技术、信任、数据、传播，如何拯救我们的食品系统？_风闻

“北欧之声”播客：从认知到行动：与北欧一起追溯食物的“旅程”

一场持续的全球新冠疫情，让人们重新审视健康、以及周边的环境，而食物则直接影响因素。你知道你的食物是哪里来的吗？你知道你的膳食选择会对环境带来什么影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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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着世界越来越扁平化，食品的生产、流通、消费全球化，食品问题已经是全球性问题。北欧国家在食品行业方面有成熟的立法、监管体系、以及社会实践，围绕食品的问题如食品安全、食品来源、食品行业对环境的影响、动物福利（Animal Welfare）等等一直是备受关注的焦点，在2020年的《全球食品安全指数报告》中，芬兰名列榜首。

5月19日，一场在丹麦领事馆举行的北欧之声（NordicTalks）播客——从认知到行动：与北欧一起追溯食物的“旅程”，北欧及中国行业专家多地连线，围绕食品透明度、供应链追溯追溯、可持续发展等一系列问题展开思维碰撞。

 播客由可持续食品系统领域的独立顾问Afton Halloran博士主持，参与嘉宾包括：丹麦DTU Food食品技术部主任Henning Høgh Jensen先生、DNV（挪威船级社）供应链和产品保证数字保证服务主管Sven Edgren、叮咚买菜战略发展经历邱爽、瑞典食品局（The Swedish Food Agency）的Veronica Öhrvik博士、中国电影制片人、良食基金创始人简艺、以及芬兰乳业巨头蔚优（Valio）集团可持续发展高级副总裁Hanna Hiekkamies。

区块链可以解决食品供应链的透明和信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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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NV的Sven Edgren详细介绍了区块链是如何赋能食品供应链追溯的。首先，区块链是一种去中心化的数据存储技术，这就像一个没有蜂后的蜂巢一样，没有层级，各个工蜂在各处完成碎片化的信息搜集，然后整个区块链网络把各个节点连接在一起，包括供应商、生产商、客户，区块链即提供信息、也记录信息。这些记录在区块链的信息包含详细的时间戳，每个人都可以在区块链上看到谁、在什么时间、记录了什么信息。

丹麦DTU Food的Henning认为，透明度在食品供应链里至关重要，全球化的大潮下，企业其实是在红海中竞争，获取消费者的信任。关于区块链技术，Henning认为丹麦中小食品企业虽然有相关的需求——比如渔业的溯源——但是没有足够的能力来实施，他们要么在等待大企业先行、要么是等到技术足够成熟、消费者需求足够强时再考虑。

曾在食品科技领域有丰富投资经验的邱爽认为：“在评估区块链技术是否有真正需求时，一定要考虑两个问题，第一：谁会来买单？第二：能解决什么问题？现在行业面临的一个问题是，我们知道如何收集数据，但是难题是如何有效地、恰当地使用数据、并且确保消费者被数据淹没。我的投资人朋友曾跟我说，食品溯源在美国是很热的话题，我们在中国看看投资机会呢？但是，在中国的行业环境下，消费者为这项技术支付溢价的意愿还很低。这个技术在某些行业是有应用场景的，比如红酒、婴儿奶粉，他们能找到愿意支付一定溢价的消费者，另外，区块链技术在供应链金融中也有比较好的应用，可以通过这项技术来用货物融资。”

技术能否解决食品行业里的信任和透明度问题呢？几位嘉宾有不同的看法。

Henning认为，主要的问题不是技术，技术已经有了，问题的核心是利益链。行业上下游是否愿意连接技术、打通数据，更重要的是，如果不这么做，企业有什么后果承担？Sven Edgren觉得，不能期待食品行业自发地逐步规范，而是需要自上而下的监管和规则。在邱爽看来，技术是驱动，核心是消费者，消费者对溢价的付费欲望可以培养新的技术的发展、让企业更有空间去投资技术。

如何从零到一建立信任？

在北欧地区，人们常说：信任，是北欧的金子。信任和透明，是相辅相成的，那么，如何从零到一建立信任呢？

Sven Edgren认为，我们生活的数字时代，信任鸿沟其实在加大，DNV将传统的方式和智能数字世界结合，为食品产业链建立信任。

叮咚买菜的邱爽说，在食品的整个环节中，人们可能担任着多重角色，比如农场也会是消费者，人们倾向于基于人与人之间的信任。我们可以利用现有的信任关系链撬动更多的信任。所谓“念念不忘，必有回响”，品牌要做好你的工作，然后反复地传播、坚持不懈地建立信任。

