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家对话《光荣与梦想》导演刘江：党史正剧该如何拍？_风闻

■ 本期轮值毒叔****■****

■诸葛奇谭·谭飞****■****

一

突破惯性思维，坚持艺术创新

**谭飞:**欢迎刘江导演再度来到《四味毒叔》，这次应该说是载誉归来。对于您的作品《光荣与梦想》，第一我觉得特别惊讶的是说，居然开了两次大型研讨会，这在我见过的同类型题材当中真的是唯一一部。这部作品我看完觉得最大的特点就是恢弘展示了中国共产党从苦难到辉煌的一个成长历程，并且它史料的选取有度，打破了以往同题材的禁锢，找到了以党史为素材电视剧的新蓝海，一看导演就是花了大量的功夫和精力，我也看到总局领导和专家也给予了多次肯定，十分认可这部作品。对于两次研讨会这个事儿，真的不多见，对此您有什么感受吗？

**刘江:**说句真心话，我也没想到。这两次研讨会相隔时间前后不到一个月。第一次研讨会是我们6月中旬首轮播出结束，那时候播的很火，艺委会主动找到我们，是他们出的钱，而不是我们做的宣传。

**谭飞:**不是片方自己主动去做宣传？

**刘江:**不是，这是艺委会主动找到我们的，他们花钱来宣传的，因为他们有费用，而且每年都会找几个课题来做，这次就找到了我们来搞研讨会，当时还请了一些专家，然后不到一个月又搞了第二次研讨会。

**谭飞:**第二次研讨会在上海办的？

**刘江:**对，这也算是有个长尾效应，一个多月以来一直是话题不断。不断的有自来水一直在反馈，领导觉得是有必要再开一次研讨会的，再总结一次。总局副局长朱咏雷部长，电视剧司长高长力，上海市委宣传部副部长高韵斐都来到了现场。

**谭飞:**播出平台的领导也都来了？

**刘江:**对，都来了，也是天南海北请了很多专家，和上次请过的专家几乎没有重叠。

**谭飞:**那对于两次研讨会，如果是用一个词来概括，有什么不一样的吗？

**刘江:**第一次研讨会的感觉就是更学术。像李京盛会长，还有几个专家，说得都特别好，听了一下午感觉心里很美。

**谭飞:**除了美有没有其他感受？比如说让你热泪盈眶？因为自己的作品受到赞誉，而且制作期间那么辛苦。

**刘江:**第一次的话就是心里美。

**谭飞:**明白。

**刘江:**但是第二次，我是真的有点热泪盈眶的感觉了。因为有朱部长和高司长的高度肯定，他代表组织的肯定。然后在专家尹鸿，还有很多人，像毛时安、李星文这些专家他们也都是给予了这部作品高度的评价，当时有点小激动。

**谭飞:**您刚才也说了，对于《光荣与梦想》这部作品，朱部长也给予了高度的肯定，那作为建党100周年重大历史题材剧目，做了许多创新性的实践探索。很多专家还说这个戏是一部党史可视化教材，您作为导演能否给我们解答一下，如何在党史题材创作上加以创新，做好这种可视化的转换，因为从文字到影像这种转换其实还是挺不容易的，您有什么经验可以跟大家分享一下？

**刘江:**这两次研讨会大家的一个共同感受就是觉得这部戏的最大特点就是创新。他们觉得这部戏的影视语言，视听手法，是过去少见的。比如说，有一个中共七大跟国民党六大，那个是同一时期开的会议，但是我用一个蒙太奇的手法给它给剪辑起来了，就是让毛泽东说一句话，蒋介石说一句话，毛泽东说一句话，蒋介石说一句话，而且他们俩说的正好是相悖的。这种表现手法就会让大家觉得感染力非常强，两个大党选择了不同的方向，这是过去的作品中所没有用到的表现手法。

**谭飞:**比较大胆，一种时空的交错感。

**刘江:**但因为有史料，有这个基础，它是同时举行的，所以我才用了这样的一种蒙太奇表现手法。

**谭飞:**让这两个党不同的点会在历史上的意义有一个深刻的感觉。

**刘江:**对，就是同一个问题，国民党这儿有一答案，共产党这儿有一答案，而且两者都是相悖的。这些方面都给大家带来耳目一新的感觉，朱咏雷部长也说我们这个团队在创新上下了很大的功夫，而且这一点是习主席极力提倡的。就是在作品的创新性上要下功夫，哪怕是同一个题材，同一段故事。

