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化科倔老头”：一只脚踏出体制内_风闻

　　对于自己目前的职业状态，刘强有一个精辟的比喻：一只脚已经踏到了体制外。

　　撰文 | 田栋梁

　　每周有两天，是苏州大学附属第一医院消化内科主任医师刘强“自由执业”的日子，一天在苏州九龙医院多点执业，另外一天他待在自己的内镜工作室，为全国各地来找他做胃肠镜的患者做精准筛查。

　　在微博上，刘强有一个更广为人知的ID：“消化科倔老头”，他的微博简介是“仗镜走天涯”，揭示了他的专业方向是消化内镜。身为苏州一位公立三甲医院医生，对于自己目前的职业状态，刘强有一个精辟的比喻：一只脚已经踏到了体制外。

　　在世界范围内，消化道肿瘤的发病率和死亡率均较高，专家建议45岁以上人群就应做胃肠镜检查，高危人群的筛查年龄还应再提前。如果应筛尽筛，中国胃肠镜筛查面对的将是海量的人群，这也是消化内镜医生的机遇。

　　“可以预见的，未来消化内镜工作室会越来越多。”刘强说。在消化内镜医生中，刘强已经是一个先行者，他的成功，将会激励更多的消化内镜医生效仿。

　　多点执业

　　每周一天，刘强到苏州九龙医院多点执业，今年已经是他在九龙医院多点执业的第四年了。

　　“我们的院长书记还是比较开明的，只要把自己的本职工作做好，多点执业一点问题也没有。”刘强说，在医院里，他比较特立独行。“就像过去的儒家传统一样，能做官的做官，不能做官就归隐山林，我这样子的，本来可以躺平，但我觉得我还是有点技术，如果外面有机会可以发挥我的技术，我干嘛不做？所以我才多点执业。”

　　对于自己的内镜技术，刘强十分自信，消化内镜的“3E”技术（ERCP、EUS、ESD）他都精通，这样的全能内镜医生，在国内也不多见。

　　刘强的内镜技术能够如此全面，源自于他的好学。“我的学习曲线很漫长，谁做的好，我就去看，去跟他学，国内外的很多中心我都跑过，去看看人家在做什么，有好的技术我就去学习。近几十年来，内镜技术发展的很快，所以要不断学习，但要想所有的都学会很难的，全能的内镜医生不多。”

　　九龙医院是一所与上海交通大学医学院合作管理的民办三级甲等综合医院，九龙医院的内镜中心虽然设备齐全，但缺乏优秀的专家坐镇，在刘强来多点执业之前，这里每年只能做五六千例胃肠镜检查和简单的息肉切除。刘强来了之后，现在胃肠镜每年已经能做到2万例，ERCP、EUS、ESD这样的4级手术，每年能做到400例。

　　每周刘强虽然只有一天到九龙医院，这一天却是他一周中较为繁忙一天，排满了手术，医院麻醉科也大力支持，派出五六个麻醉医生跟着他。除了本院医生外，还有几个本地的年轻医生跟着他做。一台结束后，刘强直接转到另一间手术室，真正的无缝衔接。“这边手术量也比较大，跟着我学习的年轻医生也有动手的机会，这样跟着我几年，回去都能在医院里独当一面是最好不过了。”

　　也有一些医院邀请刘强全职加入，但他担心资本的逐利本性，会让他难以实现自己的医疗理念。“如果能找到一些志同道合的人，我们自己入股建一个消化专科医院，我来做内镜中心主任，我可以自主招聘医生，按照我的标准和理念去做，我才会考虑。”

　　在这样理想的时机到来之前，刘强对于留在体制内还是到体制外已经无所谓了，“对于我来说，现在已经是一只脚踏出体制内了。”

　　内镜工作室

　　相比已经做了四年的多点执业，刘强的内镜工作室始于2020年4月中旬。

　　至今，刘强微博的置顶信息，还是他的“倔老头内镜工作室”开业信息：本周开始，每个周日，没有特殊原因，都在苏州木渎做胃肠镜普查。

　　工作室设在苏州和康中医医院内，对此刘强特地做出解释：因为江苏诊所不开放内镜，所以我不得不和一些私立医院合作。

　　在日本，刘强看到很多诊所就能做消化内镜普查，一台镜子，配一个麻醉师，一个护士，一个内镜工作室就可以开门营业了。他也希望中国也能如此，这样就能补充公立医院的医疗资源不足。“中国还不允许在门诊做胃肠镜检查，至少是一级医院才有资质。”

　　在内镜工作室，刘强主要做胃肠镜的早癌精查，简单的息肉直接切除，需要进一步治疗的患者，可以转到他工作的医院。来苏州“倔老头内镜工作室”做胃肠镜筛查的人来自全国各地，从早上7点开始，刘强一天要做四五十个胃肠镜，一直做到下午。有时候预约太多，他就周六再安排半天。

　　刘强的内镜工作室对外最大的吸引力，是每一台胃肠镜都由他亲自操作，一天几十台下来，的确辛苦，所以他说自己挣的都是辛苦钱。有时候周六增加的预约，他一个人实在过于辛苦，也会邀请一位他信任的医生来替他做。“但我会在旁边陪着，他操作，我在旁边一起看，相当于两个人同时在替患者筛查，看的更仔细了。”

　　尽管预约做筛查的人很多，但刘强宁愿让预约筛查的人排队，也不肯扩充团队，再开设新的工作室或在工作日常规开展胃肠镜筛查。他的理由是，设备、模式可以复制，但核心的医生无法复制。“我的理想并不是要把我的工作室开多大、做多多，我想做的是精品店，就像日本的那种百年老店，一天就卖那么多，我不想为了多赚钱去增加量。”

　　胃肠镜有两个硬指标：早癌检出率和息肉发现率，这也是评价一个消化内镜医生或一个内镜中心质量水平的标准。刘强表示，国内很多大三甲的内镜中心，早癌检出率达到百分之二三十就相当好了，但日本韩国都是70%以上，在他的工作室，能达到50%。

　　“我的内镜工作室现在真的受欢迎的不得了，因为设在一级医院里，和公立医院一样的收费，也能使用医保，现在预约已经应接不暇了。”

　　职业道德放在第一位

　　在刘强看来，作为一名医生，应该把职业道德放在第一位，技术放在第二位。

　　“很多人并不会因为你技术好，他就一定会来找你，一个人的三观和职业道德很重要，我一直恪守着一个东西，就是我有底线。患者认可了你，你技术还不错，自然就会选择你。”

　　不管是在九龙医院还是在刘强的内镜工作室，不乱收费一直是刘强的底线。在刘强看来，技术性收费，医生想要赚钱太简单了，以肠道息肉为例，刘强发现能切除的息肉，基本都会立即切除，不会让患者折腾两次，几百块钱就解决了，但据他了解，很多医院的患者都要花费小几千甚至大几千。

　　“我工作室这边50%的息肉发现率，一年做2000例肠镜的话，其中一半有息肉，一个我多收一千块，你算算多少了？”刘强说，“我是凭技术吃饭，我很早就不缺钱了，灰色收入我一点不沾。”

　　即便恪守职业道德底线，能让患者少花钱决不让患者多花，刘强通过多点执业和自己的工作室获得的收入，也已经是他在公立医院里的好几倍了。

　　谈及自己近几年来的收获，刘强表示一是收入上翻了好几倍，另外他树立了自己的内镜工作室品牌，未来如果能有机会做一个消化专科医院，他就可以实现更大的抱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