在Henning看来，区块链是解决信任问题的其中一种科技，未来可能会是多种技术融合。在丹麦，行业经常使用标签认证这种传统的方式来建立信任，比如“有机食品”标签，但是在丹麦也有新的趋势，比如皇家格陵兰（Royal Greenland）在准备用区块链技术来追溯产品。据Henning介绍：“丹麦很多大的食品级奶制品公司已经准备好，一旦市场有需求，他们随时可以启动……丹麦兽医食品管理局（DVFA）也有了完整的区块链解决方案，用于更有效地召回食品，但是他们在等零售方面的动作。”

数据驱动的食品系统

技术打通食品上下游将会大量的数据，包括环境、消费数据、物流数据、质量数据等。那么，如何看待、又如何有效使用这些数据呢？

DNV的Sven Edgren建议企业对数据保持一定的开放态度，保持竞争壁垒的同时，做好平衡，共享、开放一些数据，以提高透明度、信任度。

叮咚买菜作为一家互联网公司，拥有海量的数据，包括用户倾向、购物数据、付款方式、以及其他重要数据，邱爽认为，这也是为什么叮咚买菜目前采用区块链技术不现实，中国的市场环境很复杂，不是所有的合作伙伴都愿意分享数据的。因此叮咚买菜在建立自己的农场和运输系统。“虽然前期投入很大，但是我们觉得是值得的，因为我们可以供应链连接起来了，获取更完整的数据，比如天气数据、历史销量、农场生产量等，从而预测第二天、甚至之后几天的销量，从而减少食品的浪费。同时，我们可以根据用户偏好数据来指导农场生产品类选择，以及通过A/B测试，了解用户对于产品的偏好。”邱爽说。

中外食品系统的突出问题

食品供应链对环境带来的最严重的问题是什么？

各国有不同的答案，在瑞典食品局的Veronica Öhrvik,博士看来，食品浪费是在瑞典最突出的问题，瑞典3%的温室排放来自于食品制造。瑞典主要食品浪费来自家庭消耗，但是近几年已经开始下降。另外，食品过度消耗也是比较严重的问题，不仅造成过度生产从而给环境带来压力、而且引发越来越多的健康问题。同时，瑞典人民也需要减少肉食消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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蔚优Valio的Hanna认为，全球变暖、食品安全是最受关注的问题。在芬兰，全球变暖话题备受关注。蔚优Valio在芬兰、瑞典、中国、美国分别做过用户调研，询问用户在选择食品时，从可持续发展角度来说最关注的问题是什么，根据调研结果，在芬兰、中国和美国，最受关注的问题是食品安全，而在瑞典，动物待遇则是首要关注问题。

电影制片人、良食基金创始人简艺觉得，中国是一个大国，在食品方面有多重的问题，比如有的过量消耗食品，有的食品匮乏、甚至缺乏营养。过去三十年来中国的食物系统发生了很多变革，这也带来了很多问题，比如，小学学校附近到处可见过度加工的高糖高油脂食品、不合理的政策、充斥着垃圾食品广告的媒体环境……

普及认知：如何做大众沟通与传播？

提高食品供应链中的透明度和可持续发展离不开大众传播、提高大众认知。各国是如何来做沟通和传播的呢？

在中国，简艺认为媒体在推广大众认知上扮演着非常重要的角色，他举例说：“我们曾在视频网站上发布过一个推广植物基食品的视频，结果观众在播放这个视频时需要看一分钟的麦当劳广告，可想而知我们面对的是什么样的媒体环境……”但是他也肯定人们对于环境保护的认知在过去30年有了质的提升，30年前，环保就是不吐痰、不扔垃圾，而如今，人们认识到环保已经不仅指保持城市的干净卫生，而是一个系统性问题，未来的十年肯定还会有更多的进步。

Veronica分享了瑞典的实践，瑞典食品局主要是通过法规、建议、沟通的方式来做大众沟通，尤其是鼓励，更容易让大家遵从政府的建议。为了反食品浪费，他们发明了一个新的词：bäst före-snooza，意思是，扔掉食物之前先闻一下有没有过期，不要浪费，达到了很好的传播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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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典是最早把可持续发展纳入饮食指南的国家之一，瑞典食品局在2015年发布的一份膳食指南里有提及饮食对于环境的影响，提倡人们改善饮食习惯，比如多吃蔬菜、减少盐、糖、红肉以及酒精的摄入，增加粗粮。在鱼类食品上，为了减少过度捕鱼，指南推荐人们采购带有环保标签的鱼类产品。为了尽可能地做到非常透明确保可信度，指南中的每一项推荐背后的原因都有详细列明、相关参考资料也在官网公开。除此之外，瑞典的学校为学生提供免费的午餐，从小培养人们健康饮食的习惯。

Veronica认为，不能完全依赖消费者做出改变，必须要从国家层面、甚至欧盟层面做一些战略，比如欧洲委员会提倡的Farm to Fork Strategy（农场到餐桌计划），旨在提供健康、环保的食品体系。

