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12降温，成人职教能否撑起资本期待？_风闻
壹零社-最新鲜的互联网产业资讯2021-08-13 20:08
最近，家住上海的准妈妈孙怡可没闲着，为了迎接新生命，她和爱人拿出研究课题的精神，将心理咨询师、营养师甚至职业翻译资格证等等统统拿下，“我们不想像父辈一样凭经验抚养孩子，希望能用科学的方式保证孩子身心健康地成长，为以后发展做好准备”。
这边，新手父母把“自鸡”当作目标，那边职场人士也纷纷选择投资自身。
1.不躺平的年轻人，撑起职教需求
27岁的卢婧最近仿佛回到了学生时代，每天八点半准时坐在书桌前，跟随某在线教育推出的金融从业资格证备考课程开始学习。
“电影宣发这个路现在太不好走了，二本国关专业在市场上也没什么竞争力，想转行太突兀，不如趁这个时间去给自己镀个金。”经历了延绵不断的疫情，一直从事电影宣发行业的卢婧在去年末动起了转行的念头。年初回到老家的卢婧在过了几天无所事事的假期后，报名了这一在线课程，“总不能这么闲着吧，先学学看。”
职业教育一般分为两类，一类是学历制职教，一类是非学历制职教。学历制的指向中专、技术学校、大专等；非学历制的职教一般是行业指向培训，比如考证的培训：会计证、CFA、律师证、建筑师证等的培训；一些技能方面的培训：IT技能培训、潜水证书、咖啡拉花等培训；还有一种为招录考试：公务员、事业单位、教师等等。
从宏观环境来看，中国经济由高速增长向高质量增长转变，并伴随人口结构变化、数字技术革新、经济产业升级、全球化程度加深等因素，“结构性失业”也不可避免。像卢婧一样，越来越多面临就业、择业或换业的年轻人选择通过进一步学习来提升自己，为未来生活或职业做准备。
就业供需市场的矛盾，是职教发展更底层的原因。据教育部预测，2021年应届高校毕业生将首次突破900万人，达到909万人，较上一年增长35万人，与1998年毕业的83万人相比，增长了11倍；2022年毕业生将超过1000万人。对此，教育部高校学生司副司长吴爱华在2020年底曾表示，规模增长必然使就业形势更加严峻。高校毕业生就业压力大，供需错配的结构性问题尤为突出。
艾媒咨询调查报告发现，大量20-35岁人群选择通过进一步学习来提升专业知识和技能，以应对现实与象牙塔内的脱轨。
以考研人数为例，2020年考研人数已突破340万，相较于世纪之初，已有了近9倍的增长。此外，与高考人数相比，近二十年来，考研人数与高考人数的比值则从0.12提升至0.36，实现近三倍的增长。这也反映出人们对于参与更高等级的学习、保持知识与能力的持续进步表现出了更加强烈的偏好。
除了焦虑因素外，多年系统的学校教育和中国重教传统，也让“投资自己”的终身学习理念深深刻进卢婧们的DNA，催生出了深度而广泛的自我完善培训需求。
“受教育程度高的群体，往往有着旺盛求知欲且对自我成长有要求，习惯通过系统学习获取技能，在脱离校园后依然有可能进入成人非学历教育阶段的学习，是成人非学历教育的核心受众之一。”世纪证券教育行业分析师顾静预测，扩招政策的持续加码将促进成人非学历教育受众群不断扩大，“2019-2030年，预计16-59岁就业人口中大学生占比将从19%提升至36%，这一批数量可观的高等教育毕业生将在毕业2-4年内逐步转化为成人非学历教育的重要生力军。”
2.资本转向：抛弃K12，拥抱职教
需求侧可观，但职教赛道却一直没有站到投资的C位。在线上教育井喷的2020年，职业教育的收获并不突出。据wind统计，2020年国内K12赛道的总融资额超500亿元，相比之下，职业教育的融资额却不及其 1/10。