**谭飞:**拍出新意。

**刘江:**我们要拍出新意来。

**谭飞:**这是新的信息量，新的感染力。

**刘江:**我拍戏是冲着乐趣去拍的，我不仅仅是为了完成任务。你的这点乐趣从哪来的？你不创新就没乐趣。所以艺术的创新性跟艺术它是浑然一体的东西。

**谭飞:**就是你面对任何题材的时候，你首先想到的是创新两个字。

**刘江:**对，还是觉得里面要有新鲜玩意儿，你才能拍的有感觉。

二

时间紧任务重，如何书写光荣与梦想抓人心

**谭飞:**其实《光荣与梦想》是一个命题作文，就相当于跳水时的规定动作。规定动作跳得好，水花压得也很好，观众确实很期待。可以说特别短的时间内接到这个任务，而且完成了，是一个巨大的挑战。当时您是如何找到这个抓手，找到这个魂来讲好这段中国故事的？

**刘江:**我简单梳理一下这个过程。大概是前年年底，10月份的时候，总局把我叫过去，说有这么个任务。那会儿正是《老酒馆》播得很火的时候，说有一个任务希望你能来拍。当时叫总局部长工程，一共四部戏，一部戏是《闽宁镇》，《闽宁镇》就是后来的《山海情》。

**谭飞:**对，《山海情》改过一次名字。

**刘江:**对。第二部戏就是《光荣与梦想》，就是给建党100周年献礼的。第三部是《功勋》，第四部是《埃博拉前线》。也叫《大国担当》，就这四部戏。我首先挺荣幸的，人家说这是这四部里面唯一一个重大革命历史题材的。

**谭飞:**是史诗性质的。而且时间跨度很长。

**刘江:**而且规定了要写毛泽东，要写党的发展史，一开始是从“一大”讲到建国，后来变了，说最后得写到抗美援朝胜利，从“一大”到抗美援朝胜利就35年的跨度。首先，我是觉得很荣幸，看得起我，才让我去接这么重大的一个任务。初生牛犊不怕虎我就接了，后来越了解越发现这个事真的挺难的。

**谭飞:**时间紧任务中，真的是个巨大挑战。

**刘江:**我算了一下时间，那个时候它是要2021年七一之前播出，剩下不到18个月的时间。剧本还没有，时间真的是非常紧了。我要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保证它制作精良，我就拿笔换算，以我的经验，比如说拍年代戏的周期，最多拍40集的量。我要想用这40集去表现35年的跨度，就不可能面面俱到，每一段都详细地去写，所以就要有详有略，有取舍。取舍这难度就更大了，所以后来还得向专家请教。司里面、局里面也都非常重视，像聂部长、朱部长、高司长、杨司长、刘文峰处长、周一希处长，我们开了好多会，他们也都一直在帮助我们策划，提前配备了一个专家班子来跟着一块讨论、论证，让我们少走了很多弯路。有一天杨司长给我看了一篇文章，我觉得对我的启发非常大。

**谭飞:**豁然开朗了。

**刘江:**对，李京盛会长他写过一篇文章，总结了几十年重大题材的一些经验成果，包含了四条。第一，讲述手法要多样性。第二，人物塑造要性格化。第三，情节设计要戏剧化。第四，历史呈现要细节化，当然这些都是高度浓缩的。

**谭飞:**它里面还有很多其他阐述。

**刘江:**对，这是高度浓缩的，杨铮司长为了便于记忆，他又编了四句诗，说就见史不见诗，见事不见人。重实，事实的实，重实忽略戏，粗中难见细，细致的细，细节的细，就在这个基础上，我们概括出了基本的创作原则，就是说，在我们要拍的戏里面要见人，就是人物。见诗，要见诗意，有诗意，要见冲突，我们不能只把事儿搁那儿，要有冲突、有戏剧性，有细节。这四条它就像一个原则，面对每一个情节，每一个大情节，每一个小情节，每一个细节，我们都是拿这样的一个标准去衡量的。

