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世纪九十年代，我们访问美国考察其土著人的情况_风闻

编者按：这是上世纪九十年代写的文章，主要是回答读者为什么美国不邀请我们考察他的印第安人的问题。这是一个对等访问，我们确实派团去了。这里发表的是作者个人的感想，不是出访报告，请见谅。

美国是当今世界上最强大的国家之一，其经济高度发达，工农业生产门类齐全，集约化程度较高，经济发展水平居西方国家领先地位，国民生产总值占世界前列。由于美国在本世纪60年代已经完成了大规模的基础建设，所以近些年，仅从外表上看，美国的各种变化不是很大；但细心观察一下，在美国社会生活的各个层面正在发生着较大的变化。下面是笔者的所见所闻和所感，不一定能反映出真实情况，仅供读者参考。

                   一、节能新举措

    美国自然资源丰富。煤、石油、天然气、铁矿石、钾盐、磷酸盐、硫磺等矿物储量居世界前列，各种能量不能说不够充足。如靠核能发电的赌城－拉斯维加斯一天就要消耗一亿度电。许多大城市都是人走灯亮，据说一是为了安全，二是因为能源充足。即便如此，美国人已从一点一滴开始注意节约能源了。

    近期赴美访问发现宾馆床头柜上多了一个小卡片，上面有一行醒目的小字“尊敬的顾客：如您不需换洗床单，请将此卡放在枕头上。谢谢！”  旁边还有一个几滴水的图形。洗漱间的台子上也放着一个卡片，上面的文字是：“尊敬的顾客：如不需要换毛巾，请将用过的毛巾挂回原处。谢谢！”  由于是英文，陪同还怕我们不知道这个小小的变化，在早晨出发前，专门向每个团员讲解了这俩个提示卡片。 原来按照美国宾馆的规定，房间的床单枕套和用过的毛巾每天都必须还新的，不管是同一个客人，还是新住店的。而现在为了节能，则对一个连续住店的客人提出新倡议，即每天将用过的毛巾挂回原处，床单重新铺好即可，不需天天换新的，这样就可以节约大量的水，也可以保护环境。

    此外，有的宾馆还将节能和保护环境结合起来。由于塑料肥皂盒，对环境会带来较严重的污染，所以干脆取消了塑料盒，将各种洗发、淋浴液直接放在浴池墙壁上一个固定的、永久性的容器里。洗手的肥皂也放在一个塑料盘子里。北美人自豪地将此举称为“肥皂革命”。

    对比之下，我国的许多宾馆不仅不注意节约能源，有的甚至是大量的浪费资源。如一次性拖鞋、肥皂和肥皂盒、牙具等等，有的只是用过一次根本没坏，打扫房间时竟然全部清走，重换新的。如果说美国作为一个能源大国都能从细微处琢磨怎样节能，保护环境，那么，我国作为一个能源贫乏的发展中的国家，不是更应该在细微处精打细算吗？

                  二、争论无处不在

    最近到过美国首都华盛顿的人都注意到几处新添的建筑，如罗斯福纪念堂、越战纪念碑和露天雕塑等等。其中争议最大的恐怕是越战纪念碑了。这是一个非常独特的建筑物，它不像一般的纪念碑那样高出地面，而是低于地面，呈一个对折倒三角形，与其说是一个碑，到不如说是一堵墨绿色墙，墙上刻着越战死亡者的名单，或者说是一面黑色的镜子－－－一面历史的镜子。据说这个设计是一位建筑学院二年级的华裔女学生的作品，这曾是她的一个课堂作业，老师只给了一个“B”。但越战纪念碑筹委会在全国征集设计方案时，这个女学生和她的老师同时投稿。在一千多份征集到的设计方案中，组委会最终选择了这个华裔女学生的方案。纪念碑建起来后遭到一些人的反对，因为它低于地面而显示不处纪念意义。为了折中，组委会只好在入口处又增设了一个高出地面的人物雕塑群。

    在华盛顿郊区有一个巨大的室外艺术雕塑－－－一个半身埋在土里、刚刚睡醒准备起来的男人。据说这本来是一次室外雕塑比赛中的一个作品，由于这个作品寓意较深，象征性极强。比赛结束后，将所有的作品撤走，唯独保留了这幅作品，成为永久的艺术建筑。来参观的人虽然知道题目是“醒”，可仍有一部分人坚持认为，“他不是要醒来，而是刚好要躺下去睡觉。”  细看起来，也的确有这一层意思。也可能就是它能作为永久性建筑的内在魅力吧。

    美国人好争论是有名的，有人说一百个美国人恐怕就有一百个看法。刚刚还是又说又笑的好朋友，一转脸就会认真地说我不同意您对某某事的看法，我认为应该是怎样怎样的，而且往往是当众这样做，从不留面子；对方也没什么下不来台的感觉，而是认真听取对方的意见，如互相均不能说服对方则一笑了之，接着谈下一个问题，从不往心上去，更不会在工作中给对方出难题。这种观点经常不一致、时时处处争论不休的好朋友、好同事，在我国应该是越多越好。