一位投资人就曾表示，职教的发展看起来很美好，但相比于K12学科培训的刚需性，职教一直被视为弱需求，“很难讲出新故事吸引投资”。
但是，在今年上半年，职业教育赛道融资反超K12教育，达到了4倍之多，这背后离不开“双减”政策的逐渐落地。在监管的持续作用下，资本丧失了对K12赛道持续投资的信心，导致投资几乎停滞；反应在二级市场上则是K12教育板块年初以来超过90%的狂跌，好未来、新东方、高途等头部公司股价更是跌至个位数。
另一方面，随着“利润无限好，只是近黄昏”的K12学科类教培估值不断打折，更多的人才和资金转而涌入更“安全”的成人职教赛道。
与对校外学科类培训产业实行严厉监管措施形成明显对照的是，近年来政策法规的制定、修订和完善，为职业教育培训的发展打开了广阔的空间。
在今年高考的第一天，新华社就发布了一条重磅消息——职业教育法修订草案日前初次提请全国人大常委会会议审议，这是职业教育法施行20多年来的首次大修。其中最主要的是，草案强调了职业教育和普通教育具有同等重要地位；同时支持社会力量参与，提出推进多元办学，发挥企业的重要办学主体作用。
市场解读认为，职业教育将成为社会力量参与教育培训产业的主要赛道。
“政策风向很明显：互联网平台反垄断、基础教育去资本。K12的前景了了，但职业教育、素质教育这些以前不太起眼的赛道进入了一个新窗口期。”一位业内人士表示，政策的导向影响下，最敏感的资本自然要寻找新的优质标的。
《2021年中国在线教育投融资数据报告》显示，今年上半年，最热门的投资行业为在线职业教育，融资额为43.4亿元。上半年整个教育行业里，一些明星资本将目光转向了职业教育和教育信息化两个领域，其中，职业教育投融资规模事件达到46起，在教培行业融资事件中占比近半数，融资规模最大的粉笔教育也是以职业教育为主。
投资风吹向职业教育赛道，头部教培企业们也是动作不断，曾经不受重视的职教板块纷纷成为“救命稻草”。
好未来推出轻舟品牌，覆盖留学、考研、语言培训；高途上线新版APP，聚合语言培训、金融、管理、医疗、公考等各细分板块；作业帮除了占住传统细分赛道以外，还布局了配音主持；新东方更是推出了针对家长的培训班……
成人职教有了学科类教育前几年一样火热的雏形，但业内人士却并不看好。
上述业内人士分析，期待职教领域短期内跑出百亿龙头不太现实。“首先，职业教育每个细分赛道都存在有已深耕多年的玩家，学科培训巨头要打开局面并不容易；其次，成人职业教育并不是学科类教培的替代品，每个细分赛道都有自己的专业门槛，与K12差异颇大，很难复制互联网规模化经验。”
3.线上线下难拓蓝海
当前成人职教领域，每个细分赛道都挤满了新老玩家，老牌玩家如中公、华图、尚德、达内等上市公司外，考研赛道有老牌机构新东方、文都、海文、启航、社科塞斯等；职业培训赛道，以注会为例，有中华会计网校、东奥会计、高顿财经等专而精的机构，都是在各自区域、学科领域耕耘多年，并自成体系，有稳定的用户群体。
新玩家头脑一热想要入局，很有可能陷入人才短缺、用户转化率低、课程周期短、获客难等困境。
不同于学科类课外辅导，职业教育课程涉及一些行业的准入门槛，这对于新入局者以及竞争对手的人才储备都提出了更高的要求。观察现有职教平台，一般分为招录考试培训、学历提升和职业能力培训三大板块，涉及职业种类大概分为8大类、1800多个细分品类，同时每个考试门类中又涉及多个专业课程。
“比如法律职业资格考试，虽然只有两门考试，但考试范围包含了近20部法律条文，至少需要8个老师分别讲解。”西南地区某高校附近的招考培训机构陈老师告诉电脑报，K12领域可能一个老师就能教完整个高中阶段的英语课程，但在成人职教领域，由于考试内容的广泛性和学科知识的专业性，更细的课程讲授分工成为常态，“像考研英语一卷，一般就需要安排4个老师”。