**谭飞:**其实有了一个尺子，就有了选择的标准和拍摄的风格。

**刘江:**有了这个为依据，很多的细节，像杨开慧牺牲，包括每一个细节的处理，我都想着怎么能够出新？怎么去见人物？再有一个我觉得我们这次有一个比较大的特点是，我们在人物的情感上深挖了一下，这个可能是在过去的戏里面比较少见的，一上来我们就是从一个情感出发的，而且我是想以毛泽东、杨开慧、毛岸英这个家庭作为一个共产党人的代表，我是希望他们用一个家庭的角色，他们的家庭情感来带入这个故事。毛泽东不仅仅是领袖，他还是父亲，他还是丈夫，马上他的情感就更加有代入感了，大家也会更加容易接受。

**谭飞:**他们这一家正好这35年中发生了很多事儿，又是伟人又是平凡的一家人。

**刘江:**对，一直到抗美援朝，到杨开慧牺牲了，父子俩怀念她，所以她作为整个故事的一个贯穿线，而且我用了一个梳子把这个事儿给贯穿下来了。

**谭飞:**很巧妙。

**刘江:**所有的专家都会提到这一点，说这一点确实是一个突破。我在开拍之前还写了一个阐述，我希望用凡人去写伟人，伟人他是一个概念，但是我们把他拉到凡人的角度来看，这样观众会更有代入感。他能做的事儿你做不到，你就会觉得对伟人有更大的一种理解。

**谭飞:**是，让所有人对他的事迹感到有冲击力，同时他会去想，如果是他会怎么样，他可能自己也能代入进去。

**刘江:**对，因为他不是一个有超能力的人，他也是普通人。

**谭飞:**也是普通人。

**刘江:**跟你一样的有七情六欲，有爱恨情仇，跟普通人是一样的，但是他做出了普通人做不出来的事情。那你丈量一下你自己的内心，你会不会将他的伟大之处放大？

**谭飞:**对，尹鸿教授说在《光荣与梦想》中看到一种史诗格局、审美和情怀。比如大气恢弘的长镜头，特别是开国大典从台阶拾阶而上，也展现了一个跋涉的艰辛的中华民族，展现湘江之战的水下摄影等等，可以讲讲您的排兵布阵吗？这部作品蕴含了什么样的情怀？那些长镜头背后是什么？

**刘江:**带着一种崇敬，带着一种对共产党苦难辉煌过程的崇敬之情，用一种艺术的手法最大感染力的去表现出来。我也是有幸参加过一个统战部的学习班，里面有一个关于文艺方面的理论课，我了解到了很多我过去所忽略的一些东西，比如说毛泽东、恩格斯、习近平他们这些伟人都对文艺做出了非常非常有见地的、有艺术修养的批示，你都想不到，这些政治家他们居然这么懂文艺。总的来说，一部作品只是政治正确，但是艺术上达不到一个层次，这个作品还是一个没有力量的作品。你必须得是政治正确同时艺术上又是非常有力量的，你才能够达到一种感染人的效果，甚至是教育人的作用。

**谭飞:**用真诚去打动观众。

**刘江:**对，去想方设法地把它变得更有感染力。比如说长征镜头，我们概念里看到的也就是爬雪山、过草地那些局部镜头。那刚出发的时候8万人，是个什么样的规模？过去是没有人表现过的，我必须得用一个镜头表现出来，才能知道它是个什么规模。我就是用一个上帝视角的俯拍，从头到尾就几个方面军，红一、红四、红八、红九、一纵、二纵、红四、红五方面军，用一镜到底的镜头给它展现出来。并将其和祖国的山川壮阔融为一体也是非常有感染力。这个也是我们有了现在的影视工业特技手段，才能去实现这样的一种想法，过去想都不敢想。这样会让你产生无限的感慨，感受到长征的艰难跟不易，也象征革命的道路是蜿蜒曲折的。

**谭飞:**而且这种可视化可能会给观众一种震撼，很多人知道长征就是25,000里，但是它就是一个脑海里的概念，这次通过上帝视角俯拍，就能见出当年的那种艰辛。

**刘江:**一开始看弹幕，我还觉得挺好玩，首播的时候，有一些人没反应过来，说这个镜头怎么这么长？但是，马上就有人来解释说，这是一个长镜头，而且这个长镜头正好是在15和16两集中间。当时我记得15集是演到5分钟的时候就没了，16集你肯定得重复这前5分钟，才能是一个镜头，只有半截的话就不是长镜头了。所以当时就很多观众疑惑说怎么重复这么长？然后有人解释说这是一个长镜头，只能这么重复。很多人明白之后就对这个事情，对这个镜头感觉到震撼。