                 三、 发展是硬道理

    美国现有338块印第安人保留地，面积达5600万公顷，分布在26个州，大部分在美国西部。此外，在阿拉斯加还有4000万公顷土地属于印第安人。美国现有的200万印第安人50％ 居住在保留地内。美国共有554个被联邦政府承认的印第安人部落，还有10来个被州政府承认的印第安人部落。

    部落政府是印第安人自治机构，享有高度的自治权。据内务部印第安人事务局介绍，它是与州政府并行的独立系统，互不隶属，不论部落大小，人数多少，都拥有与州政府一样的权力，实际是国中之“国”。这些印第安部落虽然在美国有较特殊的地位，但因为各自情况不同，发展进度也各不相同。我们有幸在新墨西哥州参观了三个颇具代表性的部落。它们之间也是天壤之别。

    第一个部落叫“扣奇提”，有1300人，内部政府以传统方式产生，设6位政府领导，其中行政长官、将军和宗教领袖各2名。行政长官负责与外界的联系，将军过去负责对外作战，现在负责部落内部的传统文化，宗教领袖负责本社区的宗教事务和重大的仪式。在部落政府外还有一位长老，也称神秘人物，即便是本部落的人也很难见到他，或者说见到了也不知道就是他。这个长老实际上是这个部落至高无上的权威人物。该部落的重大事项都是在以长老为中心的、很小的圈子里定下来后，再由部落行政领导对外公布。这个部落可以说是一个非常传统的部落，所以从外观上看住房较破旧，路也不好，经济很不发达；部落领导人思想保守，对外人存有戒心，而且明显看出来不拿注意。当我问他，你们最害怕的是什么？他说，电视，既现代化对他们传统文化的冲击。

    参观有3000人的海姆斯部落时，正赶上该部落在举行一年一度盛大的“丰收节”。整个部落男女老少，穿着节日的盛装，倾城出动，在烈日下，欢快起舞；舞步并不复杂，几乎就是小跑步，队形在一个人的指挥下不断变化，很像中国的秧歌。部落另一条街是一个市场，各种各样的手工艺品琳琅满目，应有尽有。部落欢迎外面的人来参观这个活动，但严格禁止拍照。部落中的每家每户都对外开放，任何人都可以免费进餐。我们有幸来到部落行政长官家做客。身穿节日盛装的行政长官满面春风、喜气洋洋，从他的言谈举止中就能看出来，他的部落虽然仍保留着传统的文化，但不拒绝外来文化的影响，尤其是喜欢先进的科学技术和现代生活方式。部落长的妻子是一个健美教练，她立志要帮助本部落的印第安人根治一些遗传下来的病症，如糖尿病和肥胖症等。她深有感触地告诉我们，印第安人的糖尿病有遗传性，但他们的祖先并不是天生就有这个病的，而是为了躲避当时白人殖民者的屠杀。他们不得不像冬眠的动物一样，逼着自己一次吃很多食物，然后找一个僻静的地方躲起来，直到危险过去后，再出来觅食，如此恶性循环下去，而形成了今天的病史。我们被这个悲惨的历史而深深的打动了，从心底里企盼他们走向繁荣昌盛。

    来到波瓦卡部落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巨型赌场广告牌。这个部落是一个完全开放的部落，行政长官由成年男女组成的代表大会选举，任期两年，可以连选连任，一些重大的事情由部落代表大会决定。

    波瓦卡部落领导人叫彼得，曾在法国留学三年，是一个很有作为的青年艺术家，也是一个思想开放的企业家。在他的领导下，整个部落欣欣向荣，一派生机。部落里老百姓的生活同一般美国人没有太大区别。彼德告诉我们虽然开赌场不符合印第安人的传统道德，但他们用赚来的钱办教育，搞文化设施，提高自己人的文化水平和生活质量，从这方面看，也就没有什么可自责的了。

    彼德兴致勃勃领我们参观了正在修建的各种文化设施和已经开幕的艺术展览，最后来到了他独具特色的家。这是一个建在荒原高处小山包上的“艺术宫殿”，整个房子是一个圆形的建筑，分上下两层，第一层像是一课大树凿成的，里面全是木制结构；第二层是彼得夫妇的卧室，呈圆柱形，四周全是玻璃。彼得自豪地告诉我们说，当下大雨的时候，我和妻子躺在屋子正中的大床上，聆听着四周劈啪的雨声，此时天地人融为一体，各种艺术灵感油然而升。彼得的妻子是个韩国人，也是一个画家。

    在离开彼德家之前，我们看到了一个蹦床。在这么一个荒原上，一个为自己民族呕心沥血的青年部落长还有这么大的玩兴，真是不可思议。彼德邀请我们试试身手，我们虽然非常踊跃，充其量也只是蹦两下而已。等大家都试过了，彼德跳上蹦床，轻轻一跳就有一米多高，再一用力来了一个漂亮的后空翻，就在这一瞬间，我似乎看到了一个民族的腾飞。从这位年轻的印第安人身上，我们不是正好印证了一句名言：发展是硬道理。

