去”？

又查丁福保《佛学大辞典》“如来”条：

       （术语） 梵语曰多陀阿伽陀，Tathāgata，译言如来，佛十号之一。

        如者真如也，乘真如之道从因来果而成正觉之故，名为如来。是真身如来也。又乘真如之道来三界垂化之故，谓之如来。是应身如来也。

        又，如诸佛而来，故名如来。此释通于二身。

        成实论一曰：“如来者，乘如实道来成正觉，故曰如来。”

        转法轮论曰：“如实而来，故名如来。（中略）涅槃名如，知解名来，正觉涅槃故名如来。”

        智度论二十四曰：“如实道来，故名为如来。”

        胜鬘宝窟上末曰：“如来者体如而来，故名如来。又如诸佛来，故名如来。问：体如而来，故名如来。此是应身，何有来义？真如法身。云何有来？答：如本隐今显，亦得称来。”

       大日经疏一曰：“如诸佛乘如实道来成正觉，今佛亦如是来，故名如来。”

       行宗记上一之二曰：“真如平等，体离虚妄，故曰如实。乘履此法出现利生，故得此号。”

       秘藏记本曰：“如来谓成佛以后悲愿力故垂化也，乘如而来故曰如来。”

       教行信证四曰：“真如即是一如，然者弥陀如来从如来生示现报应化种种身也。”

       又梵云修伽陀（Sugata），译言如去，又译好去，是如实去生死之义也，故如来如去相对，则如去者向上自利，而如来者向下利他也，以此二名显佛之无住涅槃。（丁福保编：《佛学大辞典》，台北：华藏净宗学会，2012年版，页1085下至1086上）

再查丁福保《佛学大辞典》“多陀阿伽度”条：

    （术语）Tathāgata，又作怛闼阿竭，多陀阿伽陀，多陀阿伽驮，怛他檗多，怛他檗多夜，多陀竭，怛萨阿竭。

      译曰如来，又曰如去。其来去相通者，由“达于如实之人”（Tathāgata），“如实来格之人”（Tathā-āgata）两读法而来。

      智度论曰：“多陀阿伽陀，如法相解，如法相说。如诸佛安隐道来，佛亦如是来，更不去至后有中，是故名多陀阿伽陀。”

     玄应音义三曰：“怛萨阿竭，大品经作多他阿伽度，此云如来。”

     慧琳音义十六曰：“多陀竭，正音云怛他檗多，唐云如来也。”

     仁王经仪轨曰：“阿佗檗多夜，此云如来。”

     注维摩经九：“什曰：多陀怛伽度，秦言如来，亦云如去。如法说，故名如。着佛以安稳道来，此佛亦如是来，彼佛安稳去，此佛亦如是去也。”

    大疏一曰：“梵本云怛他揭多，怛他是如义，揭多是来义、知解义、说义、去义，如诸佛乘如实道来成正觉，今佛亦如是来故名如来。一切诸佛如法实相知解，知已亦如诸法实相为众生说。今佛复如是，故名如实知者，亦名如实说者。一切诸佛得如是安乐性直至涅槃中，今佛亦如是去，故名如去。释论具含四义，然古译多云如来，有部戒本云如去，阿阇梨意存如去如说，今且顺古题也。”（丁福保编：《佛学大辞典》，台北：华藏净宗学会，2012年版，页1049下至1050上）

感谢丁福保这位真正的学者出于信仰而不厌其详、不厌其实的解释！

书读至此，不禁拍案！的确，还有什么比“如来-如去”更适合作为佛的名称的呢？

此为家乡徐州云龙山兴华禅寺北魏石佛，也是我从小经常瞻仰的佛像，当然那时远没有现在这般金光闪闪，

在我看来，似乎剥下金光的大佛才是如来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