**谭飞:**信息量很大。

**刘江:**对，这个镜头也受到很多的赞美。

**谭飞:**很少有电视剧这么去表达。

**刘江:**对，没有这么玩过的。当时拍摄这个镜头也是非常难。

**谭飞:**是挺难。

**刘江:**特别特别难，拍了好多天，我虽然不是一个镜头拍下来的，但是每一个队伍我得一镜到底，然后我还得衔接到下一组。

**谭飞:**衔接得又挺顺的。

**刘江:**那个衔接特技的含量就特别足。航拍加大炮加各种特技，机器也是非常复杂了。

**谭飞:**李京盛副会长说《光荣与梦想》在建党百年电视剧创作中属于一部大剧，其中有三大，其一是历史体量大，其二艺术雄心大，其三思考意义大。关于这三大你有什么回应吗？

**刘江:**在这次建党百年中有好多献礼剧，我们这一部是唯一的一部正面描写中国革命史的正史剧。其他的戏可能都是一个阶段，要么就是单元式的，但是我们是连续的。

**刘江:**李京盛会长说的大，就是说的这方面，叙述难度是最大的。他说的第一点。第二点，所谓的艺术雄心大，他看到了我在里面的每一处都想有创新，他就觉得这是一个有抱负的做法。

**谭飞:**对，创新是特别追求。

**刘江:**对。要不然你拍它干嘛，而且你别看它有35年的跨度，但是每一段别人都拍过了。如果不去创新就淹里头了。

**谭飞:**对，有很多部分是展现过的。

**刘江:**对，很多人都表现过。

**谭飞:**对，所以要有新意，角度不一样，包括信息量也不一样。

**刘江:**对，我必须得用新的手法表现，有很多人拍过杨开慧。但是没人像我这么拍过，就觉得非常新，包括杨开慧跟毛岸英送毛泽东去参加秋收起义，这次送别，大家也是觉得拍出了新意，很多人的作品中都是有这一场戏的，但是我们一下子也算是出圈了。所以说这一点让他看到了我所谓的雄心。

**谭飞:**艺术雄心。

**刘江:**第三点是？

**谭飞:**第三点是思考意义。还是蛮创新的，其实就是一以贯之的感觉，因为我觉得我对刘导的感受就是你是一个不愿意用那种套路去创作的一个导演，我也知道创作到播出用了18个月，剧中涉及超过400名历史人物，还原超过700个历史场景，而且您说的它是连续的剧情，它还不是单元剧。

**刘江:**这是合并后的场景，最早是900多个场景。

**谭飞:**900多。

**刘江:**后来合并成了716个。

三

专注史诗细节，兼顾神似与形似

**谭飞:**而且索福瑞提供的数据，《光荣与梦想》总收视率在今年的重大革命历史题材是排在第一位的，拿了个冠军。您认为它为什么能取得那么好的收视率，并获得观众的高度赞扬呢？

**刘江:**这个可能得回到一个问题，我是在用戏剧的规律，故事的规律在讲党史，故事的规律观众一定会爱看的。它就是为了能够打动观众，才总结了很多故事的守则跟故事的规律。在接这个戏之前，我想清楚一个事情，这个作品虽然说是党史剧，但是它是个故事片，所以就一定要好看。如果离开好看，它就不是故事片的本意了，显然观众对好看的东西永远是不会拒绝的。我的团队既拍过电影又拍过电视剧，而且每部电视剧实际上都是按电影要求进行拍摄的，包括我团队中的人大部分都是固定的。

**谭飞:**所以无论是什么题材，首先还是要讲好故事。

**刘江:**对，还得精致，因为观众口味越来越高了。

**谭飞:**加上现在所谓的碎片化传播，容易注意力不集中，所以要有一个好的故事，才能把观众好好的带进去。而且听说这部作品突破了原来可能认为这种类型剧的一个圈层，收获了很多“z世代”，就是95后到大概2008、2009年，大概十一二岁的那种小朋友，他们的共振、共鸣，而且在B站也是很受欢迎。你觉得这个戏为什么能够有那么多燃点跟爽点让年轻人喜欢呢？