图片来源：欧洲委员会官网

Hanna认为，可持续发展的对外传播，不是靠铺天盖地的广告，而是用实际行动告诉消费者企业做了什么。蔚优Valio曾经发起全民营养承诺、提倡减少芝士里的盐的成分、降低酸奶中糖的成分、培训农场主进行“碳耕作”(Carbon farming)以减少碳排放，因此，蔚优Valio连续8年被芬兰消费者评为最具可持续发展的品牌。

图片来源：蔚优Valio

简艺发现，关于可持续发展及食物系统，中国可用的资料很少，因此他们在引入国外的研究，为中国大众认知提供更多的基础素材。同时，他们还发起“妈妈厨房”项目、菜市场改革，逐步影响人们的饮食习惯。

今年9月，2021联合国粮食系统峰会将召开，这将是第一次专门围绕食品系统的全球性峰会，过去很多年，关于食品的焦点往往是“消除饥饿”，今年，简艺将带领他的团队把食物系统的变革提上议程，因为它关系到全球变暖、大众健康、多样化膳食、动物福利等等。

结语

食品系统和全球碳排放、生态平衡、大众健康息息相关，我们对食物的选择，不仅直接影响到全球生态环境，还直接关系到个人及家人的健康。近几年，中国一直在努力保障食品的安全、关注食品系统对于环境的影响，“食品安全”被提升为国家战略、多地实行垃圾分类、推出《反食品浪费法》等。正如芬兰驻沪总零售何朗明（Pasi Hellman）在开幕致辞中所说：“北欧和中国有很多可以相互借鉴、分享观点、共同以实际行动解决可持续发展问题，改善人们的日常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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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播客嘉宾：

Afton Halloran博士：北欧会谈主持人和独立顾问

作为可持续粮食系统转型的独立顾问和跨学科科学家，Afton Halloran博士就粮食和农业相关问题提供建议。她与世界银行、世界卫生组织、粮食地球奖秘书处和北欧部长理事会等组织合作。她撰写和合著了有关食品政策和安全、未被充分利用的食品、城市农业、饮食变化和烹饪等方面多本书籍和研究论文。还在哥本哈根大学担任研究职位，是北欧会谈播客的主持人。

Henning Høgh Jensen先生：丹麦DTU Food食品技术部主任。

在食品行业的可持续性和技术方面工作了30多年，致力于让未来变得更加绿色。与研发与研究中心(R&D&I)合作，并在大学研究人员和私营企业之间建立合作关系。

Sven Edgren：挪威DNV供应链和产品保证数字保证服务主管。

Sven专业领域是从更高水平的完整性，质量和透明度来提升供应链和可持续性领域的数字和区块链服务，他曾在挪威、瑞典、英国、德国、法国和美国工作和生活。如今，他在DNV GL 德国汉堡市办事处工作。

邱爽： 叮咚买菜 企业策略师

邱爽拥有与农民、经销商、零售商、企业家和投资者合作的经验，还在中国和美国的食品/农业/食品杂货行业有着广泛的知识和见解。在加入叮咚买菜之前，她是一名专注于食品和农业创新的风险投资人。毕业于中国农业大学、美国马里兰大学(理学学士)和美国康奈尔大学(理学硕士)植物科学和农业经济学。

Veronica Öhrvik****博士：瑞典食品局 (The Swedish National Food Agency)

Veronica Öhrvik,博士领导了瑞典食品机构关于锁眼标签系统（Keyhole）的国家倡议。在获得瑞典乌普萨拉食品科学博士学位和环境传播学学士学位后，她担任瑞典食品成分数据库的经理。她目前在可持续饮食部门工作，从事环境和营养可持续发展相结合的项目。

简艺：中国电影制片人、良食基金创始人、总裁

简艺，电影导演，中国慈善基金会“良食基金”创始人兼总裁。他获得了耶鲁大学世界奖学金(2009)、印度-中国奖学金(2008)、亚洲文化理事会奖学金(2008)、亚洲21世纪青年领袖代表(2010)和剑桥大学访问奖学金(2007)。他的电影赢得了国际奖项，并在全球各地展出，包括纽约现代艺术博物馆。他领导良食基金成为关注中国粮食系统转型的领先组织，并服务于联合国粮食系统峰会2021年行动轨道2的核心领导团队。

Hanna Hiekkamies：芬兰蔚优（Valio）集团可持续发展高级副总裁

Hanna在品牌营销、持续发展和业务开发上有丰富的经验。她的核心优势是：环境、经济和社会的可持续性、品牌定位、营销策略和概念、企业形象、广告、消费者洞察、营销研究、品牌绩效(KPI和ROMI)、知识产权等。她负责Valio品牌管理，在线和内容营销等。