同时，一些专业性质考试，如二级建造师、翻译资格证等，都需要更可靠的课程资源、教材研发积累，难以一蹴而就。这也意味着，如果想要在细分赛道做出口碑，需要企业通过不断的挖人来奠定自己的人才基础。
反观中公教育、粉笔教育等老牌机构，其实都是人才密集型企业。主打招录考试培训的中公截止2020年底，一共有授课老师18863人，2017-2019年职工薪酬占收入比分别为18.0%、17.9%和 20.2%；同样，粉笔教育的师资团队也超过14000人。
此外，整个职业教育行业都有一个非常特殊的性质——淡旺季对企业营收影响明显。
“前期投入时间长，技术搭建、教研打磨、运营、销售，无一不是花钱的活儿，但在业绩上的表现还是取决于淡季和旺季周期的更替。”教培行业分析师吴劲草调研后认为，淡旺季的市场需求对于整个职业教育行业起到决定性作用。
每年的公务员考试、教师资格证，以及研究生考试这些举办的时间都有一定的间隔，在临近考试，或者考试前几个月，报考机构培训的考生会大大增多。但在课程与服务交付完成后，用户基本上会与机构立刻分道扬镳，鲜有再续费的。
从不久前刚发布半年报业绩预告的中公教育身上，就可以窥得这一规律的影响。中公教育上半年净利亏损预计为-1.5亿元至-5000万元，其主要原因就在于上半年为业务淡季，公务员、教师笔试面试结束后，二季度很难出现新的业绩增长点。
客户留存周期短，就需要新老玩家们不断扩品以保证淡季仍有稳定现金流入。比如主营成人在线学历及职业证书培训的尚德机构，在巩固了在线成人学历教育这一领域的龙头地位后，便开始针对同一群体（在职人士）做多品类扩张，包括一些短期的职业技能培训和兴趣培训，如心理师培训、人力资源培训等，通过此举直接缩短收入确认周期，改善现金流情况。
“在垂直细分领域形成优势，再向外扩品，这种T字形发展策略是很多玩家的首选。”但该行业人士也坦言，职教领域其实业务差异性并不大，谁都没有真正意义上的护城河，想要在成人教育赛道跑出来，其实并不容易。
据Mob研究院数据显示，去年，中公教育作为职教赛道的唯一市值超百亿元的头部企业，也仅占到了整个职教赛道2%的市场份额，“可以说新老玩家正处于同一窗口期，谁能满足用户需求，谁就能跑出来”。
4.回归教育初心救得了K12头部企业吗？
新者入局、老牌升级，高途、作业帮、好未来等一些深耕K12赛道的玩家，凭借着积累的资金和优势，迅速打开了职业教育市场，并占领了一定的市场份额，更是加剧了行业的竞争程度。
借助资本和线上渠道能力，K12头部企业攻入在线职教领域也并非没有优势。凭借便捷、高效、低成本的特点，以及更容易捕捉分析用户需求推出新课程的线上教育机构受到青睐。
以在线职教品牌开课吧为例，今年4月才进入竞争激烈的招录和资格证考试赛道，三个月时间从0开始就做到了5000万收入。
但需要认清的是，做大教育生意的时代已经过去了，整个职教赛道虽然容量巨大，但高度分散，每个品类的天花板都很明显，扩品难和地域性强等问题依然是限制企业扩张的主要因素。即使企业在某一细分赛道跑到头部，市值规模不过十亿美元上下；如果想扩大规模，必须要覆盖更多品类，与其他领域专业竞品在腹地竞争，消耗过大。
一路曲折之后，教育追求长期反馈和质量的特性终将成为检验企业的试金石。现在玩家们拼的应该是平台、服务、产业链、研发等综合实力，而不只是市场营销能力，如果还想通过搞教育培训做大机构、上市，只会被市场淘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