**刘江:**首先还是党史本身的精彩。说句真心话，我在接触党史之前，我也是茫然的，后来我看了金一南先生的有本书叫《苦难辉煌》，才真正的产生了信心百倍的感觉。其实党史的过程真的是非常精彩的。

**谭飞:**跌宕起伏，波澜壮阔。

**刘江:**非常精彩，所以要想让观众对此产生兴趣，首先还是素材本身的精彩度，本身那些烈士，那些英雄，就够燃。

**谭飞:**很有传奇性。

**刘江:**对，另外我们是用当下最时尚的或者是年轻人最容易接受的方式在讲述，对于这些东西他们是不陌生的。所以说我们的审美得跟得上时代，就是你的审美不能落后于这个时代，这一点非常重要。

**谭飞:**此次您用了张一山和关晓彤，他们的表现是否达到了你的预期，还有其他演员的选择，有没有什么故事，可以跟大家分享？

**刘江:**这次选角实际上是一个非常严格的过程。我过去拍戏，往往有一个最重要的原因就是合适，我拍哪个戏，角色上都是从来也没凑合过。这次你更没法凑合，因为有总局在把关。

**谭飞:**对，都把关的。

**刘江:**第一条，因为这是党史正剧，都是有原型的人。首先外形得像，形似，你得大概差不多，当然长得一模一样，这谁也做不到，但是你得形似。第二点，我追求神似。

**谭飞:**神似。

**刘江:**神似，就是说他需要有演技，光是外表像也不行，我们要塑造他的灵魂，得神似，这得有演技才能塑造出来。第三点，得德艺双馨。总局是要严格把关的。

**谭飞:**都有背景的一些考虑。

**刘江:**对，所以说像你刚才说的张一山、关晓彤，这都是过关的，没问题，他们还是实力派。

**谭飞:**所以还是很严谨的。

**刘江:**因为是总局在亲自指导，电视剧司亲自把关。

**谭飞:**但是大家也是很欣喜的看到了，张桐好像在两个戏中都演了李大钊。

**刘江:**那真是非他莫属，但是我找他的时候，《觉醒年代》还没播。当时也是别人推荐，然后我一看这个人演戏太棒了。后来就出现了很奇特的现象，人家说《觉醒年代》中张桐饰演李大钊，毛泽东是侯京健，《光荣与梦想》也是这俩人，然后那里的蔡元培变成孙中山了，马少骅。

**谭飞:**你们俩有点互相致敬的感觉。

**刘江:**很逗，这两个还真的是无缝对接。

**谭飞:**冥冥中的天意。

刘江:《觉醒年代》是讲到建党前夕，我是从建党开始。正好就无缝对接，然后一直讲到建国，讲到抗美援朝胜利，中国人怎么站起来了？连起来就是一个完整的历史，而且我们有一个开播启动仪式，电视剧司就把我们两部戏搁一块了，因为太像了。

**谭飞:**一个是续集。

**刘江:**我和龙平平我们俩一块出来，他是代表《觉醒年代》，我代表《光荣与梦想》。

**谭飞:**所以确实可能大家对演员的挑选上，有时候其实都是一种眼光，或者说像刚才您说的既形似又神似，最关键可能他的表演能力也是非常强。

**谭飞:**当然还有两个角色大家也是比较有新鲜感，第一个是晓明演的周总理恩来，还有一个王劲松演的蒋介石，因为王劲松演蒋介石，我还当时跟他交流过，还分析了蒋介石人格特点，为什么选他们俩来演，有个什么样的考量？

**刘江:**晓明脸型也是小长脸，我觉得跟周恩来挺像的。但是他自己当时有点忐忑，他觉得自己从来没演过伟人，但是我就一直鼓励他，我说你真的很像，而且我说句真心话，我对他塑造出来的人物非常满意，对此我是很惊喜的，我觉得他演得非常好。另外就是王劲松，我当时第一个想到要定的人就是他。他把蒋介石的复杂性表现出来了，尤其是越往后面，到了最后快盖棺定论的时候，他的那种感慨，是非常让人有所启迪的。所以说到这块的时候，他当时说，我们为什么会败？他在孤岛上说出这么一种感慨来，你就会发现你30多年的一个跨度的表述，它的力量在哪，它就会比一个局部的就更有力量。

**谭飞:**就更完整。

**刘江:**表现出了命运的这种沧桑感。

**谭飞:**而且你也大概能理解这个人的一些行为了。

**刘江:**对。

**谭飞:**理解他为什么会这么走。

**刘江:**对，他就形成了对比，他的过去到现在，他就往那一呆，就感觉历史在重演。有一幕我非常喜欢，同时也是很多专家都提到的，就是在渡江战役的时候，毛泽东在指挥所踌躇满志，看着前方，咱们解放军势如破竹。然后蒋介石黯然神伤在告别，在船上眼泪汪汪的告别大陆。两个伟人可以讲是一种对视，剪在一块对望，一个是得到了天下，得到了人心，得到了人民，人民的心，一个失去了天下。为什么会这样？