               四、向上苍倾诉的夏威夷人

    夏威夷是火山喷发形成的岛屿， 1980年有常驻入口91万人。大约在公元4世纪，波利尼西亚人来到夏威夷岛定居，1795年卡米哈米一世统一全岛，1810年建立夏威夷王国。1826年美国承认夏威夷为独立国家。卡拉卡瓦国王在美国的武力威胁下，于1887年制定过有利于美国吞并夏威夷的新宪法，使其成为美国的傀儡。1891年继位的利留奥卡拉尼女王，决心废除1887年宪法，收回主权，但1893年被以美国商人为主成立的“兼并俱乐部”发动政变所推翻。夏威夷于1898年并于美国，1959年成为美国的第50个州。

    夏威夷州共有7个岛屿组成。我们首先来到了面积第三大的毛依岛。当地夏威夷人在他们曾经举行传统仪式的遗址为我们举行了特殊的欢迎仪式。这是一个由火山岩石堆积的小山，上面有一个茅草棚，客人席地而坐。几个光着上身扎着草裙的夏威夷大汉扛着长长的竹筒、长茅缓缓走到我们面前，面向我们列队站好。仪式主持者－－－一个健壮的夏威夷人坐在旁边。只见他动情的用夏威夷语向上苍吟诵着什么，大意是感谢上苍赐给我们土地、河流、森林和食品，也感谢上苍给我们送来如此尊贵的、来自远方的客人。我们将以夏威夷人传统的方式欢迎他们。希望世界上人人都相爱，没有战争、没有和平等等。随后一个夏威夷人将竹筒里的水倒入一个木盆里，再放进一些看上去像是麻绳的东西，浸泡涮洗后，将麻绳拿出来，再用一个小木碗盛上圣水由一个人按照客人的高低身份依次弓身献上，客人接过圣水后则要一饮而尽。

    这种仪式据说已有几百年的历史了，现在很难见到了，更难亲身经历到。即便是现在，这种仪式也是在一种神秘的气氛中进行的，严禁拍照，更不许无关人员参观；只是在仪式完了以后我们才被允许与这几位“武士”合影留恋。  据主人介绍这里的每一块火山礁石都代表着一个已故夏威夷人的亡灵。如果有人把它捡起来带走，那么这个亡灵就会始终跟着你。我突然发现主人身上有各种纹身图案，连忙请教其中的含义。他指着右胸前的图案说，这两个三角代表我有2个老婆，这三个圆圈代表我有3个孩子。随后，他又指着腿上的图案说，这个曲线代表我们的祖先曾坐着小船漂流到这个岛上。原来，夏威夷人将自己的历史都刻在身上，他们用自己独特的方式竭力保护自己的传统文化，并将其融在现代化的旅游业中。我想，他们更是把自己的历史铭刻在心里。

    晚上主人安排我们观看夏威夷人的歌舞表演。这是一个临海的露天舞台，表演开始后，突然整个灯光全部灭掉，海上亮起一束灯光，一艘由两支帆板连在一起的小船缓缓驶向岸边，只见一男一女两个夏威夷人走下船，男的抱起女的慢慢地穿过观众向舞台上走来。顿时，全场灯光大亮，欢快的音乐声起，男女青年演员在舞台上跳起了欢快的舞蹈。舞蹈反映的是夏威夷先民最早到达这个岛上的生活。随后节目慢慢演进，每一个舞蹈都反映了不同时期的土著人的生活，直到现代为止。土著人的土风舞中印象最深的当属“呼啦舞”。曾几何时，国内突然流行呼啦圈，而其前身恐怕就是“呼啦舞”吧。在“呼啦舞”中，舞者反复扭动胯部，用各种动作反映祖先生产和生活的情景，栩栩如生。现在夏威夷许多宾馆推出一个新项目：教新郎和新娘跳“呼啦舞”，其中的奥妙不得而知。

    夏威夷人对自己传统文化保护的呼声愈来愈高，经过他们的不懈努力，夏威夷语和英语同为美国夏威夷州的官方语言。1978年，夏威夷州修改宪法，提出要进一步保护土著人的利益与传统；同年通过了《夏威夷家园管理法》，批准成立夏威夷事务办公室。我们衷心希望这些与上苍对话的善良人能够心想事成。

此次访美虽已过去一段时间了，但那位与上苍对话，向老天倾诉衷肠的夏威夷老人，那位在蹦床上后空翻的印第安部落长和那一张节能的小卡片，都始终历历在目，刻骨铭心。我以为，只有不断地了解新情况，学习借鉴新的经验，才能不断的提高自己，充实自己。一个人是这样；一个民族乃至一个国家也只有不断地学习，不断地进取，才能逐步地完善起来，发展和壮大起来。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