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升即走是杀人执照？_风闻

首发于公众号“贼叉”

　　前几天复旦数学学院教师姜文华杀院党委书记王永珍同志的事很是轰动。我在复旦数学学院也有不少朋友以及带过的学生，言及此事都是非常的震惊。

　　凶手姜文华是做概率统计的，而我的朋友大多数是做基础数学的，因此对这个人也不甚了解，甚至好几位都没和他说过一句话。

　　不过关于姜文华过往的文章随处可见，比如有个自称是姜的师兄的人写了这么一篇，大意是姜学业和学术都是一流，内心干净，心底非常善良，不撤谎也不会撒谎，不害人也不知怎么害人；对别人不设防，不太知人情社里，不知江湖险恶，在师道尊严的环境中成长，从小的学霸，对老师言听计从，对领导唯唯诺诺，不敢越雷池半步；从不惹事，如果别人和他发生争执，文华习惯性地会以自己退让的方式去解决问题。生活规律，洁身自好，不抽烟，不喝酒，不打牌，不玩游戏，没有任何嗜好，准时上课，从不迟到旷课，对钱有概念，但不贪钱，也不追求金钱，绝对不占别人小便宜。对爱情与婚烟很向往，对于自己爱的人和他认为爱他的人，他会用心去交往。

　　还有的各种猜测王永珍生前对姜文华各种打压，最后解聘只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总之得到的结论就是凶手是值得同情的，被害人只是咎由自取，而且复旦对青年教师毫无人性的压榨应该被唾弃。

　　我只想说一句：姜文华是个彻头彻尾的人渣，和其他一切事情无关。

　　且不说那些说姜文华是个好人的人本身的不客观，tenure track制度在国内被用成了内卷的工具，这是另外一个问题，怎么就成为了杀人的理由？其实复旦的环境相对来说仍然是比较宽松的，国内把tenure track用到极致的高校是双鸭山大学（自行百度）和号称湖北第一高校（非华科）。用现在仍在学术圈摸爬滚打的朋友的话说，这俩学校就是在养蛊——把一堆毒虫放在一个罐子里，互相残杀，留下最强壮的那条我收了。

　　先是许诺高待遇把人吸引过来，然后你会发现啥都兑现不了，到手的钱比之前承诺的是打折再打折，而且淘汰率超高——超过90%的淘汰率。双鸭山大学在过去的6年间招了超过8000名青年教师，又有几人留下的？而那个第一高校某学院一批招了69个老师，最后只留下6个。

　　这些来应聘的博士哪个不是国内外一流大学毕业的？经过3-6年的厮杀，最后大部分要卷铺盖走人。这制度合理么？不合理。但这是行凶的理由么？

　　除了血海深仇，任何剥夺他人生命的行为都是无法理解的。双鸭山大学和湖北第一高校对青椒的压榨程度可以用令人发指来形容，但是也没有出现如此恶性的案件。

　　绝不是为了不合理制度开脱，你要觉得制度不公，可以网上呼吁，可以向有关部门反映，也可以另谋出路，何必要在一个你觉得连生存都觉得有困难的地方死扛呢？这些不把青椒当人的高校短时间内通过坑蒙拐骗的办法让自己学校的数据变得好看（论文数和科研经费数），但是长此以往，你觉得还会有优秀的人去么？

　　大家都不傻。

　　如果你认为一个制度不合理，要么去改变它，如果没有能力改变，要么忍，要么滚，没有其他什么选项。但是职场上的胜负值得你向一个管理者动刀么？

　　而且姜文华最恶劣的一点是那天他是带了刀去的，所以根本就是蓄意谋杀而不是激情杀人，就是个人渣败类，我不觉得有任何值得同情的地方。

　　可能有人说了，你没经过他的苦就别劝他人大度。事实上当年我也曾是单位最有前途的中层，是某所军校的教务处长。结果新领导认为我是前朝余孽，各种羞辱我打压我——你很难想象到一个军职干部竟然会说出那么没素质的话。最后在我出色完成重大任务后，非但不给我记功，还找借口把我发配到一个闲职的岗位去，美其名曰多岗位历练，最后我选择了离开而不是一刀干掉他。

　　我恨不恨这位领导？当然恨。既然从军，谁没有怀揣着将军梦？结果就因为不是他的人直接被他断送了我的政治前途，我的个人修为远远没有到唾面自干的地步，但是我也不认为这种恨需要用生命作为代价。讲真我的恨不比这哥们大？

　　自己过的好，才是对那些为难你的人最好的报复，不是么？

　　从某种意义上说，职场和赌场没什么区别。游戏规则是人家定的，愿赌服输。我不否认姜文华学生时代是个优秀的人，但是说句诛心的话：一个苏州大学都解聘的人，复旦怎么可能会给他终身教职？你真的了解姜文华过去几年中的科研成果么？

　　姜文华仅仅是再2012年成功申请了国家自然科学基金青年项目，依托单位是苏州大学，也就是说他在复旦期间连一个国字头的基金都没有拿过，你觉得这样的科研成果能留在复旦？也忒看不起复旦数学学院了吧？

　　国家自然科学基金青年项目到底有多弱？这么说吧，我也拿过这玩意，你就知道有多容易拿了。我自认我的水平是够不上复旦的教职的，所以姜文华也不配。

　　而且姜文华上课的时候不允许学生提问，甚至还因为学生提问辱骂学生被记了教学事故。高校教师除了做研究，上课也是非常重要的一环，一个不尊重课堂不尊重学生求知欲的人你说他是好老师？我这个原来的高校教务处长表示不服。

　　完美的凶手不完美的受害者的论调一而再再而三的出现，我真的是要反问一句：这个社会怎么了？难道真的就是王永珍失去的只是一条命，可姜文华却丢了工作啊！

　　别再为姜文华开脱了，非升即走的不合理绝不是007的杀人执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