**谭飞:**这种戏剧的反应和冲突就特别让人印象深刻。

**刘江:**没错，就是会让人去思考。

四

用激情与担当，赋作品以精魂

**谭飞:**网上有个说法就是，如果想了解中国近代史看这三部戏就够了，一个是《走向共和》，一个《觉醒年代》，一个就是《光荣与梦想》。因为正好它好像从时间线来说搭在一起就是一个整体的中国近代史。

刘江:《走向共和》正好是《觉醒年代》前面。

**谭飞:**对，就是《觉醒年代》之前，你怎么看这个说法？就这三部戏的关系，你自己心中有个什么样的感受？

**刘江:**我只能说我非常荣幸，被他们选中了。因为前两部都是经典中的经典。

**谭飞:**确实拍得很好。

**刘江:**确实，都是经典中的经典，所以说这个说法是大家对我的一种肯定，我非常的荣幸。在内容上确实也是一种巧合，确实是接上了，中国共产党带领中国人民站起来一个完整的历程，你全看到了。这共产党怎么获得了天下？它是因为获得了民心，而且我们是从不同的角度、不同的维度去阐述这一点。它必须得是波澜壮阔的、多维度的、有跨度的，它才会给人带来这样的一种深刻的反思跟启迪。在创作《光荣与梦想》的过程，对于我来讲，也是一个洗涤的过程，说句真心话，这也是一个我对党史再学习的过程。真的是在拍摄的时候，你要真正的去掏心掏肺，走近伟人也好，英雄人物也好，烈士也好，他内心世界的时候，你就会无限的感慨。

**谭飞:**会有被洗礼的感觉。

**刘江:**绝对会，他那种无我的精神，像很多烈士，像瞿秋白，他的牺牲本来我们剧本里是没有的，他怎么牺牲，详细过程是没有的。但是我翻阅史料的时候，我发现这太有力量了，我就把他给加紧拍出来了，唱着国际歌，走到八角亭前，一帮记者噼里啪啦拍照，好像他要去旅游一样，轻松之极。没有要牺牲前的那种悲壮，非常轻松，像是要去旅游。最后看到要牺牲的地方，往上一坐，说此地甚好。坦然接受，大义凛然。砍头只当风吹帽，我觉得无产阶级革命家这种胸怀，真的非常厉害。

**谭飞:**了解之后就更感佩了。

**刘江:**非常感人。像方志敏，都是这样的，包括李大钊，太多了，这里面牺牲的烈士太多了。牺牲也是在我们整个片子的一个很重要的主题，就是说他们牺牲为了谁？你别忘了这些人，他们90%是来自于富裕家庭。

**谭飞:**对，当年的知识分子。

**刘江:**海归。

**谭飞:**大学者、海归。

**刘江:**他们没有一个是为了改善自己的生活。

**谭飞:**都是为了群体，为了国家。

**刘江:**为了理想、信仰、信念，所以这一点，尤其想到这，你就会更加敬佩他们了。

**谭飞:**当我们现在说到《光荣与梦想》时，其实已经是一点五轮播完了，马上快二轮了。

**刘江:**二轮马上要播了。

**谭飞:**那么其实经过这几轮，形成了一个全网的高潮，你这个过程中有没有自己获得的这种窍门或者心得？像今后再拍这种戏，你有没有什么自己能总结的经验和心得呢？

**刘江:**是，这之后再拍这种类型的作品就可能会少走些弯路，我就更知道该往哪使劲了，还是得在“人”上头下功夫。

**谭飞:**在“人”字上下功夫？

**刘江:**对，在“人”上我们怎么塑造出鲜活的人物，而不是被所谓的英雄这些概念给束缚住。

**谭飞:**既要展现他伟大一面，也要展现他普通人的一面。

**刘江:**对，他首先得是一个普通人，他才会让你觉得更伟大。塑造人是为了走进人们的心中，就是为了他的这种代入感，大家能够更好的理解什么叫伟大，才有了这样的平凡的，凡人的视角。

**谭飞:**伟大孕育于平凡，所以也希望导演今后能拍出更多像《光荣与梦想》这样优秀的作品，谢谢导演。

**刘江:**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